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辛苦吧?确定不再休息一下吗?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喝完会舒服一点的。”
温柔的嗓音带着特殊的腔调,一再挽留着急于离开的陈守正。
陈守正尴尬地笑了笑,在外面喝酒的时候遇到前同事,还在对方面前喝了个烂醉,这可不是件得体的事情。
“不用了,真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阁楼我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头你收拾屋子有任何费用麻烦同我说一声。”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陈守正弯腰穿鞋时展露的流畅腰身,心中多少有些暗恼。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昨晚乌市出现大暴动,让他不得不放下喝得烂醉的陈守正归队。
按照陈守正古板的性格,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怕是以后更加难有了。
但无论心中如何恼怒,男人表露出来的还是那如沐春风的笑容:“你这样说就太客套了。我和你之间的交情还需要讲究这些吗?你要是真的过意不去,那就下回请我喝酒吧。”
陈守正尴尬地挠了挠脖子。
主要是在陈守正看来,两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交情,他也只是勉强记得对方姓宋而已,但话赶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只能点头应下了:“行,下回请你喝酒。”
好不容易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对话,陈守正当即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的手机离家两天早就没电关机了,身上仅存的400块钱也压在了阁楼里。
陈守正只能沿着马路走,寻找可能路过的出租车。
早上这一带的车流量并不多,很可能已经远离了市中心。
陈守正边走边回忆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楚那些是梦境还是真实的记忆。
“阿正!”
熟悉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陈守正愣怔了一下,迅速回头一看,果然见到陈书泽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正在用力朝他招手。
“阿正,不是说要一起去看泰坦的吗?”
陈守正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晨起的阳光照拂在他身上,让他胸口处垂落的链子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上头的圆环吊坠却消失不见了。
“你的手机不见了吗?”
陈守正略有些拘谨坐在副驾驶上,听到陈书泽的话,轻声回应道:“没电了。”
陈书泽:“哦。”
怪不得定位不起作用了。
可惜他送给陈守正的圆形吊坠在游戏位面里抵挡了一次怪物攻击后,便直接碎裂了,不然在陈守正激活玩家身份后,除了能够判定佩戴者不变的心意外,圆环的定位和绑定功能也该释放出来了。
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陈守正想要问的问题很多,以至于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还没吃早饭吧?”陈书泽放慢车速,视线搜寻着路边的店面,“昨晚喝了很多酒吗?”
小心的试探隔了好一会儿才得到回应。
“嗯,以后不喝了。”
陈守正抹了把脸,望着窗外陌生的环境有些走神。
这次醉酒的经历实在称不上美好。
在醉酒的状态下被强行拉进了诡异的游戏位面,体验了一番强制清醒,在游戏里被刷新了三观,重新睁眼还要面对前同事带来的尴尬和压力,而现在……
‘不清白就该死。’
陈书泽当初所说的话含金量还在直线上升。
身为自认为不再清白的陈守正如今完全有理由相信,陈书泽的确拥有轻松灭掉他的能力。
要坦白吗?
那一吻绝对是个错误。
事情之后的走向便是随着那错误的一吻而朝着斜坡无止尽地撒丫子狂奔。
可一想到要让他不清白的形象留在陈书泽的脑海里,陈守正便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原本就因为过多的经历和酒精的遗留反应而生了锈的大脑,这会儿更是难以运转了。
“先吃早饭吧。”
陈书泽没有继续追问。
如今人已经找到了,其余的事情便无足轻重了。
毕竟,他有的是办法让陈守正对他开口。
一顿干巴巴的早饭吃完,陈书泽却没有真的立刻带陈守正去宠物医院里见泰坦,而是转了个弯,去了两人原先租住的小区。
“先好好睡一觉吧。”陈书泽将车停好。
身为多年的游戏玩家,他很清楚脱离游戏后带来的负面效果。
那种浑身生锈的感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游戏里的疲惫和伤势一点点地重现在自己的身上。
“别再消失了好吗?”下车前,陈书泽抓住了陈守正搁置在座位旁的手,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上,难掩疲惫地开口,“不管是因为什么理由离开,再给我们两人一次机会好吗?我们好好聊聊。”
“看不见你,我真的很担心,也很害怕……”
陈守正心口酸胀得厉害,话到了嘴边,又因为他疲惫卑微的模样而咽了下去。
“嗯,”陈守正反过来抓住了陈书泽的手,在心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不会再走了。”
就算是做最卑劣的小人也无所谓。
他要将这件事情彻底地烂在心里,即使是接受侯承熙的任何条件,也绝不能让书泽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伤害。
会议室里,近十来个或西装革履或奇装异服的男男女女分坐两头,由会议桌作为楚河汉界,将两方势力分隔开。
“林组长,这次陈书泽违规激活几百个游戏位面,这带来的伤亡可是不可估量啊。”
坐在右边第三个位置的西装男约莫五十来岁,头发已经白了大半,说话时总习惯拉长尾音,带有奸商惯有的油腻腔调。
被称为林组长的女人原名林有年,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头发利落地束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她虽然也坐在左边第三个位置,可在她之前的两个位置却是空的。
“不是范组长最先提出要提前让所有潜在玩家进入游戏位面激活玩家身份吗?”林有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这事如果要追责,我想就书泽是否曾被教唆这件事,先调查清楚,有了说法再来谈下一步。”
范组长,范智成,坐在右边第二个位置的男人听到这话当下就黑了脸。
且不论陈书泽那小子从来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就他到底有没有教唆陈书泽的事,能怎么调查?
不过就是陈书泽上下嘴皮子一搭的事情,到时候这个黑锅丢下来,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让普通人提前进入游戏激活玩家身份,也是有大量推理模型做支撑的,越早激活玩家身份,对共同抵抗这诡异的驳论游戏就越有利。
但在双方对峙的情况下,有些话却不能说。
“林组长,当初周老硬是将他从游戏位面里带出来,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要给他一个人类的身份。这么多年过来了,他闯的祸事还少吗?”范智成开始翻旧账,好将这口急不可耐的大锅挪开,“且不论这次开启副本的事情,就他和那陈守正谈恋爱被甩的事情,他转头就进了游戏,把五十多张S级的道具卡给折了,还把组员们刷经验的几个小副本都整垮了。这损失总不会是别人教唆的吧?”
林有年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失恋的确是他自己的事情,但组织里现有的道具卡中,有四百七十二张是他一个人攒回来的。我想在游戏里,难易度总有变数,要得到足够让系统满意的分数,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话里话外,这口锅就是扣不下去了。
“他失恋可不是他自己的事情。”西装男抓住了漏洞,“当初周老可是说得清楚明白,不会让陈书泽伤害普通人类。之前他硬是要和陈守正谈恋爱也就算了,现在失恋了就暴力相向,在游戏位面里发泄情绪,转头还为了让那人进游戏位面而祸害了整个乌市。”
“您怕陈书泽冲动之下伤了陈守正,明令禁止不让他在副本里和陈守正过多接触,可承熙的报告在座的各位也是有目共睹的,他全程就没有遵守过您的禁令。我们要是再不拿出行而有效的处罚,怕是等陈守正彻底惹怒陈书泽,被折磨死就晚了!”
范智成乘胜追击:“林组长,您和周老疼爱小辈,这我们理解,但陈书泽到底是从游戏里出来的,这样让他长时间和普通人接触,对他来说不一定是件好事。”
“您看在他认识陈守正之前,每月的游戏位面产出多稳定,认识陈守正之后,不仅道具卡产出锐减,还翘了多少组队的安排。”
范智成见林组长皱眉,连忙调转话锋,换个角度放大事实:“这些也就算了。可如果周老还是不愿意加深对陈书泽的束缚……。”
“这次是因为失恋而情绪失控,那下一回如果陈守正要和别人结婚呢?”
会议上的交锋来来回回,终究没有立刻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来。
等右边的人走空了,林有年身旁的人终于按捺不住了:“这群势利眼!要不是有陈哥在,他们早在游戏位面里死百八十次了!”
“林组长,您打算怎么做?”
这次事情的确是闹大了,但林组长最担心的事情却不是这个。
‘这次是因为失恋而情绪失控,那下一回如果陈守正要和别人结婚呢?’
是啊。
人类的感情就如同浮萍般,眼下的停留并不代表着永久。
而从游戏里出来陈书泽虽然接受过许久的思想品德教育,但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早已成型,与其说他遵纪守法,不如说他是按照周老给他的行为准则和对人类的揣摩,在扮演一个合格的普通人。
人的感情强求不得,但陈书泽能明白并理解这一点吗?
如果陈守正真的成了陈书泽脱缰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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