她说,抱抱她吧。
她坐在地上,头靠着墙,脖颈的伤口被隐藏在散落的头发下,唯有那些暗红,与肌肤交织着,刺目,惊心。
她本应该狼狈,神色却很静,眼底压着深的、沉的、望不到底的漆黑。
池月仿佛能听见有时针在无声地转动,又在某一刻沉默归零。
咔嚓——
她踩碎了一片细小的玻璃碴。
祁祐垂下眼睫。
池月穿了双绵软的家居拖鞋,裤脚松松垂落,露一截精致的脚踝,白皙,清瘦,骨感。
祁祐伸手触碰,掌握。
“铃铛呢?”
祁祐另一只手撑在地上,微俯身凑近看她的脚踝,足有两秒,才仰起头,淡白的光爬上她的脸庞。
池月动唇:“扔了。”
祁祐偏头。
她没有修饰自己的表情,以至于这张脸上连阴郁和冰冷都不存在,像空洞的白纸,面唇毫无血色。
过了半晌,祁祐像是放弃了,松开手,掌心擦着衣服,从衣摆下贴着肌肤摸到池月的腰。
她要抱她。
池月没躲,只是将手指缩起来,脊背僵硬。
祁祐抱住她,指尖陷进皮肉,手腕推开了些衣角。
她将池月搂得很紧,不仅抱着,还用亲吻她的腰,肚子,往上。
她要钻进她的衣服里,与她合为一体。
“祁,祁祐,你起来……”
昏暗的光影凝在两人身后,在墙上拉出古怪的影子。
祁祐太用力了,让池月踉跄,站立不稳。
池月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伸手去推,祁祐却缠得更紧,像噬人的藤。
她被纠缠地委顿在地。
她钻进来,在衣服下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胸口。
池月渐渐停止挣扎,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恍惚里,她竟觉得她们会这样死去,在城市的半空,在价值不菲的豪宅里,在冰冷的地板上,她们的身体会爬出成群的蝇虫,相互啃食对方的血肉。
她们纠缠得这么紧,一定分不出来哪一只是自己的,还是她的。
但池月并不想死。
“祁祐。”池月动了动唇,却是无声的。
她又喊:“祁祐,起来。”
她手肘撑在地上,另一只手用力推祁祐的肩,“祁祐,别闹了。”
她挣出来,往后退。
祁祐跟过去,跪坐在她腿上,压着,凑近吻她的唇。
她的口舌很冷,像蛇。
池月闭了闭眼,勉强承受到喘不过气时才开始推拒。
祁祐松开了些,但也只是停在呼吸可闻的位置,目光追池月的眼睛,又流连她的嘴唇。
“池月……”
祁祐轻啄她的嘴角,脸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向她求欢。
池月浑身颤抖又紧绷,喉咙几乎被人扼制。
祁祐拨开她耳边凌乱的发,指腹顺着眼泪滚落的痕迹划过,落到颈上,接触的位置在隐隐抽动。
祁祐摸着,像摸到了她心里迎风而生的恐惧,被强制压下,努力想做出妥协的样子,想缓和,想平静,却又从骨血间每一个缝隙里钻出来。
池月张了张唇,有些缺水,上下唇瓣生出短暂的粘连。
她说:“你,你的伤……”
“没伤到要害,”祁祐说,“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池月抿紧唇。
祁祐亲了一会儿,还是把人放了。
她站起来,无视空间里的狼藉,去岛台洗手,手上沾了不少血,手腕,一直到小臂,三四厘米长的伤口上暂时凝固的血被流水冲走,又逐渐洇出些粉色。
祁祐没管,拿纸巾按了按,转而去拿杯子,在旁边净水器下接了温水。
兀自喝了一杯,又接满,递给池月。
池月走过来。
池月憔悴的过分了,她皮肤白,眼下的青痕极为明显,眼尾却红,眼底蔓延着血丝。
祁祐看着她把水喝完,接过空杯子,在水龙头下冲了冲,重新放回原位。
祁祐说:“我去洗个澡,一起吗?”
池月愣了愣。
祁祐指她的衣服,理所当然的语气,“血,你也蹭上了。”
池月没立即说话,祁祐很有耐心的等。
过了会儿,池月说:“好。”
祁祐嗯了声,转身上楼。
到浴室,祁祐先开了浴缸放水,池月拿了个小药箱随后进来。
两人都有些沉默,祁祐自觉靠着洗手台面,池月抽几张洗脸巾,打湿了,先给祁祐擦了擦手臂,然后喷上药,撕开绷带给她缠上。
她动作并不熟练,绑得有些厚和紧,但祁祐没有吭声。
脖颈上的伤口没那么长,周围的血迹擦干净后,露出一个血洞。
池月问:“真的,不用去医院?”
祁祐嗯了声。
池月只好按下开合泵,药喷多了,药水把伤口边缘冲得发白,合着血液往下淌,她用绷带摁上,另一只手绕到祁祐颈后卷缠。
祁祐看着她凑近的脸,她应该在咬牙,以至于下颌绷出线条,脸上表情却很少,甚至看着有些冷漠。
祁祐开口,咬字:“疼。”
池月很明显颤了一下,看向她。
祁祐与她对视。
池月说:“活该。”
池月说完便垂着眼移开目光,继续手里的动作,只是放轻了力度。
打了结,又包上几层保鲜膜。
两人进到淋浴间,池月没脱衣服,手持花洒给祁祐冲了冲,便推她进浴缸,让她脖子靠着枕,手臂搭在外面。
过了会儿,池月才下水,她洗了头,湿漉漉的头发用鲨鱼夹夹在脑后。
浴缸里融出很多泡泡,昂贵的精油散发出馥郁的香,热气带着水雾弥漫在空气里,她们相对坐着,底下腿亲密地蹭着腿。
祁祐手撑着头看池月,她模样很疲惫,微仰着头,眯着眼睛,泡泡在她胸前的皮肤上爆开,泛出一点偏粉的红色。
祁祐很喜欢她锁骨到胸上的那一段曲线,薄薄的皮肉,隐隐突出的肋骨,皮下细小的血管走向,往上是伶仃精致的锁骨,往下是柔软丰润的胸。
祁祐又想抱她。
祁祐说:“池月。”
池月睁开眼睛。
祁祐问:“我们和好了吗?”
池月的脸被热气熏出有些红,眼珠儿湿润,她垂了垂眼睫,看向浴缸里的泡泡,很轻地嗯了声。
祁祐想,骗子。
但她并没有开口去揭穿,撑起身体,膝行过去。
她在泡泡下分开她的腿,与她亲密地贴着。
她顺利地抱着池月,将她光裸的手臂搂在自己脖子上。
真奇怪。
她越来越想跟她死在一起,死在每一次拥抱里。
祁祐蹭她的颈窝,声音低哑:“你好香。”
池月轻咳,说:“不是我,是精油和沐浴露的味道。”
“是吗,”祁祐近乎呢喃,张口吮她的耳垂,问:“我香吗?”
亲密交缠的颈,即便有绷带,依旧能感觉到对方脖颈间吞咽的动作。
池月说:“嗯。”
祁祐问:“软吗?”
池月没说话。
水面轻晃,祁祐轻轻蹭她,说:“你好软。”
池月咬着唇,双手搂紧了她的脖子。
拥抱的姿势让她看不到祁祐的脸,可竟然觉得安全。
她们泡了很久,泡到骨头都要散了,化了,融进水里。
她们折腾到床上,彼此亲吻,深的,浅的,温柔的,窒息的。
祁祐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让她蹭自己的腰。
池月身上都是水,刚从水里捞出来,擦也没擦,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发丝也洇着水,散在肩上,有透明的水珠被摇落,一路往下淌,一直到肌肤相贴的地方。
卧室没有开灯,但窗帘未关,月光透进来。
是皎洁的白月,又像雪白连绵的波浪。
是池中花,又像水中月。
“池月。”
声如沉溺,目眩神迷。
池月哭倒在她身上,两具水淋淋的身体黏在一起,像在彼此体内生了根,发了芽,结了果。
祁祐用力搂她的背,按压着她让她无限贴紧自己。
她喘着气,眼睛望着天花板,鬼影重重的白,像身处妖魔幻境。
“池月,池月……”
她把手指插进她凌乱铺散的头发,水草一样,潮湿缠着指缝。
再后来,热气渐渐散了,怀里的皮肤变得冰凉。
祁祐让她横躺在床上,身上搭着被子,头垂在床沿,她拿了吹风机,跪坐在地毯上给池月吹头发。
池月湿着眼睛,看她朦胧的下颌,神情认真又专注。
嗡嗡的热潮风声。
停下时,池月问:“祁祐,你爱我吗?”
祁祐嗯了声,亲她的额头,说:“我爱你。”
池月问:“是为了哄我,还是真的?”
祁祐说:“是真的。”
池月没说话,看着她,像是在分辨。
祁祐问:“你呢?”
池月闭上眼睛,停了停,才说:“我也爱你。”
第二天是个阴天,醒来时外面下了淅淅沥沥的雨,玻璃被水流得斑驳。
池月拉了个沙发椅在落地窗前,窝在里面,看了一整天的雨。
她们还在沙发椅里做了。
祁祐一直亲她,很用力的吻,贪婪的像把她吃掉。
池月会在这种时候觉得祁祐真的爱她。
结束后她们挤在一起,看外面的雨,毯子包裹着,身体竟也觉得舒畅,脑袋泛懒。
池月靠着祁祐的肩,停了一会儿,说:“想吃火锅。”
祁祐转头看她。
池月继续说:“还想喝奶茶。”
祁祐笑了下,说:“还想出去。”
池月微微敛了下眼睛,看毯子上的花纹,说:“想出去不是很正常么?”
祁祐又笑了笑,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池月便说:“我们出去,吃完火锅,喝了奶茶,再给你看看脖子上的伤,然后再回来,行吗?”
祁祐咬她的脸,咬出一个牙印,才说:“池月,你好不高明。”
池月不理,追问:“行吗?祁祐。”
祁祐亲她,在毯子下抚摸她的身体,把她摸的两颊泛红,泪光潋滟。
“祁祐……”她求她。
祁祐轻轻地叹。
池月坐在她腿上,仰着脸,问:“行吗?”
外面下了雨,还有风,晚间天气很凉。
池月在玄关处换上运动鞋,沿墙的边柜上放着手机,正在充电。
池月说:“祁祐,你帮我拿件外套吧,外面,外面应该很冷。”
祁祐去了楼上。
池月拔掉手机,按下电梯。
她独自下楼,一楼大厅玻璃门开着,有两个身穿物业工作服的人正在门口打扫飞溅进来的雨,看见她便笑着打招呼,还问她是不是忘带伞了,说工作间有备用伞,问她要不要。
池月点头,道了谢。
工作人员很快给她找了把黑色的雨伞,把手温润,外层镀了金,拿起来很有质感。
池月在门口檐下撑起伞,风夹着雨往她身上吹,吹得脸色发白。
她有些惊讶,惊讶天气竟变得这么冷。
她站了一会儿,还是合上了伞。
工作人员看见她回来,“不出去了呀?”
池月说:“雨太大了,等一等。”
她去旁边沙发上坐下,捏着手机。
工作人员给她倒了热茶,池月喝了几口,放下,然后报了警。
么么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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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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