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后院内，气愤凝重如铅。窗外天色灰蒙蒙的，下着细密冰冷的雨丝，敲打在窗棂上，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更添了几分压抑。
陆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脸色铁青，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按在拐杖上，她面前的地上跪着一个人。
是陆应川。
他依旧穿着昨夜那身衣服，只是此刻发髻有些散乱，几缕发丝垂落在苍白的额角。药力的余威和难以言喻的愤怒，让他的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丝。
此时并非只有三人，柳非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看向赵香薇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担忧和不解。陆承翊站在祖母身侧，眉头紧锁，看着弟弟，欲言又止。
而赵香薇，则被安置在一旁角落的椅子上。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裹着一件宽大的素色披风，将自己紧紧包裹其中，只漏出一截纤细苍白的脖颈，尤其是上面的星星点点更加让人想入非非。
柳非雪想要劝一劝老夫人，被她直接蹬了回来。又想要再劝一劝赵香薇，话语在嘴中嗫喏，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左右为难。
陆老夫人重重的叹气，声音沉痛而疲惫:“应川，纳了香薇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陆应川身上。
陆应川缓缓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角落里哭泣的赵香薇，，也没有看祖母和兄嫂。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的投向门口的方向。
一道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已被遗忘。
是盛月。
她依旧穿着素净的月白衣裙，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如同被雨水打湿的梨花。那双眼眸里，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或悲伤，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透明的平静。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丈夫，仿佛周遭所有的斥责、哭泣、威压都与她无关。
陆应川的目光，牢牢的锁在她身上，仿佛那是这片混乱风暴中唯一的锚点。他眼底翻涌着痛苦、屈辱、无地自容，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这时候他无比痛恨盛月的平静，他希望盛月能够站出来再疯一次，像一个泼妇一般，把他从这种绝望的处境中解救出来。
事实并不如他所愿，盛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波澜。
陆应川猛的转回头，对着老夫人，额头重重的磕在冰冷坚硬的花砖上！
“咚！”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中炸开，惊得柳非雪拦着赵香薇的手都抖了一下。
“祖母！”陆应川的声音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在压抑的雨声中沉沉响起，
“孙儿愿纳赵香薇为妾——”
房间内的时间仿佛被冻结，赵香薇被柳非雪搀扶着，心里带着大功告成的喜悦心满意足的离去。
陆应川的目光，再次穿过空气，投向门口的盛月，四目相接，没有言语。当初他是被盛月的安静稳重所吸引，现在他是如此的痛恨盛月的无动于衷，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赵香薇入府一事有条不紊的走着。
盛月躲在院子里乐得清闲，素莜看她对赵香薇一事毫不在意，想要劝说时却被她打断了，
“小丫头，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他的身边能够再出现一个女人我求之不得，不然……我又怎么能安心离去呢？”最后一句话她并未说给素莜听。
她想要做的事情自己知道就好，又何必说与他人听，谁又能真的帮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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