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镜子后头的空间与一楼截然不同,朝外延展开来的密室几乎与二楼原先的空间形成对称。
侯承熙:“怪不得。”
他总觉得二楼比一楼小了许多,还当这是因为二楼房间多,格局别扭,物品太过杂乱导致的,现在看来,这应当也是为了隐藏密室而特意布置的。
江从露卖力地爬过洗手台,努力跟上两个长腿星人的步伐:“他们搞这么多密室做什么啊?”
侯承熙随口回应:“可能是单纯的功能分区。”普通人类和改造人类应该并不共享生活空间。
密室里没有光源,手电筒的灯光再次颤颤巍巍地在黑暗中亮起。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一条宽敞的走廊,十步以内便遇到了第一个分叉口,有限的光源照过去,能看到两侧走廊错落分布着几个紧闭的房间,一眼竟望不到头。
在这样糟糕的光照条件下,江从露只感觉氧气都稀薄了不少,而原本笔直朝下的金绳子这时突然在空中晃晃悠悠地兜转了几圈,似乎一时确定不了方向。
陈守正左右看了看,当机立断开口:“我先过去看看,很快回来。”
他说着就要往其中一条走廊跑,却被侯承熙一把拦住了:“别冲动!现在单独行动只会提高遇险的概率,如果连你也出事了……”
侯承熙说到这里,话语一滞,看着面前这张坚毅的面庞,骤然明白了什么:“你要以身试险?”
宁愿抛下可能寻找到陈书泽的道具独自行动,这种明显的自杀行为想来完全是为了引诱到暗处里窥探的视线,用自己做诱饵。
陈守正被看破了意图也不否认。
按照侯承熙和陈书泽先前的分析,除去最后审判结束后开启的狂欢之夜,怪物在杀人时还需要满足一定触发的条件,而且在固定时间区间里一次只能杀一个人。
可是即使怪物遵循这条规则,但不杀人却不代表不会折磨手中的猎物。
陈守正不敢赌,也赌不起。
侯承熙:“你疯了。就算你真的遇险,对情况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陈守正的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平淡的话里却满是坚定:“至少我可以守在他身边。如果今天一定要死一个,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侯承熙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似的,细细密密的疼:“那我呢?”
陈守正听到这话,人都懵了,周身透露出来的毅然为之一懈:“什么?”
在旁的江从露死命捂紧自己的嘴巴。
虽然她先前就从侯承熙的眼神里猜出一点端倪,但当狗血的秘密真的在她面前堂而皇之地暴露出来时,她的小心脏还是会感到莫名的紧张刺激。
侯承熙的眼神一时晦涩难辨:“你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我是吗?就算那晚是我陪在你身边,你还是看不见我。”
陈守正只觉得自己头上冒出好几个问号,对侯承熙所说的话,他好像每个字都听懂了,但合在一起却变得云里雾里。
虽然陈守正在庆功宴的晚上的确是误亲了侯承熙,但在此之前,侯承熙在他的世界里,不过是又一个对陈书泽有着过多兴趣的男人。
两人因为陈书泽而维持着面上的客套,而在庆功宴清醒之后,陈守正也不过是将注意力放在‘他亲错了人’‘他不干净了’这一点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侯承熙充沛却内敛的感情。
尴尬且古怪的气氛在这黑暗的环境里弥漫开来。
侯承熙为了拦住陈守正,这会儿还半搂着陈守正的腰身,而随着激动的对峙,他与陈守正身体之间的距离,似乎在无声地缩短。
“……”陈守正虽然自认为迟钝,但往日里沉睡不起的雷达在这时却疯狂的鸣叫起来,出于避险的本能,他迟疑地说道:“额,我现在看到你了?”
江从露:“噗……”
江从露毫无防备,发出了忍笑的呜咽声。
这求而不得的悲情剧场,为什么会变成直男发言的惨剧啊!
她不懂,也不敢问,只能尽量挪开视线,以免受到侯承熙恼羞成怒的扫射。
可惜金绳子没有眼见力,在这时候兀自支楞起来,朝着一侧的走廊绷直了身子。
陈守正的注意力当即被吸引过去:“在那边!快走!”
健硕的体格在推开侯承熙时甚至没有使多大的力气。
侯承熙猝不及防,踉跄了两步站好,眼见着陈守正一下子就跑没影了,他也顾不上自己的羞恼,连忙抬步跟上去。
三人一前一后地跑进黑暗中,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向下的斜坡通道,还没等侯承熙开口拦住陈守正的冲势,便见陈守正突然站住了脚。
即使在光线不明朗的情况下,其余两人还是感觉到了陈守正一瞬间紧绷起来的状态。
侯承熙:“怎么了?”
手电筒的灯光晃了晃,聚焦在地上的一处隆起。
浓稠的血液早已干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脱离了身躯的残肢离近了有股恶心难闻的腥臭味,仔细辨认,勉强可以确认那是人的小臂。
陈守正面色冷峻,目光顺着滴滴答答的血点移向一旁紧闭的房门。
“我打开看看?”
陈守正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眼神锐利,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像是一把待出鞘的刀剑。
侯承熙点了点头,手心紧捏着一枚西洋棋,人也随之紧贴着墙面站着,随时准备给房间里可能存在的生物致命一击。
江从露自觉能力有限,尽可能躲远了些。
房门在陈守正的推动下缓缓打开,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手电筒的灯光铺洒进来,却没有见到活物,而是一条向上走的斜坡。
这里的血迹更多,新旧交叠,憋仄的空间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气息,几乎可以想象怪物频繁地通过这里,在别墅二三楼来回走动的景象。
侯承熙紧捏着西洋棋的手指放松下来,见陈守正焦急的神态再次冒出端倪,他也顾不得先前两人尴尬的对话,上前一步安慰道:“别担心,看尸体的状态,至少已经超过一天了。”
其实,侯承熙真正想说的是,即使他们所有人都死绝了,陈书泽都不可能会出事,但无论他对陈书泽表现出来的柔弱无害形象多么的排斥,在协议的作用下,都只能将急于冲破限制的话语强行咽下去。
“你们看,那里好像有东西!”
躲在一旁的江从露忽然开了口,手指向地上的残肢。
陈守正看了过来,确认江从露所指的目标后,在这关头也顾不上嫌弃,直接便蹲在残肢旁边,两指捏着将其转了一圈。
残肢的手腕处留有一个明显的啃咬痕迹,看那整齐的牙痕,竟与普通人类无异,而那仅存的三根手指里则攥着一团物件,被血液浸泡着,乌红一片,并不显眼,可在明显的光源下却隐隐泛着光。
陈守正将其小心地拽了出来,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一团慢慢展开,在纸巾的擦拭下,勉强露出其原先的样貌。
这是一张被塑封过的照片,里头几十个人整齐排好,对着镜头露出相差无几的笑容,身后的建筑只露出大门的部分,但敞开的门扉里露出的装潢表明,那就是他们目前所在的别墅。
陈守正看着这张照片,眉心紧皱,最后一指照片中的一人,朝江从露问道:“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江从露凑得更近些,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忽然倒吸一口气:“是、是李云,云什么的!”
对于这人具体的姓名,江从露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但在他们来到别墅的第二天,这人便隐隐有了带头的意思,最终还组了个七人的小队,负责一楼的搜寻工作。
这么看来,江从露竟然在这张照片上找到了五张熟悉的面孔,无一不是那七人小队中的一员!
先前江从露注意不到,是因为这五个人在照片里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实在是与她接触时的模样相差甚远。
在这张照片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致的笑容,一致的穿着,甚至一致的发型,一眼看去,只让人觉得诡异可怖,压根注意不到他们容貌上的差别。
江从露看着这张照片,寒气几乎从脚底板往上冒,让她浑身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
“那五个人没有死。”
陈守正的声音低沉,说出来的结论却莫名的让人感觉周身冰冷。
如果这五个人就是被改造的人类,那当初和他们同队的两个人又经历了什么?
即使怪物真的需要遵循每晚只杀一人的规则,那他们只要拖到最终审判结束,便能在狂欢之夜随意处置这两个失去外援的人。
而在这偌大的别墅里,在所有人或是抱头乱窜或是尽力寻找线索的关头,竟然有五个甚至超过五个怪物在盯着他们,甚至曾经肆无忌惮地戏耍了他们!
每一点只要略一细想,便让人周身发寒。
时间有限,陈守正没有继续花费时间在照片上搜寻可能熟悉的面孔。
他随手将照片收起,便领着其余两人顺着绳子指引的方向,往向下的斜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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