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以后,宁楚檀极少出门。要么是在医院待着,要么是在家中住着。她一直担心那位奇怪的伊藤树,但是之后却是未见那人来寻。
舜城进入了一种很奇特的安宁状态,繁荣,却又平静,仿若此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过往云烟,眨眼消散。
唯一庆幸的事宁明哲的身体忽而又稳定了下来,这倒是让宁楚檀松了一口气。毕竟离开舜城的决定还未彻底拿下,如今局势不明,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一本手册,成了她日日研究的东西。逐字逐句,所有记录在册的病理情况以及药方,她一点一点地剖析。宁楚檀将手上的册子合起来,抬头看向靠坐在椅子上的人。
“你就这么闲吗?”宁楚檀问。
“也、也不算闲吧,”孟锦川捏着桃酥,眨巴着眼,看向宁楚檀,“这不是作为你的未婚夫,来看望我未来的小舅子吗?”
宁楚檀看着他那一碟子吃得七七八八的桃酥,挑了挑眉:“那你去找明哲啊。”
孟锦川将最后一小块桃酥扔进嘴里,然后拍了拍手,含糊着道:“看过了啊,所以我就来你这儿坐着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孟锦川这堂而皇之地守着她,就差摆明告诉人,是来保护她的,是好心,只是她觉得没什么必要。
孟锦川站起身来,端着水杯走上前,伸着脖子看向桌上的那本册子,他撇了撇嘴:“你这都看几天了,这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
宁楚檀倒也不避着他,前几日孟锦川没问,她也没特别解释,如今发问了,她就大方回答:“一本心得随记罢了。”
孟锦川看着她翻开的页面,只瞅了两眼,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你打算转临床试验吗?”
他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这种试验,你得搭建一个大型实验室,还要组建一支医疗人才,不然很难能够研究下去的。”
她心头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向孟锦川:“你知道这是什么?”
“人体解剖生理学,你是要考我吗?”孟锦川嗤笑,“我当初可是年级第一。这玩意儿,我熟悉着呢。”
宁楚檀沉着脸,她怎么忘记了,眼前的孟锦川,是自己的同窗,还是一名品学兼优的法医学学生。
她将手中的册子塞到孟锦川手中,俄而一字一句地道:“这个你看看。”
孟锦川也没问为何要看,他接过册子,转身坐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翻着册子,他翻得很快,等到水喝完了,很快又倒回去看,看到一半他又将册子翻到最前面,来来回回,好似是在胡闹。
须臾,他喝完杯中的水,将杯子放在桌上。
“写得好乱。”他嘟囔着。
孟锦川抓了抓头发,他拎着那一本册子,对宁楚檀道:“你如果放心,这本册子让我研究两天,研究完我再给你答复。”
“它有点奇怪,我需要问问我的老师。”他拧着眉头道。
过去他选的法医,虽然是用来气父亲的,但是学习以后,也是切实喜欢的。对于喜欢的东西,他总是会多放些心思。
这本册子,记录的东西,他看着眼熟,但却又不能确认。医学是严谨的,他不能完全确定,自然是需要好好研究一番,再请教师长。
但是......
孟锦川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宁楚檀,轻声道:“宁楚檀,你这册子哪里来的?这里头的东西,我虽然不能完全确认,但是却也能看出,它不符合伦理道义。”
宁楚檀垂眸:“这东西哪里来的,你就不必问了,要研究可以,只能在我这里,不能带走。”
孟锦川闻言,笑着点头:“行啊,左右在你这里待着也无事。那你电话也借我用用,我回头给我老师打电话问一问。”
宁楚檀伸了个懒腰,她随意地捧着水杯,小抿了一口:“你是躲孟叔,还是躲那位江大小姐啊?”
孟锦川虎躯一震,尴尬地挤出一抹笑,轻咳一声:“也不能这样说。”
“那位江大小姐,我看你对她挺有意思的,躲什么呢?”她问。
宁楚檀本就是心思细腻,那位江大小姐虽说不常打交道,但是就这寥寥几次,倒是看得出来对方和这位孟大少爷,还是有点牵扯的。至少对方并不讨厌孟锦川。
而孟锦川,不消多说,她可是明确感觉得到,这位孟大少爷对人姑娘有意思。
“话不是这么说的,”孟锦川沉默少许,“我爹,不喜欢她。”
“你呢?”宁楚檀难得松了心思发问。这些日子心神紧绷着,看着孟大少爷那莫名发愁的模样,她忽而觉得没那么烦心了。大抵幸福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
孟锦川靠着椅子,毫无形象地仰坐着。他看着素白的天花板,也不嘴硬,叹声道:“她虽然脾气不好,对我也不大好,对了,她爹也不好,但是吧,人的喜欢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的。”
“不说我和你的婚事,就算我和你没有这桩婚事,我爹也不会同意我和她的。”
宁楚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将杯子放下,站起身来,慢慢踱步走到孟锦川的面前,好整以暇地道:“孟大少爷,你想得还挺长久的。怎的,就没想过人姑娘家看不上你?”
孟锦川动作一僵,他甚是尴尬地抓了一把头发:“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算了,不说这个,”他坐直身子,“你和顾屹安怎么说?那顾屹安要是再不动作,你可就真要嫁给我了?我爹在看日子了,我们家的意见是说走的中式婚礼。”
时下世人赶时髦,不少人选了西式婚礼。只是孟家毕竟传统,还是倾向于中式婚礼。
听得此言,宁楚檀沉默。
这件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孟锦川看她不回答,眉头蹙起,一本正经地道:“我爹让我给警署请了长假,我也没回去,这段时间都没见到他,他有来见你吗?”
他想了又想,迟疑道:“若是不方便,我可以代为传话。”
宁楚檀摇摇头。也没接上对方的话,只是神色黯然,自那夜之后,她就再也没见到顾屹安了。近来,她少有外出,更是无从得知对方的消息。
舜城里很安静,想来他也是平安的。只不知道那日的胶卷是否洗出来了?
孟锦川站起来,笑着挥了挥手:“走吧,宁大小姐,今儿本少爷请你吃饭。”
“医院里有食堂。”宁楚檀回。心里头惶然,她自然是没心思往外头跑。
孟锦川摇了摇头:“食堂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咱们现在这心情,就该吃点让人欢喜的。走吧走吧,我让人开车,放心,带着人手去的,安全上有保障。”
他也不是那等无脑之人,舜城中的诡异气氛,多少都有感觉。孟署长给的保镖,都是信得过的。
宁楚檀本是不想去,但是见着孟锦川这般热情,也不想扫兴,就顺着他的意思出了门。
去的还是那一家花园餐厅。
宁楚檀总以为‘无巧不成书’是话本里的戏剧性效果,但是当她踏入花园餐厅里,与顾屹安相遇上的时候,忽而觉得,生活本就是充满戏剧性的。
应当是这些时日太过忙碌,顾屹安看起来更加清瘦了,身上穿着的西服看着似乎都宽松了些许。宁楚檀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人。
“这可真是巧了。”江云乔站在顾屹安的身边,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她轻笑一声,“今儿本是想要寻人玩雀神的,还愁着凑不齐人呢,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老板,开个包间。”江云乔甚至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得往里走去。
孟锦川一愣,他莫名地望着江云乔的背影,心中疑惑,他刚刚应是没有同意说一起玩雀神吧?要玩也可以,但是他压根就不咋会啊,现学来得及吗?
“诶,我、我没说一起......”
“我说的,怎么,有意见?”江云乔斜睨了他一眼,走进包厢。
“哦,那就一起,挺好的。”
宁楚檀走上前,自然地靠近顾屹安,摸着他的手腕,是在给他诊脉。指尖搭着脉,两人慢慢地循着脚步走进去。
“还是虚,回头给你抓两幅中药。”她又问道,“身上的伤,有按时换药吗?”
顾屹安没想着会在这儿遇上宁楚檀,不过见着人,心中也是欢喜的。这段时间,处理的事太多,他能用的人手也不够,诸多事情,还得是他自己跑,也就没能好好休息。
伤口虽然是按时换药,但还是没能痊愈。
这日里,是江云乔硬拖着他出来。开始是说让他请吃饭,但话里话外却是藏着有事要与他详说。他便就顺着江云乔的意思一同出来吃个家常便饭。
“按时换了,”他微微弯腰,小声道,“不虚。”
宁楚檀抬眼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着:“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她推开门,包厢里撩起一丝的香气,幽幽的,顺着风扑面而来。并不刺鼻,相反,极其的沁人心脾。
包厢里摆着一张麻将桌,江云乔坐在麻将桌边上,利索而熟练地搭着牌,听到两人入屋的动静,她抬眼瞧了瞧:“快来,打完一局,再吃饭。”
“宁大小姐,应当不会和某人一样,这玩意儿不会吧?”她瞥了一眼在一旁笨拙着搭麻将的孟锦川。
孟锦川磕巴着:“我学一下,很快就会的。”
孟家果真是传统,连这点子小玩意儿也没让自家少爷沾上。
宁楚檀唇角一勾,绽出一抹漂亮的笑,挑了个位置坐下来,伸手洗着麻将子,葱白的手指灵巧地搭着牌,巧言浅笑:“江小姐说笑了。”
顾屹安也坐了下来,他没说什么,只是慢悠悠地洗牌搭着麻将子,麻将子是抛光的石子雕刻成的,在桌上清洗的时候,麻将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哗啦啦地响着,在屋子里显得有些喧闹。江云乔瞥了一眼宁楚檀:“三哥,你可不能偏心眼,回头尽给你那心肝儿放水。”
“云乔小姐说笑了。”宁楚檀搭好麻将,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况且,她的技术也挺好的,谁给谁放水还说不定呢。
摸着麻将子的男人抬起头来,了然一笑,转头看向搭牌动作不利索的孟锦川:“孟少爷,要开局了吗?”
“......我再看看。”孟锦川捏着麻将子,僵笑着应道。
江云乔瞅着他笨拙的模样,叹了一口气:“罢了,还是三缺一。”
她靠着椅子,脸上的神情看着不是很愉快,嘟囔着道:“说来这雀神,还是梁七打得好。”
话出了口,包厢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幽然的清香飘飘忽忽,灯光下,带出一丝袅娜的雾气。气氛略微闷闷的,孟锦川松了手,看向江云乔。
宁楚檀知道梁兴与顾屹安的关系,自也听出江云乔这随口一句并不随意:“云乔小姐,这屋子里,都是自己人,有话就直说吧。三爷累着很,没心思猜谜语。”
自家男人,自家心疼。
江云乔噗呲一笑,眼波流转:“宁大小姐,倒是会心疼人。”
孟锦川一头雾水,莫名地看了看江云乔,又看了看周边含着笑的两人:“什么意思?”
江云乔勾着大红唇,摸出一支女士烟,熟稔地点了起来:“不介意吧。”
淡淡的雾气飘扬起来,她问的是介不介意她抽烟,但是这熟练的‘先斩后奏’可看不出丝毫询问的诚意。若是他们说介意,她或许也只是轻哦一声,就自顾自得继续抽。
女士烟很细长,并不臭。烟雾也淡,甚至飘出一抹很淡很淡的薄荷味。
顾屹安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江云乔手中的烟截走,默不作声地掐灭在一旁的烟灰缸中。
“和你说过了,烟草伤身。”他又给她倒了水,看着包厢里的摇铃,顾屹安起身,拉了一把摇铃,“先吃饭吧。”
顾屹安走至窗子处,将半掩着的窗子推开,散了散屋子里闷闷的气息。
“三哥,我爹把他送走了。”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就昨夜里。”
话说到这里,消息也说得很明白了。
孟锦川想了一瞬,迟疑着道:“你们说的是那个梁七爷吗?”
他的目光落向江云乔:“他不是你家的人吗?你爹要把他送哪里去?”
江云乔转过眼,双眸幽幽,定定地与孟锦川相对视,讥讽一笑:“那不是我家的人,你要说是我家的狗,倒也算妥当。”
“至于送哪里去?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送的。”她能来提上一嘴,是看在三哥的面子上,也或许是,昨夜里,从窗子处不经意间与他对视时,那双眼太过凄凉。
宁楚檀回头看向顾屹安。
“云乔小姐,可还有旁的提点?”她不由问了一句。
她不知晓顾屹安的盘算,但是却也看得出来,江云乔漏出的口风,是顾屹安预料之外的。他的眉头是拧着的,眼中的神色不甚此前的轻松。
“三哥,”江云乔转过眼,“你知道我爹的,留在身边的都是有用的,没用的才会送走。”
没用的东西,至于送去做什么,谁知道呢,但绝不是享福就对了。
顾屹安的手指轻轻敲着窗子,他似乎是在考虑什么,少许,才回过神来:“云乔,昨夜什么时候?”
“入了夜,子时前后。车不是我家的车,是外头来的车。”她托着下巴,慢慢回想着,“方方正正的车子,看着像是医院的车。但又不大一样。”
江云乔说到这里,也就停了口。乌漆墨黑的夜里,谁能看得清楚。
叮铃——
包厢里的响铃荡起,是上菜了。
点好的菜,送进来。不过一会儿,饭香味就弥漫在屋子里。
烟火气息袅袅娜娜,菜很精致,漂亮,诱人。可是桌上的四个人,没有人有心思吃饭。
宁楚檀的目光飘向顾屹安,他只是沉默着。少许,从桌上的蒸鱼中,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在江云乔的碗中:“三哥谢谢你。”
没有明说谢什么。
江云乔只是扯着唇角,她也没有吃上一口菜,只是轻声道:“三哥,我知道,我爹手上不干净,如果......你能留他一命吗?”
她自小就是风里来雨里去,娘是怎么死的,她心里清楚,对江雁北是有怨的,但是却还是血浓于水。这些年,爹对她很好,予求予取。
她极少说这么软和的话语。
顾屹安看了她一眼:“吃饭吧。”
有些事,不是谁愿意,就可以的。
江云乔与他目光交汇,唇边挤出一抹笑,她转头,看向一脸好奇茫然的孟锦川,忽然觉得好笑,但却难掩心头愤愤,有的人,就是这么天真。
让人忍不住嫉妒。她伸手掐了一把孟锦川的脸:“怎么,看着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昨夜你是做贼去了吗?”
“嘶。”孟锦川轻嘶一声,他伸手揉了揉面颊,小声嘀咕着,“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只是与江云乔的双眼对上时,到口的嘟囔也就咽了下去:“你想吃什么?”
她看着不是很开心。虽然他并不明白刚刚他们打的哑谜是什么。
江云乔一怔,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随手指了指桌上的白灼虾:“就这个吧。”
孟锦川闻言,兴冲冲地撩起袖子:“我剥虾可厉害了。”
“你们先吃,我出去下。”顾屹安笑着说了一句。
宁楚檀看着顾屹安出门,稍作思忖,便就起身跟了出去。
江云乔也不在意他们出门,只是看着剥虾剥得甚至利索的孟锦川,笑意盈盈地道:“你这剥虾的功夫,确实不错。专门练的,给人献殷勤?”
孟锦川瞟了她一眼:“什么献殷勤?这是法医学的一些小乐趣。剖虾,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专门比试过,每次都我赢呢。”
他说得很得意。
江云乔脸上的笑容一僵,敢情是他擅长活剥生剖尸体......虽然是食物,但听着多少都有点别扭。
另一头,顾屹安出了屋子,转过弯,与外头的人交代了几句,他站在回廊那儿,似在沉思。
“三爷。”宁楚檀喊了一句。
顾屹安对于她跟出来并不意外,只是招招手,示意她走近。
她看着他眼底的晦暗,靠在他的肩头,小声道:“他有危险吗?”
“嗯。”
宁楚檀感觉得到他的忧心,只小声安抚着:“昨夜里才送走,总是在舜城里的。”
人,找得到。
顾屹安伸手握着宁楚檀的手,手指交叠,压低声音道:“找是找得到,但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
“是他,自作主张?”她问。对于顾屹安,她还是了解的。梁兴毕竟是方家人,顾屹安不可能放任人肆意冒险,便就是当饵料,那也是有充足的准备。
看着现下顾屹安的态度,总觉得是在他的计划之外。
“嗯。”他应了一句。
他们说好的计划可不是如此,只是梁兴太急躁了。昨夜里,他为何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就回了江家?若不是今日江云乔来通了个口信,只怕等他查出来,见到的可能就是一具尸体。
天色渐暗,窗外就亮起了灯,从窗子往外看,可以看到霓虹世界。她来过几次花园餐厅,只是次次都没能安稳吃上一顿饭,诸多烦心事,搅和着饭菜也不香了。
今日亦然,只是顾屹安就在身边,纵然是满腹烦心事,却也觉得不是难题。这窗外的霓虹世界也有了别一番的风味。
街上人来人往,有车,也有吆喝,自然他们在上头是听不到这吆喝的,但是街道上的热闹还是看得到。来往的行人,或是嬉闹,或是脚步匆匆,端的是一派人间烟火。
“灯红酒绿,恰是一番热闹。”顾屹安轻笑。
宁楚檀抿着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接上了一句:“热闹是他们的,而我们什么都没有。”
“你若是喜欢,待会儿就带你下去走走。”他说。
宁楚檀抬头看去,细细端详着,他好似又瘦了一些,衬着他那双清亮的眸子更加亮堂,灿若繁星,只是气色不大好,眼下的青黛很重,大抵是这些日子没能睡上一个囫囵觉。想到这,她也没心思去想什么热闹了。只盼着他事事顺心。
虽然知道现下时局紧张,可也不想他有更多的为难事。
“胶卷里的照片,找了人,正在处理了。”他伸手撩开她散落下来的碎发,“等有了结果,我和你说。”
宁楚檀点点头,她低头,又问了一句:“云乔小姐说的事,该怎么办?”
顾屹安侧目看向窗外,眉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疲惫:“我已经让人去查了。”
“若是说医院的车,舜城的大医院不多,能够备得起刚刚云乔小姐说的车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家医院是有这车,但昨夜里可没有出动......”宁楚檀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一下,不对,昨夜里,他们医院出车了。
她眼神一凝,与对方的视线相对,有些僵硬地道:“昨夜里,我们医院是出车了。我今天听昨夜里的值班护士提了一嘴的。”
宁楚檀的手抓住顾屹安,磕巴着道:“我、我爹昨夜里在医院的,出车是要他签字。”
顾屹安反握住她的手,带她往角落里走去。光影之间,他们俩的影子融在里灯火阑珊中,他小声道:“只是猜测,你不要急。”
“也不一定是医院的车。”
宁楚檀越想却是觉得越有可能。她可劲儿回忆着今天见着父亲时的场景,似乎除了比较疲惫之外,并未有其他的异样。也或许是因为她这些日子一门心思都投在那本手册上,并未多加注意。
还是等回去好好问一问。
她这般想着,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
“三爷,我想先回去。”
顾屹安闻言,他沉默少许,低声道:“楚檀,这事儿,我来处理。”
“可那是我的医院。”她反驳。
是的,很多事,很危险。可是不代表她会坐以待毙。
济民医院,是他们宁家的医院。世代为医,济民医院历经数代,是他们秉承医德,为生民而建的。可是,如今这济民二字却是变了,她不允许。
宁楚檀眼中是一片坚毅,她沉声道:“我要回去,查个清楚。”
顾屹安沉吟片刻,他妥协着:“可以,那是你的地盘,查起来,定然是更方便。但是,答应我,你要问什么,查什么,都不要以身犯险。”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或许,和那位伊藤树有关系。”
这是一种直觉。
“罢了,要查什么,也得吃饱饭。”他笑着拉着宁楚檀的手,往包厢里走去。
走得近了,就听得包厢里传来的声响。
“......对,还有鱼刺,也剔一下。你这螃蟹剔得不错啊,技术挺好的......”
“那是自然,我当年解剖课,可是第一......”
“行了,吃放就吃饭,别说话。”
“哦。”
听着屋子里闹腾的话语,宁楚檀和顾屹安相对一眼,沉闷的心情倒是略微轻松,迈步走了进去。
“你们这菜,吃得还热闹的啊。”她笑着坐回位置。
江云乔撇了撇嘴:“你们俩,是有情自然饱,这饭是不用吃了。我们都还饿着呢。”
“诶,对了,这顿饭,三哥之前说过他请的,虽说三哥没吃什么,但可不准耍赖。”
顾屹安抿唇,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放心,请了。”
“三哥厚道。”她随意道。“行了,你们也快抓紧吃,趁着饭菜还热乎着。”
宁楚檀与顾屹安相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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