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裴怀济,是他目睹了琼英刺杀褚徵的整个过程,也是他潜入别院打晕并劫走了琼英。
他追查刺客多日,却一直都未找到刺客的身影,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可作为千机阁的副首领,裴怀济也不能坐以待毙,想到那个刺客上次佯装刺杀太子,他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直接在太子别院蹲守多日,谁知竟真有了发现。
他瞥了眼被自己牢牢捆在地上的女子,嫌弃地将满是脂粉甜腻气味的手帕扔在一旁,连连咂舌:“你一个好好的姑娘家,跑去做这种勾当,你家主子知道吗?”
“关你何事。”琼英重新闭上双目,冷冷答道。
“诶,你这姑娘怎么不识好歹?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如今已经被太子的暗卫大卸八块了。”当时屋外满是褚徵豢养的顶级高手,若不是自己及时带走她,她现在早就落入褚徵之手了,褚徵此人向来心狠手辣,可不像自己这般怜香惜玉。
“多此一举。”
四个字将一向聒噪的裴怀济堵得差点说不出话:“你……行行行,你爱死不死,我管不着,但是刺杀之事我必须管,说说吧,为何要刺杀三位大人和太子。”
“无可奉告。”
裴怀济气急败坏,叉着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这姑娘看起来有鼻子有眼的,人也机灵,怎么只会说四个字,难道是脑子吓坏了?”
他伸出手掌想要试试女子额头是否发烫,可还未触碰分毫,女子就突然睁开双眼,瞪着他的眼神阴森狠厉。
“别碰我!”
裴怀济讪讪收手:“呦呵,又少一个字。”
“行吧,反正本官有的是时间跟你耗下去,你不如实交代,这辈子都别想踏出这道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提笔给褚衡写信,无论如何,这个琼英名义上可是信王府的丫鬟,他这兄弟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
密信快马加鞭到达南邺已经是三日之后,还剩两日就到长公主的生辰,客人陆陆续续抵达南邺,长公主府上下忙碌不堪,全都一心扑在将要到来的盛宴上,无人注意褚衡夫妻二人。
也许是担心打草惊蛇,闻夏这几日异常安分,可这让褚衡有些不自在。
原因无他,只因这几日褚姣玉不知为何总是往外跑,也不似往日那般粘着闻夏了,闻夏也不急着忙自己的事情,只一双眼睛全都粘在他身上。
他借口去探访旧友,那女子就阴恻恻地问:“夫君久居京城,怎么在南邺也有旧友?”
他托词外出玩乐,那女子就酸溜溜地撒娇:“我也第一次来南邺,还未有机会四处看看,不如夫君带我同去?”
假扮夫妻数月,褚衡头一次因为娘子过于粘人而痛苦不堪。
又一次偷偷溜出去被抓包后,他脱口而出那句原本最不屑的话:“为夫一个堂堂大丈夫,处处受娘子钳制成何体统?”
一转头,只见女子泫然若泣:“成亲不到一年,夫君竟已经腻了,还说什么共白头……”
“打住,打住,为夫知错了。”褚衡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跪在闻夏脚边。
谁知闻夏只是叹了口气,面露自责:“夫君想出去玩就尽管去吧,总是阻拦夫君实为不贤,想来都是我的不是。”
听到这话,褚衡只觉得眼皮直跳,这女子不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她真的知道“贤惠”二字怎么写吗?
不过实在是已经耽误多日,即使心存疑虑,他也只能先行出门调查。
闻夏只是面带微笑地目送他离去,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一瞬,几声树叶的窸窣声钻入她的耳廓,她得逞地笑了笑,随即也抬脚离开。
这个慧德长公主果然不简单,否则又怎么一连多日派影卫监视自己的侄子呢?
那些影卫跟踪褚衡而去,正给她留下可乘之机。
……
一点点撬动假山顶部的那块山石后,一条幽暗狭窄的密道逐渐显露出来。
环顾四周确认并无人看见后,闻夏闪身迈入密道,熟练地转动石壁凸起的石块后,入口的巨石缓缓移动,片刻后就回到原处,好似从未有人来过此处。
密道不见天日,好在闻夏早有准备,掏出随身的火折子才不至于迷失方向。
看清前路后,她因黑暗与未知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几分,这里一切如故,不仅密道未有改建痕迹,就连自己幼时亲手在石壁上划下的圆圈、花纹也未被抹去。
她摸索着往密道深处走去,半炷香之后,一扇厚重的石门挡住她的去路。
这便是父亲当年亲自设计的藏宝之处,它是在湖底挖出的一处洞穴,可容纳成千上万的奇珍异宝,山顶的密道便是唯一的出入通道,位置隐秘,极难被人察觉。
她举着光线微弱的火折子凑近石门,等看清石门上的印记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扑通!扑通!”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紧张混杂着兴奋,又有一丝因未知而起的恐惧。
只因入目的图案并非原本的天干地支图,而是一张复杂的八卦阵。
闻夏压下心中的紧张,举起火折子靠近厚重的石门。
这八卦图虽然看起来复杂,但对于学过卦象之人并非什么难事,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闻夏自然也学过许多解锁之法,只是这个八卦图比一般的困难许多,并非寻常之法可解。
她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叔父教她本领的景象。叔父曾说过:以简驭繁,返璞归真。
她坚定地睁开眼,眼前繁杂的卦象逐渐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闻夏举着火折子的手开始发酸,看着面前愈发凌乱图案,她额上的碎发被滴滴冷汗打湿。
火折子里的燃料即将耗尽,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咔擦”一声,突如其来的树枝断裂声惊得闻夏浑身一颤,这声音是入口处传来的。
坏了!若她被人发现了,那便无异于瓮中捉鳖,无路可逃。
就在这时,只听“咯噔”一声钝响,下一瞬,巍然不动的石门竟在此时缓缓张开。
向前还是后退,她只有两个选择。
若是向前,她可能离努力找寻的真相更近一步,也可能因逐渐逼近的危险万劫不复。
若是后退,机会转瞬即逝。
闻夏只犹豫了一瞬便毅然向前走去,没入那扇宛如深渊巨口的石门。
突然,她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触感很坚硬,沉重到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挪动分毫。
她凑着微弱的火光极力辨认,才发现这是一口巨大的木箱,用力将箱盖抬起后,闻夏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是黄金,整整一箱子的黄金!
她快步向里走去,眼前的景象令她不禁愣在原地,饶是幼时就见过父亲搜罗的众多奇珍异宝,她也不得不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里面密密麻麻地堆叠着数不胜数的巨大木箱,许多大块银锭甚至随意地散落在泥泞的角落里,上面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闻夏用力掀开几口箱子,里面无一例外,全是整齐摞起的贵重金锭,反射出的光泽将幽暗的洞穴都衬得亮堂了许多。
世人皆知前朝太子喜搜刮民脂民膏,可又有谁能想到,前朝太子的密库易主十数年,其中的金银财宝不仅没有减少分毫,甚至成倍壮大到如今的地步。
慧德长公主,这个外人眼中久居一隅、不问世事的尊贵老妇,她在这一切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此地不宜久留,快速将来过的痕迹抹净后,闻夏疾步从密道离开。
在密道入口贴耳静听良久后,她才轻轻按下突起的石壁,敏锐地钻了出去。
“喵呜!”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好似被突然冒出来的闻夏惊了一跳,从一旁的山石后一跃而出。
闻夏一手拎起她,安抚地摸了摸它的后背:“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吓我一跳。”
看来方才在洞中听到的声响就是这个小家伙弄出来的,还好自己的行踪并未暴露。
闻夏刚爬下假山,就看到长公主身边的郑嬷嬷急匆匆走过来:“见过世子妃,原来黑团在这里,可让奴婢好找。”
“原来它就是长公主的爱猫黑团呀,我方才见它自己在那边玩耍,看着很是可爱,就将它抱过来了。”闻夏一边解释,一边将它交给满面焦急的郑嬷嬷。
郑嬷嬷接过黑团,行了一礼:“多谢世子妃,那奴婢就不叨扰了,先带黑团回去了。”
“嗯,嬷嬷慢走。”
*
“喵呜!”黑猫纵身一跃,跳到亦是身着深色衣衫的慧德长公主怀中,它用柔软的小脑袋不停蹭着主人的手掌,像是在寻求奖励一般。
“黑团的差事办的如何?”斜倚在卧榻上的贵妇人缓缓开口。
“禀告主子,一切都办妥了。”郑嬷嬷垂手答道。
方才她依照长公主的吩咐在山顶跟踪闻夏,却不慎踩断一根枯枝,幸好她急中生智将黑团放了过去,才没有引起闻夏的怀疑。
听到这话,长公主满意地挥了挥手,一旁侍立的婢女连忙端上一盘精致的小鱼干。
她从盘中捻起一条,随手向地上一抛,黑团连忙从她怀中跃出,心满意足地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奖赏。
“再聪明又如何,到底也只是个畜牲,给点甜头便只会乖乖听本宫的话。”
黑团好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以为是表扬的话,开心地跳回长公主怀中,不停撒娇打滚。
“影卫那边可传回消息了?本宫的好侄子可有什么动静?”她一边抚摸着黑团光滑油亮的背脊,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郑嬷嬷摇头:“影卫那边回禀说世子只是在南邺城中各处转了一整日,应当只是游玩赏景,领略风土人情,并无什么异样。”
长公主轻笑:“这倒是有意思了。”
郑嬷嬷皱眉:“主子的意思是?”
“喵呜”一声,尖利的指甲上缠着几缕黑毛,黑团吃痛一跃,已经不见了踪影。
许久,深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知他们是夫妻一心,故意引开本宫的视线,还是各怀鬼胎,包藏祸心。”
“不过无论如何,知晓了本宫秘密的人,都留不得了。”她的音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好似只是谈论今日该用些什么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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