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疯狂找补:“我这两天不是也没闲着!就之前萧无咎埋在你身上的术,叫什么‘塑生术’,说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呢!”
她努力补救着:“我已经让人去安排造势了,等时候到了,包你‘复活’得合合理理,毫无破绽!”
肖景渊怔了怔:“……萧无咎,他还没走?”
方辞立刻不乐意了,语气理直气壮:“他凭什么走?!你换了他身上的偃毒,那就等于南府换了他身上的偃毒。四舍五入,那就等于是我救了他的命,他这条命现在都是我的,他这辈子都别想离开南府!”
肖景渊微蹙眉头:“他告诉你的?”
方辞没有好气:“这回你负伤,我给你诊脉,你体内有还在化销的偃毒。我是大夫,发生什么,我猜不到吗?!还《镇国册》,就这?!”
肖景渊摇头:“萧无咎的术,确实救了我的命。现在看来,是我赚了。”
方辞闻言顿时更觉得胸口堵得慌,气得跺了跺脚:“你就仗着从秦疏那里换来的镇国册胡来!!”
肖景渊没有接她的话,反而问道:"他身上偃毒已愈,照理说,你留不住他。"
方辞撇撇嘴:"毒清了,脑子没有清。"
方辞眉头纠结成一团,将话题再度硬转回去,全然不许肖景渊转移话题:“镇国册再厉害!也禁不住你这么不要命的用法!还有,你日后再敢这样擅自行事,别怪我不客气!”
肖景渊见她动了真火,这才神色认真地开口解释:“用镇国册救萧无咎,确有赌的成分。但当时他体内偃毒已至崩界边缘,你从银枢城带人南下,若他死在南府,后果难料。再者,臣与温从仁确认过,以萧家溯生术配合灵境锁元,我二人有把握,不会出事。”
他顿了顿,低声补了一句:“而且,此事……臣事前报备过。”
声音明显低了三分,底气也弱了下来:“这……不算擅自行事吧?”
方辞简直给他气笑了:“报备?你告诉我‘我去一趟南边’,就叫报备?!”
她目光如刀:“我敢把任玄从帅帐劫走你,和你讲的你要去南边几天,当成一件事处理吗?!”
肖景渊:“我们与蛮族之间本就互有眼线,话说太明,难以取信异族。我被温从仁‘劫走’,南府总不能毫无反应。”
“反应?”方辞冷下脸:“你还敢给我讲反应?你知道你把阿澈吓成什么样?承烈连天应关都想弃了!我费尽口舌,才劝下他留下守关!”
肖景渊终是选了老实认错:“是臣之过,劳郡主费心。”
方辞挥了挥手,怒气仍未全消:“算了……也不算全是坏事。”
她微微一眯眼,眸里带出几分意味深长:“为了阿澈,养伤期间,你就多牺牲一会。”
直觉告诉肖景渊,这事有点不靠谱,他隐隐觉得不妙:“用这种事骗小王爷……真不会出事?”
方辞啧了一声,理直气壮:“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得阿澈现在表现的这么好。好好躺着,出了事,我担着!”
说话间,院外传来方澈的声音:“姐,韩承烈找你!”
方辞身上的气势马上一扫而空,她像被火烫了一下,整个人原地一跳:“阿澈在外面!——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歇着,什么都别想!”
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往门口冲,仿佛再晚一步就要被逮个正着。
肖景渊沉默盯着飞也似逃走的背影,手指轻轻敲了敲床榻,脸上看似平静,实则复杂。
半晌,他幽幽吐出一个字:"……啧。"
···
南王府大堂,高悬的匾额阴影下,冷清地出奇,廊柱两侧连半个侍从都不见。
只立着一人。
韩承烈戎装未卸,身影肃冷如霜。
方辞步入大堂,目光落在来人身上:“有事?”
韩承烈抱拳,身形笔挺,声音却低得像刮骨的风:“郡主,如今蛮族新王甫立,诸部大乱,元气大伤,三年内,绝不会再次犯境。如此天赐良机,云中派来那七万人,卑职请命,一举围而歼之。”
他话音落地,大堂内温度仿佛瞬间冷了几分。
方辞未语,只微微低眼,眸色沉静。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犹疑:“人家前来援咱们,咱们把人家一口吃掉,不地道呀。”
韩承烈抬眼,目光森然:“太讲规矩、讲仁义的人,在这世道活不长。郡主,您这一世不是该比上一世更清楚吗?”
这一句,直戳心腹。
方辞眉间轻动,眼神微微闪了闪。
韩承烈接着道:“郡主对肖大人的死讯不加澄清,表面是为劝王爷上进,实则也不是没有别的念头吧?”
韩承烈不加掩饰,直指她心中所想。她瞒下景渊死讯,架空景渊兵权,当然有所图。
方辞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她只道:“若有机会,我自会放手一搏。”
静默一瞬,方辞转回头来:“任玄这几日,动向如何?”
韩承烈答得干脆:“他不在帅所,几日来都窝在云中援军营地。末将安插的人进不去,他警觉得很。”
方辞只戏谑而笑:“早让你收收杀气了,人家一看就知道你心思,当然躲你。”
韩承烈不笑,只是眼神更冷:“末将也着手联络皇城。秦宣态度模棱两可,但也不是没有法子——”
他说着,语气骤然一沉,“皇城的主和派,首推卢节,他的侄子如今就在南疆。”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方辞:“杀卢、联北,嫁祸云中,将皇城,变成盟友。”
而且——
“七万大军唾手可得,天时地利人和,郡主,咱们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
方辞静静听着,韩承烈话锋如刀,句句割骨,而她却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仿佛她身上,也藏着比韩承烈更锋利的刀。
外院风势渐起,天光昏沉如墨,仿佛预兆着将有风雷落下。
倏而,一名亲卫快步踏入,风尘未褪,面色急促:“郡主!请您立刻前往帅所!帅所来报——襄王殿下,到了南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话音甫落,韩承烈身形一震,右手倏然按上腰间剑柄。
可他的手腕却被方辞牢牢握住。
方辞握得极稳,精准地挡下了那即将抽出的剑。
韩承烈微愕。
方辞却只是淡淡地抬眸看他:“他若无准备,就不会来。”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方辞确实太了解秦疏了。那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秦疏敢孤身踏入南疆,就一定藏着后手,甚至可能已经落子完成,只待什么人上钩。
方辞垂下眼眸,掌心松开韩承烈的手腕,语气无波无澜:“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
南军帅所,将旗低垂,满营金戈不语。
暮色未沉,堂中却已凉意森然。
方辞刚踏入,就瞧了那见主位上熟悉的背影。
来人一身玄衣,坐姿慵懒却不失威势,修长指节轻敲椅柄,像在审度,也像在等人落局。
方辞轻笑出声,却带着讽意:“真是贵客临门,殿下来南府,不知有何贵干。”
秦疏闻言,面色不变,目光沉沉似水。
他似是懒得与她绕圈,话锋直接而锋利:“肖景渊,人呢?”
这话甫一出口,满堂的南府将领,皆是目露凶光,杀意如潮,汹涌而起。
然而方辞却未动,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前几日南疆交战,景渊他殉国了。”
她话未说完,却有一人冷不丁地从侧下方站了出来。
那人身形修长,穿一袭皂衣,面色苍白,神情却阴恻恻的,一双眼睛不带一丝温度。
“殿下。”他语声不高,却句句阴风穿骨:“别听她胡言。肖景渊才不会死。”
那青年笑了一声,笑意却似寒泉里浸泡过的冷:“是这南王府,有人想他死。”
方辞目光一沉,盯着对方半晌,气危险至极:“你还敢回来?”
肖景休却毫不避讳,神情平静地站在堂中:“怎么,郡主是想当着襄王殿下的面,杀我灭口?”
空气骤然凝滞。
倒是秦疏挥了挥手,示意肖景休退下,仿佛没打算追究:“既然死了,那就算了吧。”
“肖景休。”秦疏平静地开口:“从今日起,南府节帅一职,由你暂理。”
此言一出,帅所之中轰然一震。将领们面面相觑,甚至有人当场变色。
片刻后,一声炸雷般的拍案声响彻大堂:“秦疏,你什么意思?!”
方澈从座席上猛地起身,眼中几乎燃着要喷出火来:“南府用何人为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几名年长将领忙伸手拦他:“小王爷冷静——殿下面前,不可失礼——”
另几名将领却是按剑在手。
那几人目光投向方辞,仿佛只待她一声令下,他们就能让那高高在上的皇族贵胄,当场血溅五步。
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古如此。
堂上气氛一触即发。
方辞缓缓吐出一口气,抬手道:“阿澈,向殿下道歉。”
“阿姐!”方澈急声唤她,语带不甘。
方辞只一个眼神望去,方澈身子一僵,闷声低头,压下愤怒,带点委屈:“……殿下恕罪。”
方辞看着秦疏,语气森冷,笑不达眼:“殿下要给我南府,任命新的节帅?”
秦疏神色未动,只道一声:“是。”
他的一番话,仍是是冠冕堂皇:“南边蛮族虎视眈眈,南府节帅一职空置多日,再不择立,郡主不怕误了国事?”
方辞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笑:“我若不同意呢?”
秦疏眼中浮上嘲弄之意,也笑了:“郡主的意思是,正如小王爷所言,云中已管不了南府了?”
他话锋一转:“叛臣弑主。南疆也欲效先祖之故事?”
言至此,殿内气氛陡然如冰。
秦疏目光抖寒,眼底杀机乍现:“就是不知,如今的方家,还有没有方卫安当年的本事?”
他从袖中掷出一封信,信函落地,发出一声清响。
秦疏语气淡淡,眸色幽深如夜:“肖景渊一死,你南府这边,就有人迫不及待与皇城搭上线,写信邀秦宣,合谋云中。”
他慢条斯理地走上前,目光似寒光游刃:“郡主,这事,您不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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