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竺”给出信号之后,又伏在其中一动不动,胡湖耳朵朝那方细听,武功高强之人总可发觉周围的气口,就算是失明之人亦可凭听力判断出自己周围有多少人,但竺使了龟息功,真是一点呼吸声也没有,胡湖半点也拿他没办法。
那八个傀儡人耳朵微动,听到信号立刻转变攻势。一个虚飞一脚,踢向楼星盟腿间下腹的要害处,这一招十分下流,却叫人不得不防。
楼星盟按住机扩催发出剑骨扇的扇刀,正要扎穿那人脚背。
谁知这只是一个虚招。
八个傀儡人不再同手同脚同时出招,而是各自使出各自的招数,只是各自有虚实之分。
楼星盟正要扎穿来袭之人脚背之际,那人突然撤了脚,左右倏尔闪过来两个同伴,举起剑一路沿着楼星盟“少阴、少阳”等要穴击来。
楼星盟沉着应对,急忙回招。他心里虽没有料到这般变化,但自栖寰山庄向南逃亡开始,遇到不少诡计,许多杀手的招数都是这般虚实结合,虽然棘手可万变不离其宗,见惯不惯,只留心那“实”的一击。
楚千繁奋力抬着眉毛,瞪着双眼,强撑着精神。她知道这几人不是楼沐风的手下,不住地念叨:“我不能睡……我不能睡……”
可是楼星盟肌肉盘虬,他的背实在是太舒服太宽阔了,她终于忍不住要睡着。
正昏昏欲睡时,余光忽然被一点银光晃过,她抬头在楼星盟耳边奋力喊道:“水中碧荷!”
楼星盟眼睛中毒时,就是她在一旁观战,提醒他应该使什么招式。楼星盟朝四周粗略扫了一眼,此刻四面八方都有敌人进攻,她说的这招切实可行,当下不假思索,照做。
“转得我很晕,我先睡啦……还有、还有……红沁、绿染都是金狐……”楚千繁憋住了咳嗽,梗着脖子叮嘱道。
楼星盟却是微微一惊!那日东窗事发,绿染为了活命拿刀架在红沁脖子上,最后割下了红沁一只尾指做要挟,说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一直以为只有绿染是细作,却没想到竟然是贼喊捉贼。
楚千繁被关在这个位置是绿染告诉他的,那么便是一出请君入瓮了?红沁继续留在暮戎城又是为了什么?
正想着,背后的楚千繁睡得香甜,手上脱力,整个人向后倾倒,楼星盟伸手拉住她交叉叠在自己胸前的两只手。
这一搭,竟发现楚千繁腕间脉搏跳动十分虚弱,心头大惊!自己方才已经给她输过真气了,怎么会……
一声口哨响起,八个傀儡人应声停手,“她中了我的梅花镖,离死不远了,哦不,你是要她死还是要她活?”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个浑身是草的人。
楼星盟心里又痛又急,朝那人绿脸上露出来的一对招子怒视一眼。将楚千繁放在地上,一摸之下,果然被一个尖利的飞镖割伤了手,再看楚千繁的伤口处,正缓慢渗出些乌黑的血液。
“拿解药来!”楼星盟喝道。脑海里想到刚才战局混乱,自己并不知道有人偷袭,而楚千繁在他身后看得清楚,知道避无可避,所以才让他使出那招数,原来就是为了替他挡住这草皮人的飞镖。
“不急。”竺慢悠悠地将身上的草皮褪下,正欲说话,另一支男生响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楼星盟定眼望去,说话的人正是温涵之。
当然,温涵之早就死了,来的人其实是楼沐风,但楼星盟在,他才不得不披上人皮面具乔装打扮。
“竺”面上一黑,但他脸上的染料暂时还没擦掉,众人自然只能看见他脸上的肌肉在乱动。
“竺先生,这件事,我想,还是交给我来处理比较好吧?”楼沐风经过竺大人时,转过头去,朝他微微一笑,话中有似乎有话。
“别忘了阁主的吩咐!”楼沐风低声说道。
幸好他挂心着这件事,正打算来看望楚千繁,行到附近,发现山上动静不大对,半山腰上多了许多指叶斋的人,知道原来背后还有“黄雀”,更加马不停蹄地往崖顶赶。
“楼星盟,他有解药,我身上也有解药!若是你真心想救这位姑娘,就把碧兰图交给我!”楼沐风说着从腰间取出一瓶药丸,晃了晃,发出“咧咧”的声音,表示里面确实有东西。
竺大人见到这瓶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东西,一摸腰间,腰带中鼓起个小包,解药瓶分明还在,怒道:“我独门暗器向来不离身,你这解药哪来的!”
“你的镖法是阁主传的,毒难道就不是阁主配的?”
竺大人蓦地一愣。
楼沐风心思深沉,料到这个家伙肯定心存不轨,不过对于阁主而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山观虎斗,乐见其成。
奈何他说话分量更重,因为北裘的线还得他来牵。指叶斋早不满足于一统江湖,国界何惧?要做便做这九州列国人人谈之色变又不得不仰望的江湖门派!
楼星盟也不多话,与胡湖使了个眼色,二人跻身上前,一个去夺温涵之的药瓶,一个探手去摸那绿人腰间。
楼星盟与温涵之斗了数十回合,越打越觉得不对,温涵之的武功隐隐有故人之姿,与他对打总会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
恍惚间,他总觉得这温涵之就是自己的弟弟楼沐风。
不同的是,当年楼沐风与他切磋,都是点到为止,而这个温涵之招招辣手,都是要取他性命。
楼星盟卖了个破绽绕到温涵之侧身,出掌时却觉得他脸上皮肤大为有异,好奇之下动作放缓,不由得凝神细看。
原来温涵之剧斗之下大汗淋漓,泪水化了人皮面具沾在自己脸上的胶水,颌下的人皮微有些剥落。
这样一来楼星盟立刻便知道这温涵之不是温涵之,左手出拳,右手就要去抓下温涵之的假面具。
温涵之急中生智,举起解药瓶大喊道:“若再动手我就摔了这瓶子!”
“摔了便摔了,谁要与你做交易了?”东南一角传来一个男声,但声调稚嫩又清脆,仿佛还未成年,竺大人偏头一避,一颗石子恰从他耳边划过。
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孩子打了两个筋斗从天而降。
“老大,解药在这!”原来是梅小幽。
他用弹弓打出石子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从竺大人手中夺了过来。
梅小幽将解药交到楼星盟手中,楼星盟赶紧喂楚千繁服下。
“你拿了解药又如何,这漫山遍野都是我们的人,这里的人不会比那时栖寰山庄的人少。”温涵之不慌反笑,何况他还留有后招。
“那又如何?我们也有人!”梅小幽叉着腰叫道,“我们栖寰山庄的人岂是吃素的?”
温涵之面色一变。
栖寰山庄庄主楼世渊一直怨恨楼星盟杀了自己的儿子,无心各项事务。其他弟子也愤愤不平,茶余饭后、会餐饮酒时便是破口痛骂,深以为耻。
不知是谁向楼世渊进言,说楼沐风是少庄主,更是下一任庄主,如今却被一个外人杀害,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楼世渊眼见黄复老兄和放出去的弟子追查数月还不见消息,再也坐不住,在庄中没待多久就抛下一切事务重出江湖。
这不出来不知道,在江湖中走了一走,却发现楼星盟没他想的那么不堪。甚至有不少从前栖寰山庄的客人反过来说楼星盟的好话,劝他说这当中是不是真有什么误会?
他气极,抓来那些人细问过后才知道,江湖中已有不少门派暗中和朝廷勾结,朝廷许给他们一官半职或者其他诸如官盐、铜币,战马生意,这样的好处,动心的人自然不少。
自古以来,江湖、朝堂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黑白两道都不屑与官府为伍,有人因为黄白之物与江湖中的兄弟为难,也有人不肯受朝廷管束奋力抗争。
这样一来,江湖中人自相残杀,以至于青葱田间,寻常巷陌,也极有可能躺着一两具尸体。
楼星盟带着楚千繁赶马南下寻医问药时,以身犯险救过他们当中不少人性命,他们本来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搏一个好名声。
但后来见他经过灾荒之地想尽办法救济灾民,并且那地方的官爷克扣粮食,他为民伸冤,甚至为此得罪了官府。
这下大家可就疑惑极了,谁都知道栖寰山庄庄主楼世渊一言九鼎,说什么便是什么,何况谁会拿自己亲生儿子的性命开玩笑?
可是又有古人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楼星盟义行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就算是为了搏回名声,命丢了又有什么用?
于是终于有人耐心下来听他解释,这才知道这其中有个关键的证人,便是楚千繁。
于是众人在见过楼世渊之后,便相约一起找到这个姓楚的姑娘,问个究竟。
这时梅小幽已与楼星盟取得联系,正带了人手驰援,不料与楼世渊相遇,与庄主三两句概括完缘由,便领着楼世渊等朝崖顶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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