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禹,起来了,都快七点了!”陆明禹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房间里的灯一下子打开,刺得他睁不开眼。
“哦。”陆明禹伸了个懒腰才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过了十几秒,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他趿拉着拖鞋,走到椅子旁,把椅背上的衣服一件件套到了身上。
穿好衣服后陆明禹便去洗漱,他在这个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困,趁着刷牙又眯了一会儿。
收拾完之后陆明禹对着镜子照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变老了。随后他走到客厅,看见妈妈那熟悉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你最爱吃的肉蛋面。”钱俐从锅里盛出一碗香气扑鼻的面,风风火火地端到了餐桌上。
其实陆明禹也不是很喜欢吃肉蛋面,他觉得那个挂面吃起来并不好吃,但是这个饭是母亲擅长做的饭里最省事的,他怕妈早上起来做饭太麻烦,所以每当他妈问他早上吃什么的时候他就选这个,久而久之他妈就以为他好这一口。
陆明禹坐到餐桌旁,端起碗深深吸了一口气,由衷地赞叹道:“真香。”
“香就快点吃,吃完还要赶飞机。”钱俐一边收拾厨房一边说道。
这句话猛然将陆明禹拉回现实,原来今天不用上学。那些像梦境一样的画面一下子全部涌现出来,让他恍惚了片刻。
“你昨天晚上躺床上说眯一会,谁知道就睡着了。我和你爸看你睡那么死也就没叫你,帮你把要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啊,到玉都去之后和叶承言、沈赭他俩好好处,三个人好有个照应。这些话都是我准备在你上大学的时候说的,谁知道现在就说了。”钱俐一边洗手一边对陆明禹叮嘱道。
陆明禹还未咽下嘴里的面条,陆屹便开口了,此时陆明禹才发现他爸也醒了,正躺在沙发上刷手机呢。
“我和你妈虽然都没上过大学,但是也都到外面去读过书,本来想着你就算去上大学也能给你点建议什么的,但是谁能想到你要去当特工,这个领域我和你妈是一无所知。哎,平时注意安全,儿子。”陆屹悠悠地说道。
陆明禹说了声“昂”便埋头继续吃面,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手机有网了?”陆明禹问道。
“嗯,官方说昨天晚上把暴徒都抓到了,泉南市已经解除管制了。”陆屹答道。
陆明禹三下两除二把面吃完,吃好后又在家里转了一圈,觉得没落下什么东西,三人便启程前往机场。
机场和泉南一中都在泉南市西南部的郊区,去机场的路上会经过泉南一中。现在是周四早上七点四十,这个点是早读时间,校园内空空荡荡,只有几个老师模样的人走来走去。
坐在车上的陆明禹看着窗外熟悉的校园,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下一次踏足这里,自己会是以什么身份?是总统的保镖?还是内政部的特工?陆明禹也不知道,总之肯定不再是那个穿着朴素的校服、埋首题海备战高考的高中生陆明禹。
只见他推开教室门,径直走进教室,此时讲台上的班主任正讲到激昂处。见他目无师长,班主任勃然大怒,责令他立刻写一份检讨,罚做三天值日。全班向陆明禹行注目礼,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还朝目瞪口呆的顾泽远眨了眨眼。
“你疯了?!”顾泽远一把拽住走过他身旁的陆明禹的胳膊,低声惊呼。
陆明禹只是笑而不语。而此时,班主任已气得面色铁青,将课本狠狠摔在地上,指着他怒吼:“陆明禹,你耳朵聋了……”
那个“吗”字还未出口,窗外陡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教室瞬间陷入恐慌。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陆明禹三步并作两步,灵巧地绕过惊呆的班主任,冲上讲台。他面色沉静,从怀中从容掏出一本印着太渊国国徽的黑色证件,向台下众人朗声宣告:
“诸位同学,请保持冷静!我是国家特勤人员,奉命前来保护大家安全。”
话音未落,两名全副武装、精悍干练的特工冲入教室,向陆明禹立正敬礼:“报告队长,外围已控制,请指示!”
陆明禹沉稳地点点头,迅速游出了由全班师生的震惊目光所汇聚起的海洋,只留下一个再也无法被校规约束的背影,和在风中凌乱的班主任。
“噗嗤。”
想到这,陆明禹竟然笑出声来,引得坐在副驾驶位的钱俐回头看向他。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钱俐问道。
“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老师和同学。”陆明禹轻声回答道。
郊区的路上没什么车,八点左右就到机场了。昨天和陆明禹一家对接的警卫告诉他们不用值机,在候机厅的贵宾室里等候即可,当他们赶到那里时,沈赭和叶承言两家还没到。
“到了玉都如果给总统他们做保卫工作,平时言行举止、接人待物都注意点,不要跟在学校里一样那么随意。”陆屹靠坐在贵宾室的柔软椅背上,语重心长地对陆明禹嘱咐道。
“叶承言和沈赭都是好孩子,你们三个在那要互相照应,别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沈赭毕竟是女孩,你和叶承言平时多关照她一些。真要遇上什么难处,别总习惯一个人扛,一定记得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钱俐说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妈知道你性子闷,可真遇到事了,千万别憋着,好吗?”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陆明禹听得心底发酸。
“嗯,知道了,妈。”他低声应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巾,轻轻递了过去。
三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交谈着。要是在以往,陆明禹肯定已经不耐烦了——爸妈总是把相似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但是现在这一字一句却是让人感到如此亲切,砸在心尖沉甸甸的。
陆明禹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暗自思忖待会登机前怎么才能忍住不哭。要是自己没忍住,妈肯定也会跟着哭,这样的场面着实让人不知该怎么办。
沈赭和叶承言两家一前一后赶到了贵宾室,三家人不一会儿便聊开了。六位家长达成了共识,跟孩子们强调一定要在玉都相互关照,拧成一股绳,充发扬泉南人的精气神,不要在一众高官面前露了怯。同时强调若是哪家孩子遇到了难事,必是一人有难,三家支援。
八点五十到了,一位工作人员敲了敲贵宾室的门,得到屋内的许可后推门而入,礼貌地说道:“各位,请跟我来。”
陆明禹还没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工作人员便走上前来,说道:“您们的行李放在这就好了,我们会帮各位拿到飞机上。”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众人在机场地面登上了一辆丰田考斯特,开了几分钟便稳稳停住,众人依次下了车。
在众人面前停泊的,是一架线条流畅的公务机。它全长约三十米,相较于常见的大型客机,机身更为精干小巧。最显著的不同在于发动机的布局——它们并未悬挂于机翼之下,而是安置在尾翼两侧。陆明禹认出这是典型的尾吊式发动机布局,多为中小型飞机所采用。
“原来是让我们坐私人飞机,难怪不需要值机”他顿时心下了然,随即仔细打量起眼前这架优雅美丽的机械造物。纤长的机身保养得极好,通体一尘不染,反射着太阳耀眼的光芒,散发出冷冽而有力的金属光泽。驾驶舱侧边印着“Gulfstream G550”等字样,机身排列着七个圆形舷窗,以其空间判断,容纳十余人可谓绰绰有余。
关于跑车,陆明禹也算如数家珍。但私人飞机这个领域,实在超出了他生活的边界。他无从判断眼前这架飞机是什么水平,但那无可挑剔的涂装与锐利的线条,无声地宣告着它的拥有者的社会地位。
“各位,请在这里道别吧。”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向一行人鞠了一躬。
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陆明禹看着身旁的爸爸妈妈,假装轻松地说道:“拜拜。”
钱俐又哭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陆屹在一旁搂着她,温柔地说道:“让他自己去闯吧。”
陆明禹抱了抱妈妈,但终究没和爸爸拥抱。上一次和爸爸拥抱是什么时候?陆明禹也不记得了,也许要追溯到小时候爸爸抱着自己喂奶吧。
以前很少仔细观察过爸妈,现在一仔细看就发觉,妈妈脸上的皱纹变得比以前多了,皮肤也不再那么透亮,爸爸的身形没有小时候的印象中那么魁梧高大了,白发也多了许多。
陆明禹不敢再细看,再看就不好走了。
“我们走了,你们回去路上注意安全!”陆明禹和叶承言、沈赭三人一边缓缓走向飞机,一边回头向父母挥手告别。
陆明禹踩着舷梯登上了飞机,机长和空乘们向他微笑致意。
踏入机舱,内部空间的开阔感出乎他的意料。舱内宽约二点二米,高近一米九,完全没有进来前想象中的那么局促。即使以陆明禹这般高挑的身材,也能在通道中从容行走,无需低头含胸。
其内部的陈设与工艺却比想象中的更加奢华和考究。目光所及,米白色的真皮航空座椅,其上的纹理细腻得堪比婴儿的皮肤。桌板与周围的木饰面,皆由高端实木打造,表面泛着柔和而深邃的光泽。即便是完全的外行,也能从指尖拂过它们所带来的温润触感中体会到其不菲的价值。
三人选择坐在客舱最尾端的座位区。那里布置着两排相向而坐的航空座椅,每排各有两个座位,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围合出一个便于三人交谈的空间。
透过舷窗,三人可以看到远处的家人,忙向他们挥手示意,家人们也看到了他们,也向他们挥手。
此时,一辆黑色的豪华汽车姗姗来迟,从副驾驶位下来了一位黑衣人,迅速地将右后方车门打开,一个人不紧不慢地从中探身而出,是吴子仪,他在出车厢后随手将西服的第一粒扣子扣上,向一旁的家长们打了个招呼,便在两位黑衣人的陪同下登上了飞机。
机长和空乘们在登机口站的笔直,待吴子仪进入机舱后向他微笑着鞠了一躬,吴子仪微笑示意,随即信步走向三位少年。
三人见吴子仪来了忙不迭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部长好!”
吴子仪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你们就在这上面好好休息吧,下午一点多会到玉都,等到了会有工作人员和你们对接,帮你们入住宿舍,你们安顿好后准备一下,四点钟去面见总统。”
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吴子仪继续道:“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这一位,这位是我的联络员。”说罢,他指向一旁的一个黑衣人,那位黑衣人向三人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免贵姓董,叫我董叔就行。”
三人点了点头。吴子仪随即走向机舱前端,坐在了一个靠前的座位上,两位黑衣人紧随其后,在他后方一左一右地落座。。
总统要召见他们?三人坐下后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们去过玉京吗?”叶承言率先打破了沉默。
“没有,那个地方是能想去就去的吗?”陆明禹有些无语。太渊国有谁不知道玉京,这本是之前许多朝代的皇宫,在共和国成立之后便将其中一部分划为了最高领导人们的办公和生活场所,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内部是什么样的。
“你们说,他们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啊?总统还要亲自接见我们。”沈赭压低声音问道。
“我猜,应该是让我们给总统和其他领导人当保镖。”陆明禹不自信地说道。
飞机开始滑行,三人贴近舷窗,向远处的家人们用力挥手,作最后的道别。飞机不断加速,猛地拉起,终于挣脱了地面的束缚。
陆明禹深情凝视着身下不断延展、渐渐模糊的大地,神情若有所思。
温柔乡,英雄冢,桑梓地……从小到大学过的各种关于家乡的词语一个接一个地从他脑海中闪过,语文老师传授给他的各种写作手法被穷尽,他却始终无法精准地描述出泉南市对于他的意义以及他对泉南市抱有的情感。
离开了这里,我会在哪里?我能在哪里?陆明禹想不明白。
他看向一旁的叶承言和沈赭,三人胸有惊雷,却只能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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