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中,一个小厮对着面前的高挑身影恭敬禀告:“二骏公子,一切顺利,裴怀济已被我们的人拦截在半路,没有个三五日赶不回来,您兄长那边也已经成功掌控了三万大军。”
王二骏满意地点了点头:“做的不错,信王府那边如何了?”
小厮有些迟疑:“信王病倒了,如今自顾不暇,应该不会坏了咱们王爷的好事,只是……”
“有话直说便是。”王二骏的目光像两束利剑一般刺过来。
小厮连忙躬身道:“是,咱们派去看管闻夏的嬷嬷回禀说她跑了。”
王二骏的脸色立刻阴沉下去:“跑了?你怎么不早点来报。”
“那几个嬷嬷办事不利,也没有留着的价值了,至于你……”他顿了顿,声音阴恻恻的,“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那小厮立刻哆嗦着跪倒在地:“二骏公子饶命呀,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将闻夏找回来。”
王二骏沉思片刻,突然叫住小厮退下的身影:“等等,派人将卫国公府裴家围了。”
依他对闻夏的了解,她逃出之后一定会去裴家找琼英,一旦她前去,那便无异于自投罗网。
*
当眼前闪过一道光明时,闻夏才暗暗放下心来,看来信王并没有骗她,这条密道果然通往府外。
如今京城已被严密封锁,虽然说只能出不能进,但每一个出城之人都要经过细致盘问,每一个守城士兵都握有她的画像,想要靠她一个人单打独斗难如登天。
为今之计只有先去卫国公府找琼英和老国公商议一下,看看是否有办法混出城去了。
毕竟这封密诏上所说的兵权都在北地,且只有信王府之人可以调动,若不能前往齐州将它交到褚衡手中,那这封密诏便与废纸无异。
这几日被困隐月轩,连褚衡的一点消息也无法探听到,也不知他过得如何?想到这里,闻夏心中又是一紧。
不知为何,她越往卫国公府的方向走去,越觉得有些不安。
她谨慎地观察四周,只见往来行人皆来去匆匆,并无什么异样。
大概是她多疑了吧,闻夏不再多想,加快脚步向卫国公府的方向赶去。
可还有一里的距离时,她突然看到远处的一座府邸上空飘着一只红色的纸鸢,在空旷的天空中更加引人注目。
闻夏骤然停住脚步,转身翻上街边商铺的二层,眺望良久,她已经可以确定这只纸鸢就是从卫国公府中放出的。
裴烨与容时夫妇年岁已长,看起来并不像有这种闲情逸致之人,而琼英……据她所知,琼英最厌恶的便是纸鸢。
她小时曾被生父借给地主当牛做马半年,只为给兄长换得一只纸鸢,那段时日她被日日鞭笞,差点丧命,从那以后纸鸢就变成了她的噩梦。
如若这纸鸢真是琼英所放,那她势必是想提醒自己些什么。
想到这里,她骤然转圜方向,那些奸人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捉住她,封一个卫国公府又有何妨?他们一定是想以卫国公府为饵诱她自投罗网,而这正是琼英想通过纸鸢提醒她的。
既然如此,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混出城了。
*
一辆载有棺材的马车晃晃悠悠地从城中驶出。
当行至城门时,一个卫兵厉呵道:“停下,奉瑞王殿下之名,无论何人出城都必须搜查。”
驾车的马夫哭号起来:“官爷,求您行行好吧,这棺材里躺着的是我家老爹,人死为大,哪里有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开棺的道理?”
也许是他哭得太过凄惨,周围等着出城的人们也纷纷附和:“就是,哪里有将死者开棺的道理。”
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那卫兵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正当他犹豫是否放行时,另一个卫兵走了过来:“怎么回事,闹什么闹,那位公子可是吩咐了,一切出城的物件都要彻查,若是出了披露,你们担得起这个责吗?”
那卫兵浑身一激灵,是呀,王爷的手段他们可是清楚得很,更何况瑞王府中那位二骏先生更是少见的狠人,他可不敢一时心软冒这个风险。
“开棺!”他大声吼道。
这棺木找得仓促,并不算厚重,因此闻夏躲在其中能清晰地听到外面的动静,当听到这声命令后,她原本高悬的心跳得愈发猛烈,在狭小的棺木中甚至能听到回声。
“万万不可!”那马夫却突然上前拦住卫兵们伸出的手。
他大喊道:“不是小的故意阻拦,实在是……我爹死得不体面,乃是病得全身溃烂而死啊!若是开棺,恐怕臭气熏天,久久不能消散。”
此言一出,周围的百姓们瞬间骚乱起来:“这也太过晦气了吧。”
“臭味也便罢了,只是这病恐怕容易传给活人呀。”
“官爷,您赶快放行吧,若让疫病传出来,恐怕您也担待不起这个责任呀。”
果然,在场的卫兵们面面相觑起来,百姓们所说的也是他们所担忧的,毕竟能使人全身溃烂的疫病他们自己也害怕染上。
由于一会儿后,为首的卫兵嫌弃地挥了挥手:“行了,赶快拉走吧。”
“谢官爷!”
感受到身下的车轮再次滚滚而动后,闻夏终于吐出一股浊气。
“等等,谁准放行了?”就在此时,还未驶出城门的马车突然被再次拦下。
这声音钻进闻夏耳廓的一瞬,却让她浑身一凛,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可是不可能呀,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
片刻后,几声马蹄声渐渐逼近,那人再次开口:“开棺查验,若有什么问题本公子来担。”
“是,王公子。”
王公子!这几个字一出,闻夏心中立刻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可,不可啊!”马夫跌跌撞撞地拼命压住棺盖,可下一瞬,一股鲜血顺着缝隙流进棺材,而棺材外的马夫双目赤红地看向那个握刀将自己无情刺穿的人。
“你……不得好死!”说完最后一句话,他便永远闭上了双目。
而王二骏只是毫不在意地取下腰间的帕子,细细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姿态矜贵非凡,丝毫看不出就在片刻之前,他刚刚夺走一条无辜的性命。
下一瞬,闻夏眼前骤然一亮,她眯了眯眼,还未及反应,一张令她心跳几乎骤停的脸便突然出现在眼前。
“好久不见,大当家。”王二骏的声音犹如鬼魅。
闻夏往棺木一角缩去:“怎么会是你?”
“怎么,惊讶我为何没死?”他勾唇讥笑,“还没尝到大当家你的滋味,我怎么舍得去死呢?”
闻夏侧头避过王二骏将要碰到自己脸颊的手指,这个动作无疑惹怒了他,他强行钳制闻夏的下颌,逼迫她正视自己。
“大当家当懂得识时达务,如今我为坐上客,你为阶下囚,除了小心奉承,你别无他选。”
闻夏啐了一口:“呸,痴心妄想!”
王二骏以手背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唾液,毫无预兆地大笑起来:“呵,还是像从前一样烈性,有意思。”
他反手一巴掌甩在闻夏脸上:“你可知驯马之趣就在于亲眼看着它高傲的头颅一点点屈服,女子之于男子也是如此,不过是匹野马一样的玩物罢了,褚衡那么喜欢你,大概也是享受驯服之趣吧。”
闻夏擦去嘴角血迹:“他可不像你这般龌龊。”
“希望你之后也能如此嘴硬。”王二骏转身不再看她,只挥了挥手,“来人,将她绑回我院中,我要好好教教她什么叫作女德。”
谦卑处下不居功,柔顺如水即女德,像闻夏这般女子可谓失德不堪,不过也他不介意亲自调教一番。
“啊!”突然,押住闻夏的两个卫兵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不好,有刺客!”
几息间,众人都看清深深没入两个卫兵胸口的羽箭,城门处很快骚乱起来。
“快跑呀!”不知是谁起的头,本在排队等待查验出城的百姓们瞬间四散奔逃,而把手的卫兵亦无心值守,任由他们往城外涌去,局面已然失控。
一片混乱中,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呼喊:“昭昭,快到叔父身边来!”
闻夏抬头,只见徐临渊执弓立于不远处,而他身后还跟着忠叔等人。
是叔父带人来救她了,即使先前的牴牾还未过去多久,但看到叔父将仅剩的前朝精锐全都带来后,她还是感到鼻尖一酸。
看到几个卫兵又想去抓闻夏时,徐临渊等人再次射出几箭,他们的声音愈发焦急:“昭昭,别犹豫了,快过来!”
闻夏不再迟疑,依他所言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快步奔去。
可刚迈出两步,王二骏的声音却突然传来:“闻夏,别信他们,若我不是什么好人,那他们只会更甚于我。”
听到王二骏此言,徐临渊心下一紧,他们得到杨莲君的传信后立刻赶来,终于在城门前截住想要出逃的闻夏,又怎么可以让王二骏坏了他们的筹谋?
他的催促声也愈发焦急:“昭昭,别信他胡言,我们才是你的亲人啊,我们不会害你的。”
前有徐临渊,后有王二骏,此刻闻夏被夹在二人正中,别无第三条路可走,她必须要在二人中间选择其一。
看到闻夏的脚步向徐临渊那边倾斜而去,王二骏大声喊出:“你不是一直想知晓你母亲的下落吗,我可以告诉你!”
果然,闻夏如他所料般再次迟疑了。
徐临渊心急如火:“昭昭,别听他胡言,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未找到,他又怎么可能知晓?”
王二骏不禁嗤笑出声:“呵,徐公子扮戏的功夫在下当真望尘莫及,可是前朝太子妃不就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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