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有人送来了陆凤侍从的衣物让三人换上,领着他们去了一处街角候着。
冷风中,苏甜青等的手脚冰凉,陆凤才姗姗来迟。
陆凤只看了一眼,便对着苏甜青说道:“她个子矮了些,挺突出。”
苏甜青心里想我个子小能怎么办,却未说出口。
“算了,不计较这些细节,给她抱上我的袍子,你们两个都端上礼盒。”
陆凤指挥着让人从马车上拿下东西给三人抱着。
苏甜青少微不情不愿,卜垣却笑着接过礼盒。
三人跟在他的车队后面往宫殿去了。
到了宫门,长亭摆出下车凳,陆凤踩着下车。
摆摆手长亭跟上,长亭眼神示意三人跟在后面,一同进了宫门。
无人指引,陆凤却长驱直入。
几个男人大步向前,苏甜青步子小,急急快步跟上。
陆凤穿过大殿,到后面的琉璃殿。
他俯身跟值班的太监一行礼,便接着往里走。
穿过长长的行廊,苏甜青从一扇扇开着的门看到里面摆了许多书架书桌,一排排的书籍,桌子上散落着纸张。
陆凤停在一扇门前,朝里面请安道:“领主,陆凤昨日成婚,今日特意来谢领主所赐。”
“将东西放在外面,你进来吧。”一个青年男声传来,带着笑意。
陆凤进门,长亭带着三人将礼盒放到了一旁的侧室,又回来候在了门外。
……
“陆凤,你已经成婚了,以后就要收敛一些了。”领主笑道。
“又有谁来您这儿告状吗?”陆凤哼道。
“前段时间,你跟顾家儿郎蹴鞠,伤了他家三郎,还嘲笑他学艺不精……还有人举报你奢侈绯靡,你手下的伤兵还没安顿好,你就跑去东平城吃喝玩乐……”领主笑道。
“这些事还用我管?我打赢了就行,这北边的锖族还不是被我打跑了?那些人什么都不行,倒是找我的毛病找的快!都是些庸才酸儒!”陆凤气道。
“我刚说让你稳重些,你就开始骂这些人。不说还可,说了蹦的更高了。”领主笑道。
这种时候还笑,领主对陆凤着实宠溺,怪不得他目中无人,苏甜青心想。
一声咳嗽传来。
陆凤道:“领主你也少忙些,最近一直修这些律法,案牍劳形,身体又弱了。”
“这是我的心愿,劳累这一阵儿就好了。”领主的声音仿佛生病了。
“有我为领主开疆扩土,领主还有何忧?”陆凤道,声音里竟有一丝担忧。
原来他也有在意的人,苏甜青心想。
她探头想去看看里面领主的真容,被长亭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你知道我从小体弱多病,你我母族贫贱,经常被兄弟欺负,若非你屡建奇功,这领主之位也不会落在我身上。”领主笑道,“你年幼时,因抢了梁家次子的风头,差点被害的残废,也只是因为我们年弱无依。”
“哎,这些都过去了,现在我们不都大权在握,谁还奈何得了我们?”陆凤笑道。
“虽说如此,现如今我们尚且年富力壮,待我们年老体衰,你又如何?”领主道。
“那时我有子孙,他们自然会护着我!”陆凤笑道。
“四郎,你要明白人不可靠。你我当初都是弱者,合力在一处才得以胜利。能保护弱者的东西有什么?只有规则,只有权利。弱者们只能团结起来,制定规则不许强者随意打杀他人。若没有这些,强者便可肆意妄为。当初梁家的事后,我便明白了这个道理。”领主道。
苏甜青觉得这领主这想法好像卜垣也说过,只是拥有权利的人何尝不是另一种强者呢。
“可规则都是人执行的,怎么可能都执行的很好呢?”陆凤道。
苏甜青想到这陆凤是个违法乱纪之徒,随意打杀他人,不知道这领主知不知道。
“所以需要制定更详细的规则来约束这些人。”领主道,“只要我定好了这规则,事情自然解决了。”
一阵沉默后,陆凤笑道:“你太久没有出宫走走了,不如最近随我出去游山玩水一番……还记得年少时,你我结伴同行,好不快乐。”
“我现在已是领主,哪里还能跟你出去逛?”领主笑道,“我知道你嫌这里闷,成婚了就带着新妇去游山玩水吧。我在这里做这些反而自在,在这里我拥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利,即使不出去,也觉得自由。我不能既要规则保护,又嫌规则拘束。”
陆凤无言,良久才说道:“这些条律的事,我不懂,也不管……只是有一事不得不说,国师是妖怪所化。昨日我亲眼所见,一女狐妖逃入宫墙。我带来三位术士,只要将国师唤来,便可得知。”
苏甜青站在门外听到这几句如同天雷滚滚……
这陆凤是一点也不藏着,打直球白给。
如果不是他深得领主信任,换作他人早被拿下。现在三人身份暴露,是福是祸全在领主一念之间……
一旁的少微,已悄然起势,卜垣也凝眉观察。
“此事你不必担心,宫中一直有镇宅的宝物法器护佑,妖怪都不得进,一进来法力也会被削弱。”
“可……”陆凤还欲再说,却被领主打断。
“此事我自有分断,你不必急于一时。”领主气虚笑道。
陆凤不悦,翻身起身,气鼓鼓出门来,几人急跟在后面。
苏甜青等人虽有不满,可现在也不能发作。
陆凤七拐八绕,行至一处长廊,迎面碰上一身着深灰锦袍,腰系玉带,面容俊秀的男子。
那人看到陆凤亦放慢了脚步。
“国师,好久不见,不知在忙些什么?”陆凤行礼问道。
“今日有天象异常,正准备法事化解。”国师说道,苏甜青观这国师与昨日的女子长相也不相似。虽说妖怪能变换外形,可这两人气质差了许多,陆凤会不会搞错了。
“何种异常?”陆凤问道。
“祸起南方,有人要妨碍领主。”国师笑道。
“这么巧,我也住在南边,是不是我也妨碍?”陆凤道。
“少将军言笑了,是外来之人。”国师笑眯眯望向三人。
苏甜青看这人笑的诡异,有种非人感。又隐约觉得这人骚里骚气,有股风尘感,跟昨日那女子的笑容如出一辙。
陆凤应该没错……
“哦,国师神机妙算,可知道昨日南边有一处闹剧,有一个女狐妖大庭广众之下露出了尾巴?”陆凤笑道。
“那微臣自当前去收伏。”国师低身作躬,准备离去。
“哼,自己抓自己吗?”陆凤摔了袖子,毅然离去。
“少将军还是不要出门为好,近日会有血光之灾。”国师在身后说道。
陆凤轻蔑一哼,脚步未曾停下。
苏甜青经过国师时,发现他正盯着她,赶忙低头走了。
陆凤带着众人回去他的别府,一进厅,他回身问卜垣:“那国师是妖怪吗?”
“是。”卜垣答道。
陆凤抓着卜垣双肩激动不已,眼睛睁大:“他是我们昨日所见的女狐妖吗?”
“是。”
苏甜青也一惊,竟然真的是……
“果然是这样!这妖怪收买了城中的术士,所有人都被他骗得团团转!领主也被他骗了,我要抓住他好好审问?辛苦我在外风雪沙场,却让这个妖怪在此处逍遥自在。”
陆凤气得捶手顿足,坐下后还重重锤了桌子。
“卜修士,你可为我捉了这妖怪,我定重重有赏。”陆凤眼睛放光道。
“降妖佛魔本就是我修道之人应做之事,不必多言。”卜垣笑道。
“那更好,修士若不愿受赏,我便为修士建庙修寺,将卜修士的功绩流芳百世。”陆凤笑道。
“倒也不必,我们除了捉这妖怪,也要问出他救走的妖怪去了何处,望少将军到时手下留情,给我们机会。”卜垣道。
“这我知道,我还要他跟领主亲自招供!”陆凤笑道。
二人商议一番,决定在酒楼附近设伏。等那店主一出现就将人扣下。
商议完毕,少将军便笑着告辞回陆府去了,步履格外轻快。
忙了这半日,也不知陆府中的林婵儿现在如何。
苏甜青心中思索国师之事,她知道此事干系重大,往日降妖除魔都是偏远乡村,可此处是在领主眼下……陆凤为人冲动不计后果,他们若是牵连其中,不知会有怎样的后果……即使他们两人法术高强,他人奈何不了,可他们毕竟有家人,会不会给他们的家人带来灾祸?
苏甜青又想此事因她而起,如果只为了给孙夫人鸣不平,抓住白鼠妖即可,也不必去捉国师。卜垣少微二人年纪不足二十,年幼未免考虑不周,她思索再三还是在回房前,拦住了卜韩二人。
“卜大哥,我有一事想说。”苏甜青道。
卜垣回身笑问道:“怎么了?”
少微双手抱在胸前。
“国师的事情,我们还是别去了。这里凶险万分,万一有什么意外,你们的家人又该如何呢?”苏甜青说道,“再说这事本就只是为了抓白毛鼠妖,国师是意外牵扯……”
“苏姑娘不必担心,捉妖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并不是为了苏姑娘捉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再者,我们捉妖本就凶险,家人亦知。往日我们也是这般结伴出行除妖。”卜垣笑道,又看向少微。
少微不以为然道:“我爹才不会担心我!”
“可是,得罪一国之君,我怕牵连你们的家人。”苏甜青道。
少微神色稍变,忧虑一闪而过。
“我们捉妖之人是不受他们的约束的,自有修道会来裁决,不必担心。”卜垣道。
苏甜青看卜垣心意坚定,也不再阻拦。
她一向喜欢这种坚持自己信仰之人。
更何况此事多少也是为了她,再拒绝下去也是不妥,负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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