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怎么做?”才能签下契约,让你再次活过来……
陈守正抱紧了怀里的人。
他感觉到寒冷。
那刺骨的冷意不再是从怀抱的另一头传过来,而是从他自己的血肉和骨缝间蔓延开来。
周围的灰黑色的滤镜越变越深,在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响动越来越激昂,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将他拉入更深层的黑暗中。
陈书泽亲了亲陈守正的眼睛:“别着急,先把眼睛闭上吧。你已经用它很久了。”
三个循环累加起来,第三只眼睛现在一碰到陈守正,便兴奋地在他的掌心扎根,几乎和他的血肉长在了一起,虽然这让他免于经受第一个循环时无法触及陈书泽的痛苦,却让两人的相处时间变得短暂而仓促。
他们之间明明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
上一次的分手风波甚至还未曾平息,但在这一刻,这些问题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陈守正固执地睁开眼睛,眼眶的红晕还没消散,湿润的眼睛即使在灰暗的环境里似乎也带着几分明亮的神采,让人难以转移视线。
“别担心,我就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陈书泽乖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拉过陈守正的手,指尖落在他的掌心。
那颗深陷其中的纽扣眼睛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出了瞳仁,在指尖落下之际慌乱地转动起来。
在陈书泽的抠挖下,屡屡黑烟冒了出来,像是那只眼睛流出来的血泪,纽扣很快便失去了转动能力,无力地从陈守正的掌心落了下来。
“嗒。”
黑色的纽扣掉到了地上,发出了细微的响动。
周围灰黑色的滤镜骤然褪去,连同怀里的陈书泽也一起消失在他的眼前。
陈守正下意识往怀里一揽,却扑了个空。
心跳再次恢复了有力的跳动,可每一下跳动,都带上了刻入心扉的痛楚。
陈守正双手捂住了脸,沉默了片刻后,手掌用力揉搓了几下脸颊,再将头发向上一抓,强行让自己从无所适从的痛苦中挣扎起来。
门外,卫生所来的医生已经离开,江从露,李成与李富祥等人却迟迟没有散去。
“陈哥,你……”
江从露见他出来,错愕之余还露出了几分胆怯。
李成见他眼眶微红,心中顿时像是被针细密地扎了一下,口不择言地说道:“喂,你们是分手了吗?这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事,干嘛还哭?”
刚想询问陈守正昏迷前发生什么的李富祥听到这话,嘴里的问题顿时卡了壳。
江从露则像是李成要砍她似的,差点跳起来:“你可别乱说啊!”别说陈书泽大佬到底死没死,她要是被误会染指了陈守正,那是指定会死的!
李成撇了撇嘴,压根不相信这两人没有猫腻,但正因为这样,他心里的苦涩才会挥之不去。
陈守正没有理会这些话语,他现在身心俱疲,在确定了某个足以摧毁他的答案后,前日刚腾起来的求生欲便被轻易磨灭了。
“江同志,方便再聊聊吗?”
陈守正靠着门框,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光线似乎都远离了他,让他的五官笼罩了一层忧郁的深邃美感,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他。
江从露自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还说你们两人没什么……”
李成心里的酸涩感快要将他淹没了,可见到陈守正那副抑郁的模样,他心里那些酸溜溜的话语便都说不出口了。
李富祥看着那扇门再次关上,只能将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我之前提交了答案。”
陈守正原本就想要告诉江从露这件事情,只是后来她说出来的真相和陈书泽的出现,直接让这件事情搁置了。
“我填了你和我的名字。”陈守正坐在床头,手无意识地摸着那黑色的小盒子,“系统提示正确率超过百分之三十。”
“如果两个名字的正确率是超过百分之三十,那正确答案至少还有四个名字。只要正确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就可以通关。”
陈守正的话让江从露愣住,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过陈守正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
他边说边思考:“我会填写你和我的名字,是因为冯姨和江叔的死太突然了,和冯姨江叔有关的就是这个盒子,而我们拿走这个盒子就像是某个开启的信号,让他们……”
而这一切都是驳论游戏促成的。
书泽是怎么死的?
梦里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吗?
驳论游戏又是如何让他陷入被欺辱和伤害的境地?
它强迫书泽对其他人下手了吗?
陈守正说着说着,不知不觉便走了神,片刻后,停留在黑盒子上的指尖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让他骤然回神。
“……所以,我猜想,就算在我们看来,拿走盒子的理由多么正当,这个行为就已经构成了偷窃。”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你的同伴真的和你一起来到这个游戏位面,并且领到了和报告里描述的主线任务,那他们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中构成了偷窃行为?”
“报告里有说那小兵玩具是陈兵兵所有的吗?”
江从露被这问题问得一懵,迟疑地摇了摇头。
“你们总共四个人,那就还有一个名字是未知的……”
陈守正喃喃道。
江从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陈哥,你的想法的确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明白。如果解开问题的思路真的是这样,那些没有组队进游戏的玩家要怎么办?”
先是拆开所有玩家,接着是无法互相接触的不同时间节点,最后是他们完成任务的过程本身就构成了答案。
这一环扣一环,对独自行动的玩家来说,几乎没有找到正确答案的可能。
陈守正强迫自己思考了片刻:“系统提示说过有数据入侵,原本的任务可能并不是现在这样,这或许是为我们量身定做的任务……”
他想到了李富祥之前提到的命案。
厂里新到的技工被杀害,屋里的财物也都被洗劫一空,而按照他看到的画面,动手的人应该就是李兴盛和江大兵。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答案就有可能是他们两人的名字,而作为帮凶隐瞒和继续迫害陈书泽的冯姨和李春华自然也该上这个名单。
可这样算下来,却是有两组名单了。
一组由玩家组成,一组则是NPC。
江从露听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驳论游戏到底是怎么做到将他们拉入这些奇怪的游戏位面里的?
这样大费周章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他们参与游戏吗?
如果驳论游戏最终的目的是要夺取他们的性命,那为什么拥有着未知强大力量的驳论游戏不杀死他们呢?
这样多此一举,就像,就像‘烹饪’似的。
江从露觉得自己的形容既恶心又贴切,但转念一想,驳论游戏既然有这个拉他们入局的能力,那知晓他们的情况,给他们量身定做一个陷阱好像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报告上写的寻物任务,应该和我们无关才对。”
在他们进入游戏之前,先前的游戏任务就已经是寻找小兵玩具了,反倒是他和江从露接收到的任务是之前未曾记录过的。
陈守正皱眉思索,似乎这样才能将自己的心思暂时从心口的苦涩麻痛上转移开来。
“陈哥,你听过if线吗?”
陈守正:“什么?”
江从露自己也不大确定:“我记得有些剧情向的游戏里,玩家的每一次选择都会改变之后的结局,会不会任务一直是这个任务,但根据每个时间点的玩家做出的选择不同,最终的答案也不同呢?”
“还有些游戏,是根据玩家的答案来激活不同的支线任务,有没有可能本来就存在两条支线,两组答案,就看我们是怎么选的了。”
如果他们没有注意到骨灰盒,是不是原本偷骨灰盒的另有其人呢?又或者存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情况,骨灰盒根本就不会出现在玩家的视野里呢?
这环环相扣的任务正是每个玩家做出的选择导致的结局?
“哎,不想这个了。陈哥,那我先把那几个同伴的名字给你写一下。”江从露掏了掏口袋,拿出一支拇指长的小笔和随身笔记本。
这都是她进游戏前专门带在身上的。
每个玩家进入游戏时都有几率将身上的非游戏道具物品带入游戏。
她本想着或许有用到的地方,没想到在这个游戏位面弯弯绕绕的线索和重重叠叠的疑问就差点将这个小本子给挤满了。
江从露将那几人的名字写下递给陈守正看,陈守正示意她将笔拿过来,在后头添了一个名字:陈兵兵。
“找到小兵玩具,是陈兵兵指使的。如果这种行为的确算得上偷窃的话,那他就是主谋了。”
陈守正想到梦里见到的玩具。
一个普通的玩具,却牵扯到了这么多人的生死吗?
梦里年幼的陈书泽空洞的眼神仿佛还停留在他眼前,让他的心往下坠了坠。
“如果你明天还找不到答案的话,可以试一试。”
陈守正说着,便将笔还给了江从露。
江从露点头,见他垂下眉眼,本该这时候离开的脚步却一时动弹不得。
她心里不是不怕的。
如果陈书泽真的死了,那先前笔芯画出来的直线所指的对象必然就是他的鬼魂了,但陈守正如今的状态却让她想到了某个可能性。
“陈哥,那你呢?”
江从露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在离开前问了一句。
陈守正没有回应,但这无疑就是最好的答复了。
江从露眼眶发红,但想到自己失去冯姨和江父的痛苦,便什么劝说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和冯姨江父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因为他们的惨死而倍感痛苦,更何况陈守正失去的是和他在一起好几年的男朋友呢?
江从露最后只是安静地离开,将房间留给了陈守正。
陈守正看向墙角刻画的小字,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捏起那颗黑色的纽扣,但还没等他将其摁在掌心,便感觉到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手指顺着手腕向上,和他五指相扣。
黑色的纽扣失去支撑,再次轻飘飘地落了地。
陈守正立刻反过来扣住那只手,不让对方逃脱。
“呵。”
愉悦的轻笑落在陈守正的耳边,又很快消散不见,仿佛是他的错觉。
随后,另一只手感觉到了细微的拉扯,可立刻乖乖摊开的掌心却得不到另一只相扣的手,反倒是感知到了冰冷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上轻轻地描画起来。
‘填答案’
‘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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