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手表显示我的血糖有些高了,还未等我开口,联络员小董就立马小跑过来,给我送来了降糖药。
“小董啊,最近事务有些繁多,辛苦你了。你应该有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小何没有埋怨你吗?”我将降糖药用水送服后,又喝了些茶水漱了漱口,同时不忘对小董的家庭生活表达一下关切。
“谢谢部长的关心。咏慧很关心我,也很支持我,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因为工作问题发生过争吵。而且她最近也很忙,有空我俩就会打视频电话的。再说了,为国家做贡献,谈不上什么辛苦不辛苦。工作上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指示。”
我微笑地点了点头,经过我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小董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可以多给他一些机会。
“年轻人有上进心,是件好事,但是也要平衡好工作和家庭嘛。你和小何新婚燕尔,我借用了你这么久,再不还给她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我看明后两天的事不是很多,给你两天假,回家好好享受享受二人世界吧。”
“好的,谢谢部长!您要是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随叫随到。”说罢,他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快步退出了书房。
今天是周六,明后两天没有安排内阁会议,终于不用看到总统那张脸了。纵使再不情愿,每次见到他还要摆出一副谦卑尊敬的样子,但我们彼此都知道一旦有机会都会立马扳倒对方,再在对方脸上踩上几脚。
他在不久前的大选中用了些不入流的手段才使得他的党派堪堪胜过我们,幸好我们党派在我的恩师,也就是上一任总统的运作下,在国民议会中仍保有巨大的影响力,保住了相当一部分席位,否则我也不会拿到内政部长这一重要职位。
我和科技部部长郑泽世、信息部部长穆志清是我们党派插在内阁中的三根钉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总统找到破绽给拔出来。
岁月不待人,我能明显感到自己在飞速地衰老,如果不能在下一次大选中拿到多数席位,我这辈子恐怕是与总统无缘了。
明天没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是下级部门负责人来汇报工作的日子;那些不必要的饭局和会面给推掉了;其他部门领导没有说要和我见面;至于下一次外出考察,安排在了下周二……我静静地思考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九点半了。
总之,目前来看,明天没有很多活要干。我决定去游一会泳,放松一下,最近和总统他们明里暗里的交锋实在是耗费了我很多精力。
可我还没有收拾好东西离开书房,桌上的台式电话便响了起来,这个时间点下面的人一般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想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拾起电话,电话那头的语气有些焦急:“部长晚上好,打扰了。泉南市的一家饭店发生了暴力恐怖案,目前当地警察已经赶到并控制住了局面,正在统计伤亡人数,预计死亡人数在三十人以上。”
我面色顿时变得铁青,三十人以上?太渊国多少年都没有出过这么恶劣的案子了,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处理不当,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了。”我立马挂断了电话。果不其然,总统办公室的联络员立刻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立刻前往事务厅参加内阁会议。
所有现在身在首都玉都的内阁成员都赶到了事务厅,在外地的成员则参加线上会议,会议部署如下:指派我率领一个领导小组前往泉南市负责后续处置工作,调拨泉南市附近驻扎的军队进入城中布控,征调泉南市所在的江南省的警察队伍中的精兵强将前往泉南市协助案件侦破。我部门的副部长廖克武正在泉南市附近的一个城市做调研,刚好可以迅速到场掌控局面。
一种许久未有的紧张感,正牢牢攫住我的心。此前大选时角逐内政部长之位,我是十拿九稳,心中并无多少忐忑。
然而眼前这件事,却让我感到了山雨欲来前的不安。我预感到,此次事件是我政治生涯中一个关键转折,若出了纰漏,几十年耕耘便会付诸东流。
内阁指派我前往泉南市指导工作,固然是我职责所系,但这项决策本身,无疑也是总统一招借刀杀人的妙计。
飞机落地泉南市机场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在机场迎接我的有当地的有关部门以及军队的领导,而廖克武早已在现场等我。
我一边和当地的官员交流目前的情况,一边和其他小组成员商量处置方案,在到达案发现场之前,任务已经基本布置完毕。泉南市政府早已部署了交通管制,嫌疑人插翅难飞。
我到达现场后立刻开始分析目前得出的案件卷宗,发现这件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廖克武也对情况感到一头雾水。
首先是饭店里的所有监控都被破坏且没有任何视频留存,附近的街道、社区的摄像头也寥寥无几,所以案发时这个饭店就如同一个黑箱,除了极少数目睹了案发过程的民众,没有人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合现场的情况和目击者的证词,这件案子更显得诡异。饭店的废墟里许多物品表面都有弹孔,当时肯定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但是有一些破坏痕迹和尸体上的伤情根本不是枪能制造出来的,更像是遭到了什么重物的猛烈撞击。
汇总目击者的证词可以推测出案发过程大概是这样:一个人从二楼的一个包间中飞了出来,随后两拨人便爆发了枪战,其中一方有枪,另外一方没有枪,但是没有枪的一方有一个战斗力极强的存在,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战局。
据他们的描述,那个人的力量远远超乎了人类的水平,所以他很有可能就是那些难以解释的破坏痕迹的始作俑者。
但是之后呢?火并之后,胜利的那一方是怎么逃走的?没有一个目击证人看到,此时的他们正在逃命。
倒是有些胆大的目击者趁乱拍了些视频,但是能提供的信息少之又少,摇晃的画面里根本看不清身处混乱中的犯罪嫌疑人的长相。饭店之后又发生了大爆炸,爆炸和大火几乎摧毁了现场中绝大部分有价值的线索。
更棘手的是,犯罪嫌疑人没有抓到一个活的,当军警赶到时已经全部逃走或死亡了。
鉴于该案短期内难以取得突破,当前的工作重心已转向防止嫌疑人再次作案。
我同各部门负责人点灯熬油,制定出了布防方案。该方案旨在对城中的核心区域实施网格化布防,做到严防死守,并在次要区域部署机动力量,确保区域内出现险情后能做到迅速响应。
为彻底巩固此防御体系,我向内阁提交了紧急动议,请求总统宣布泉南市进入一级管控状态。剩余的便是地毯式的摸排工作,这个就交给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了。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了,旭日的光芒若隐若现,但没有带来任何温暖。风裹着料峭的春寒扑面而来,让我感到阵阵寒意,不禁裹紧了外套。
这些寒意不仅来自外界,也来自我的内心。那个具有非凡力量的人到底是什么?他是如何获得这种力量的?太多困惑萦绕在我心头。
我有种预感,这件暴恐案的背后力量绝不仅仅是决定我的命运这么简单,它可能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
来不及休息,方案后续的落地还需要我去监督,给玉都那边的报告还需要仔细斟酌,舆论方面的把控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些大大小小的问题都需要我亲自去抓。
在真凶被缉拿归案,案件盖棺定论之前我是睡不好觉的。
随后,征调来的刑侦专家们根据现场残留的痕迹与线索推导出了嫌疑人可能的逃跑路线,这样便基本锁定了他们大致的活动范围。
专家们还根据视频影像和证人们的证词对嫌疑人做了侧写,已经下发给军警们传阅,只要那些嫌疑人逃不出泉南市,抓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转眼已经到了中午,我正在联合指挥中心中和其他幕僚们开会。这时候一个警员突然报告:“报告!A2区域遭遇险情!”
听到这个消息,我猛地站了起来,跑到监控台前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实时影像,用话筒向遭遇险情的军警小队的队长喊道:“尽量抓活的!”
事件很快被平息,暴恐分子在被军警击杀了两人之后选择投降。令人震惊的是,和这群暴恐分子交火的竟是三个高中生。
其中两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有一人受了枪伤,不过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三人都被迅速送到了医院。
我嘱咐一位下属去医院了解一下三人的情况并通知他们的家长,而我要好好看看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早在设计布防方案时,我就意识到在饭店周围适合藏匿撤离载具的地点加强布防是必要的,在那些地点我特意布置了许多隐蔽的摄像头,其中一个完整地记录了此次险情的前因后果。
我不可置信地反复观看这段监控视频:画面中一个暴恐分子和一个瘦小的男孩展现出了目击者口中的非凡力量,他们的力量、速度和身体素质绝非人类能达到的水平。
一个高个男孩应该是他们三人组的领导者,具有相当强的洞察力与缜密的心思,战术素养不像是一个高中生能具备的,可能之前有了解过相关的东西?
至于那个女孩,她的表现很诡异,在她骂完那个暴恐分子后,两人好像都遭遇到了极其巨大的痛苦,暴恐分子疼到跪倒在地,她则直接昏死了过去。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应该也身怀绝技,只不过我目前看不出来。
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三个高中生让我感到好奇,我已经好久没有过好奇这种情绪了。
他们该怎么处置?我陷入了沉思,短短的几秒钟,脑海中就浮现了各种可能性。
把超能力者直接杀了?
不行。
他们的价值对于我乃至整个国家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尤其是那个女孩,她身上可能隐藏着巨大的潜能。一个小小的泉南市一日之内就出现了三个超能力者,这说明现在的世界上应该有许多人都拥有了超能力。
杀,杀得完吗?
要是别的国家也发现了这些超能力者,并且做到了将他们收入囊中、为己所用,我们没有,那岂不是任人宰割了?
况且这三个孩子还是高中生,心智尚未成熟,性格温良,只要稍加引导,必能将其牢牢掌握。
要是只有我知道他们的存在,让他们直接听命于我,该有多好。
我立马意识到了这个想法的荒谬,不禁自嘲般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想什么呢,吴子仪?如果不将他们的事汇报给内阁,这件案子我怎么交代?一个人就想瞒天过海,瞒得过玉都那群手眼通天的老狐狸吗?一旁这么多高官都看了这个视频,我还能把他们的记忆擦除不成?
而且我总有种感觉,身边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窥伺着我,他们可能是玉都里任何一个人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桩。
总之,这三个孩子必须充分利用,这个视频和相关情况也必须完整汇报给玉都,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斡旋空间。我立马在脑中草拟好了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你把这份视频拷贝一下,发给内阁,然后把这里的视频给销毁了。”我向一旁的一位得力下属嘱咐道,这份视频绝不能流出,以免引起动荡。
“你们挑些能干的去审讯被抓到的那些暴恐分子,查查他们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到达那片区域的,一定要在今天之内找到他们的老窝,将他们一网打尽。”我对江南省的内政部长和警务厅负责人说道。
而我则要亲自组织对这个三个高中生的询问和测试,他们也许是通往未来世界的一柄钥匙。
眼下只有那个高个男孩是清醒的,我决定先去和他谈谈。但是他在和歹徒们交火的时候杀了两个,打伤了一个,不知道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否支持与我正常交流。
二十多分钟后我便到达了他们三人所在的医院,此时我已经看完了他们三人的全部资料。
我让警卫和下属都在陆明禹的病房外面等着,随即轻叩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我打开门,看到陆明禹的病床旁坐着一位医生,见到是我来了,那名医生快步走到我的面前,将我带到了病房外,轻声对我说:“部长,就目前的诊断而言,陆明禹在经历涉案事件后,未出现任何明显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临床症状。他目前情绪稳定,认知功能完整。他在极端压力情景下的情绪调节能力与心理素质显著高于常人。其目前具备完整的受审能力,但是我的建议是,和他交流时还是要注意尽量避免刺激到他。”
我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陆明禹,这个男孩具备许多令我都不禁赞叹的天赋和能力,假以时日,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之后他的心理状态随访和心理健康评定就交给你了。”说完我便走进了病房。
见到我进去后他立马坐了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惊讶与不安,想必他应该认出来我是谁了。
“没事,你躺着就行,我只是过来和你随便聊聊。你应该知道你那两位伙伴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吧。”我笑着说道,向他摆了摆手,他慢慢地又躺回了床上。
“部长您好,我叫陆明禹。嗯,是的,我问了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了。”他向我伸出手,我握住他的手,说道:“你好,我叫吴子仪。”
“你不必紧张,这不是审讯,我只是来和你聊聊天。”
陆明禹点了点头。
说罢,一位工作人员轻敲房门,我让他进来。他送进来了一壶茶水,我倒了两杯,将其中一杯推给了陆明禹,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旋即便恢复了平静,说了句谢谢,端起了那杯茶水。
我和他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在确认他基本放下戒心之后,我开始问起我想问的东西。
“你们三人为何要在管制时期冒那么大风险去那片区域?”
“因为我要帮叶承言回家,确认他的家人是否安全,而从我家去他家会经过那个地方。”他说完立马反应过来,问我:“部长,您知道他的家人现在情况如何吗?”
“不用着急,我已经安排人去联系你们的家人了,他们应该快到了。”
他长舒一口气,连道了几声谢谢。
“叶承言为什么会在你家?”
“因为我和他在饭店吃饭时遇到了,在回包间的路上遇到了危险,我就把他拉到我的包间了。为了他的安全起见,我父母就把他带到我家了。”
“那你们是怎么遇到沈赭的。”
“这是纯属巧合,我的家和沈赭家很近。我和叶承言从家里偷溜出来之后,为了……呃,为了去他家就会路过沈赭家,她在楼上看到我们两人之后也偷溜出来了。”
陆明禹隐藏了些关键信息,不过没必要对他穷追不舍,之后再问问沈赭和叶承言就能得出答案了。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他感受到我的压力之后连说话声音都变小了。
“你们为什么要进那个房间?”
“因为叶承言能感受到,嗯,一些我们感受不到的存在。他说那里面有个东西,我们仨就进去看了一眼,确实发现了一小块玉石。”他顿了一下,“那块玉石……”他试探性地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那块玉石在那个被你们击毙的歹徒身上,警局证物科已经给取走了。”
“叶承言有超能力吗?”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被我这个问题问住了,沉默了好几秒,毕竟他也只是个孩子,意识不到无论他说了些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发现全部的真相。
“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几天力量变得特别大,速度变得特别快。”
我点了点头,陆明禹算得上聪明。
“那沈赭的超能力是什么?”我追问道。
“她的超能力?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超能力,可能是在愤怒的时候可以令其他人感到痛楚吧。”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你的超能力呢?”
“我的超能力?部长,超能力应该不是批发的,至少我目前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他笑了笑。
“没有超能力可以依赖,你身为一个高中生,为什么有勇气穿过那么危险的管制区域?”
“因为我答应了叶承言要帮他。”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点了点头:“好啊,你们三人都很勇敢,也很聪明,好好休息吧,你们的父母应该快到了。”说罢,我便起身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我向一个下属吩咐道:“如果那两个孩子醒了,立马通知我,而且绝对不要让他们三人见到彼此,找些理由搪塞过去。”
安排完了这边的要紧事,我要立马飞回玉都,推进我的计划,这足以颠覆现在的权力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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