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先为二人治疗，苏甜青只是皮外伤，卜垣身上箭伤太重，仍昏迷不醒。
他背起卜垣，回头问苏甜青：“你能走吗？我们出去找一处地方休息，这里妖气太重不适合。”
苏甜青强撑站起，试着走了两步，虽有些痛也能忍耐：“能走。”
少微带着二人离开山洞，路上苏甜青看到妖怪的尸体铺在路边，血迹惊心。
他们在山下找到一处废弃小院。
少微将卜垣放在破旧床板上，又找来草药敷在伤口上。
苏甜青看伤口颇深，这伤又是出自她手，羞愧不已。
少微看她目光回避，低头处理伤口垂眸道：“这伤不碍事，明日便可恢复大半，我们修行之人不是普通人。”
苏甜青听他突然开解，又正中自己心事，诧异望着他。
少微仔细处理完伤口后，又出去寻柴火。
入夜了，凉气上来苏甜青周身寒冷。
趁少微出去，苏甜青也查看了身上的伤。
腰间一大片淤青，一碰就疼。
当时情急之下，少微真是下死手……
好在当时似乎有领域护身，苏甜青才没被踢断肋骨，这伤过些日子应该会好。
少微回来升起火，她身体才暖和一些。
他看苏甜青行动间似乎在忍着疼痛，也知道当时他下脚重了。
“你过来坐着。”少微点头示意苏甜青坐他身旁。
苏甜青坐下后，他指着她腰间问：“是这里疼吗？”
苏甜青起初不知他叫她过来所为何事，这才反应过来是为了给她疗伤。
“你坐着别动。”
少微从包里取出草药，双手合十，使用法力一撵，皆成粉末。他将双手对准苏甜青腰间，催动法力，温热感传来。
待他收手，苏甜青轻松了不少，轻轻抚摸也不觉痛。
“你还会这种？结合法术和医术……那你不就是法医了。”苏甜青笑道，被自己的梗逗笑了。
少微不解，转身拨弄火堆。
……可惜这里的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在这个世界久了，原来世界的样子变得模糊……
然而，此时此刻，面前的人却无比鲜活。
少微这个性情乖张的少年，此刻却乖巧地专心拨弄火堆。
“你说我是法医便是法医。”少微口齿轻启，火光映在他脸上，眼眸里。
“啊？”苏甜青道。
少微不再言语。
苏甜青暖在火边，渐渐有了困意，眼皮重的不行。
“那时是你的领域保护了我吗？”少微轻声问。
“大概是吧。”苏甜青迷迷糊糊答。
“你怎么为……为他人释放领域呢？”少微问。
“我也不知道，就是不想你死啊，换谁也会这么做吧。”苏甜青困的睁不开眼睛。
“你去床板上躺着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火。”
苏甜青实在太困了：“好吧，我去睡会儿，后半夜你叫我起来。”
她摸到床板上，也顾不得卜垣也躺在这里，先胡乱睡下。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苏甜青看旁边空无一人，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伸个懒腰出门，看到卜韩二人在院子里。
少微看了她一眼：“又是这样发髻凌乱，衣冠不整。”
苏甜青白了他一眼：“我刚起床好吗？”
天天风餐露宿还要求那么多，他真是精力充沛……
“你好些了吗？”苏甜青看卜垣胸前似乎没了伤口。没想到只一夜，他箭伤就恢复了大半，也减轻了不少她的心理负担。
“好多了，没什么大碍，苏姑娘不必担心。”卜垣脸色还是不好，目光望向别处。
“你别总是苏姑娘，苏姑娘的叫我……我们都一起经历这么多了，叫起来多见外。我有个小名……叫我小叶即可。”苏甜青笑道。
“小叶，怎么听起来像小爷，占我们便宜？”少微笑道。
“别乱说。”苏甜青又白了他一眼，他便住嘴。
“小叶……”卜垣扭捏不好开口。
“嗯？”苏甜青应了。
“……昨夜与你共塌之事，实在是我的过错……我一定会负责的。”
他神色凝重，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苏甜青尬在原地，连忙笑道：“不用不用，昨夜实在是别无他法，地上又凉，这残破小院，你我都没有歪心思，何必在意。”
苏甜青嫌地上凉才躺到床板上，再说也不能让一个病人睡地板。
都怪少微没有早点叫醒我，卜垣才知道了这件事。
卜垣耳尖微红，低声道：“这个狐妖难缠，我们还是早日解决他才好。”
……
三人赶回了陆府别苑，刚到门口看到有人往门口挂白灯笼。
“出了什么事？”卜垣问门口的小厮。
那小厮认得卜垣，哭道：“昨日少将军为了降妖，跟妖怪同归于尽了。”
卜垣心下一惊：“何以至此？我给了他符咒护体，难道没用？”
“具体小人也不知，听说少将军是为了保护领主牺牲的，领主要亲自为少将军大办葬礼。”小厮哭的情真意切，如丧父母。
“人都没有了，还大办什么葬礼。”苏甜青叹道，一旁少微也轻轻点头。
“都怪我当时没抓住它，几次三番让他跑了才酿成这种大祸。”卜垣低眉思索。
“你不必自责，这妖怪狡猾，难以应对。昨日你我都险些丧命。”少微看他难受劝道。
卜垣叹了口气，半晌说道：“那妖怪逃走后，你该去追他而不是管我们的。”
少微一愣，气急道：“你们两个都身负重伤，又是妖怪领地，我怎敢放下你二人去追妖怪？”
苏甜青看他有些激动，拽了拽他的衣袖。
“修行之人应当以除妖为首要，岂能在乎个人？”卜垣也生气。
少微知道卜垣性情，不打算理会，转身走了。
他走远了两步，又走回来道：“你一向修道为先，大爱众人。那我呢？我想护着你又有什么错？你不想我这么做，可我告诉你，为了你这样的事我做了不止一次！旁人死就死了，与我何干？”
卜垣听了前言还在心软，听到这最后一句不免气道：“你！你这般冷血！要是这样为我，以后也不必了。”
“我冷血？谁都可以说我冷血，唯独你不能说！既然你不需要，我以后自然不会再做什么！各走各的！”
少微说完扭头便走。
卜垣也在气头上，往另一边走了。
苏甜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先跟上卜垣，劝劝他也好。
少微黑化后危险系数还是太高。
苏甜青看着这两人吵架，恍惚间仿佛看到她跟辛垣吵架的场景。
辛垣也是太在意别人的目光，爱的人太多。
苏甜青也常常觉得卜垣分给她的爱少了些，她能理解少微的感受。
在原来的世界里，她和辛垣还能糊弄过去，彼此忍让，可在这里牵扯了人命，似乎不好糊弄过去了。
“卜大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不宜动气。”苏甜青快步追上去。
卜垣看是苏甜青，又笑道：“苏姑娘，我无碍的。”
“还叫我苏姑娘，叫我小叶就行。”苏甜青笑着说，卜垣这点也好，倘若别人笑了，他也会笑。
倘若他人都笑了，他便笑得更多了。
虽然这点常常让苏甜青觉得他不像活人，怎么情绪总跟别人一样呢？却也觉得自己心胸不如他宽广。
苏甜青道：“那时我被狐妖附身，才伤了你，实在不是我所愿。如果不是少微及时赶到，恐怕我也该愧疚一生了。”
“不必在意，少微已经向我解释了，这些都是非你所愿。我也伤了少微不少……”卜垣说着才想起少微被他所伤之事。
苏甜青看他神色暗淡，又补充道：“昨日那时，他不知道你被附身，看你伤他，似有轻生的念头。想必他是极为看重你的。你也不应该说他冷血薄情。”
“我知道……可他这样只看重自己人，其他人呢，倘若人人都像他这样，只会争执不断。我多次跟他讲明，他却执迷不悟。”卜垣叹道。
这话术跟辛垣一模一样，苏甜青忍不住替自己解释道：“可他也未曾伤害他人，只是保护你，又有什么错呢？”
卜垣一怔，低声道：“可我身上的伤，他知道并无大碍……少将军却回不来了……”
苏甜青也叹息，一个人就这样没了……还有刚嫁入陆府的林婵儿将来又该如何生存……
苏甜青继续往前走，缓缓说道：“或许你觉得少将军之死是你的责任，可你不该觉得这也是少微的责任。难道这天下每一个死在妖怪手下的人，都是修道之人的责任吗？我也知道你爱众人，如果不是这样你也不会几次三番的救我……可少微只想在意身边之人，也是他的自由。倘若你用自己的想法加在他身上，还指责他，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不觉得爱众生一定比爱身边的人更正确。”
这话从苏甜青口中说出，她却惊觉这也正是她跟辛垣之间的问题……
这番话突然从她口中跳出，倒像是别人在劝解她。
“果然人看别人的问题清楚，看自己的问题糊涂。”她心想。
“人若只爱身边的人，只顾自己家，不就容易冲突吗？”卜垣问。
“可若是人人都爱身边的人，这人不就连在一起了？可这世上大多人连身边之人都不会爱，越是亲近越发随意。”苏甜青越说声音越小。
她又想起了哥哥。
卜垣从未听过如此的言论，不禁诧异，静下心来细细思索。
二人默默走回了陆府别苑，少微并未归来。
卜垣主动说他去寻找，苏甜青留在府中等待。
接待他们的小厮眼睛红红的，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是为少将军之事吗？”苏甜青问。
“嗯，少将军待我们极好，给了我们一个家，还教我们习武。现在还未报答却……”小厮声音哽咽。
苏甜青也叹了口气。
没多久，卜垣便寻了少微回来。
苏甜青看少微怒气已去，就知道卜垣跟他服软，这事算过去了。
三人凑在一起吃晚饭，正商议参加陆凤的葬礼，有人传信进来，说是林府派来的人。
苏甜青一瞬间想到可能是哥哥的事，急忙跑去接。
她跟着侍从急急来到门前，站在台阶下等着的正是上次来送信的漠恩。
他站在马车旁，一见苏甜青出来，便隔着车窗向马车里的人说话。
苏甜青盯着那马车，隐隐有一种预感，哥哥就在里面，心脏开始狂跳。
车门被随从打开，里面有一人探出身来。
熟悉的手，侧脸，眉眼。
那个身影，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苏甜青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视线骤然变得模糊，眼泪泛出。
她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想张嘴却说不出话。
卜垣少微跟着出来，担忧地望着她。
苏甜青愣愣向前走去。
哥哥踩着凳子从车上下来。
他一抬头便看到了苏甜青，眼底却是无动于衷。
苏甜青想走下去，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等着漠恩引她哥哥走上台阶。
眼泪流到脸颊上，苏甜青赶忙擦掉。
不想哥哥看到她哭泣的样子，可鼻子发酸得厉害。
漠恩上前向她行礼道：“苏姑娘，人我带来了。”
苏甜青强忍着眼泪，笑着道谢，可声音却在颤抖。
她望着哥哥，本来已经模糊的面容，此刻却如此真实地站在她面前。
哥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漠恩冷冷道：“这就是你说的……我妹妹？”
漠恩声是。
他又打量了一遍苏甜青，冷笑道：“我说了我没有妹妹，也不认识什么妹妹。”
苏甜青一愣，止不住地颤抖……
她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哥哥……”
哥哥却神色冷漠。
“哥哥，你不认识我了？”
苏甜青乖巧笑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哥哥只看了她一眼，便嫌弃道：“我不认识你，你别讹我。”
又转头对漠恩道：“来这里的报酬什么时候给我？耽误了好几日，我还有要事，报酬你要多加些。”
漠恩和声悦色：“报酬会加倍，何公子真的不记得自己妹妹了？”
这位何公子一听报酬加倍，眉头便舒展笑道：“确实不记得，我一直是一个人。几年前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自那之后，一个人走南闯北。”
苏甜青听到他失忆，忍不住说道：“哥哥，你叫苏天岚，我叫苏甜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情不自禁伸手去抓他的衣袖，却被何公子躲闪开。
苏甜青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何公子却冷漠地退后。
“我并不认识她，你还是快送我回去。”他催促漠恩走人。
苏甜青还是不愿意相信，明明一模一样……哥哥是生气了吗？
“……哥哥……我是妹妹……我是小叶……”
苏甜青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何公子看她落泪便眉头皱起，嫌弃地避开了苏甜青的目光：“我没有妹妹。”
除了刺痛，心中再无其他感受。
她看出哥哥不喜欢她落泪，便忍着眼泪说道：“……哥哥在生我的气吗？以前……我……”
“我真不是你的哥哥，你别纠缠我了。”何公子不耐烦地说，又冷笑道，“上次有个戏子知道我失忆，还装作我妻子来骗钱，怎么，这次又出来一个来装我妹妹？”
苏甜青一怔，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如此恶毒的话……
理智告诉她，这绝不是哥哥……
哥哥绝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
哥哥那么爱笑，从来没有这么冷漠过……
这个人只是长相相似……
希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破灭了，苏甜青心灰意冷地出垂下头。
“何公子，说话客气点。这位苏姑娘是我们府上的贵客。”漠恩道。
“那又如何？你们要给钱让我当她的哥哥吗？”何公子笑道。
苏甜青忍不住一阵反胃，她想起哥哥的左耳后有一颗痣，就算长的再像，这里也不会相似。
然而，何公子的耳后并没有那颗痣。
苏甜青又掀起自己的衣袖，她来这个世界后还没好好观察过自己的身体。
她右手臂有一颗红痣，跟在原来的世界分毫不差。
如果她穿越后身体可以被仿制的分毫不差，那哥哥应该也一样，所以……眼前的这个人只是跟哥哥长得相似的陌生人……
他虽然长的像哥哥，可气质神态却跟哥哥大相径庭……看得越久越觉得陌生……哥哥的脸上从来没有这种轻蔑的神情，总是温暖和煦的……
苏甜青苦笑，低头泪珠儿掉在地上，砸湿了地面。
“我真傻，人死怎么会复生？”
她转身回去，不想别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漠恩追了上来，小心问道：“苏小姐，这人真不是你哥哥吗？”
苏甜青抹去眼泪，勉强笑着点头。
“那小人就送他回去了？”漠恩问道。
不知怎么眼泪却又涌出，苏甜青明明知道他不是哥哥，可还是舍不得。
她点点头，回头想再看一眼哥哥。
何公子只是站在那里，没再看一眼她。
连呼吸的空气都在刺痛着她，提醒她——哥哥已经不在了。
“我在干什么？哥哥已经去世了，我还要抱着这样的幻想发疯吗？”
情绪的崩溃只是一瞬间，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苏甜青一路跑回她的房间。
她扑倒在床上，把头埋在被子里，失声大哭。
呼吸都让她痛苦……
胸口撕裂地痛……
“果然是这样……无法弥补……”
……
卜垣少微站在门外听到她的哭声，心疼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苏甜青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流进头发里。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也干了，眼睛很痛……
她像是被撕碎了，碎成一千片，一万片，再也拼不起来……
……就这样……被惩罚好了……
……应得的……
……
黑暗中……有人进来拉起苏甜青……
“走，出去喝酒，别在这里难受了。”
少微的声音，他拉着她的胳膊，黑暗里，他的眼睛一闪。
他笑道：“你不是喜欢喝酒吗？”
苏甜青被硬拽出来按在座位上，卜垣少微坐在她两边。
眼睛红肿着，不想被他们看到便低着头。
少微给三人倒了酒，将酒杯塞到苏甜青手中：“来，不醉不归！”
苏甜青望着眼前的酒杯，鼻子一酸，一饮而尽。
“喝就喝！”
泪眼又想流出，苏甜青赶紧又喝了一杯。
月色如水，洒庭院中。
过去如此，未来亦如此。
三人手中的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
有人笑，有人哭……
月光总容易醉人……
……
卜垣愣愣出神，少微拉扯着他。
苏甜青两颊红艳，眼睛半睁半闭趴在石桌上。
石桌是凉的，泪珠却是热的。
石桌凉，泪珠热。
少微陪着卜垣又喝了几杯，转头看到苏甜青似乎睡着了，对卜垣笑道：“卜大哥，你是不是喜欢她？”
卜垣脸颊微红，浅浅转头看向苏甜青，怜爱地笑了。
苏甜青手中的酒杯渐渐歪倒，撒了酒水在桌子上……酒杯滚轮，掉落在地上。
“叮咚”一声惊醒苏甜青，她四处寻找她的酒杯。
少微在一旁看得直乐，将酒杯捡起递给苏甜青。
苏甜青懵得接过酒杯，红着脸愣愣地看着少微，眉头微微耸动，眼里渐渐装满了委屈。
“哥哥，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她将少微错认成了哥哥，眼泪一行行流下：“哥哥，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总是只顾自己谈恋爱，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我更不该生你跟李珠姐的气，是我自己害怕……”
苏甜青抽抽噎噎，少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慢慢抚她的背。
苏甜青仍旧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
“哥哥，你不要不理我，我真的知道是我的不对……那个时候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我很后悔呢？为什么总是别别扭扭的？我恨我自己……”
苏甜青断断续续地哭着……
少微听她的话却出了神。
“即使来到另一个世界，我也见不到你吗？哥……哥哥……”
苏甜青又猛地抬起头，似乎想起什么，望着卜垣问道：“卜垣，你真的不是辛垣吗？我们一起变成了年少的样子……？”
苏甜青说着，伸手去扯卜垣的衣袖，她想起卜垣背上有一块胎记。
她去扯他的后领，想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块胎记。
卜垣看她乱来，慌地向后一躲，拉好自己衣衫。
“你干嘛？”卜垣也醉了，晕乎乎道。
少微胡乱拉住苏甜青，可她挣扎得厉害，还是不管不顾硬要看卜垣后背。
“你放开我，我要看下他的后背，他后背上有个胎记，我记得清清楚楚。”苏甜青醉道。
少微一时也想不起来卜垣背上有没有胎记，便松了手。
卜垣醉狠了，也没太多反抗，直接让苏甜青褪了半臂衣服。
他的背上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胎记。
刹那间如焦雷灌顶，苏甜青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卜垣也只是个长得像的陌生人，她在这个世界无依无靠……
苏甜青呆愣愣看卜垣穿好了衣物，少微也憨笑道：“我也记着是没有的。”
可她心里空落落的……
苏甜青失魂落魄地朝房间走去，卜垣站起身来想追，可又停下了脚步，少微醉得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屋内苏甜青醉了，昏沉沉睡去。
屋外卜垣心事沉沉，对月空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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