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漪白如有神助地完成了林文的戏份,并在积累人缘和好感度上收获颇丰。
或许他演得没有那么地好,但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打工,能如期完成拍摄任务,不NG不拖累全组人员加班,又能跟所有人平等友善地共处,不作妖不耍大牌,还有粉丝暖心的应援,试问有谁不愿意跟他这样的主演一起工作。
其乐融融地上班,开开心心地赚钱,有工如此,夫复何求。
谢漪白杀青的当日,全剧组都来向他道喜,而他又收到了一束不留名的紫玫瑰——邢展云在对他穷追猛打这方面真是锲而不舍,勇气可嘉。
他把玫瑰花留在酒店,坐上飞机赶回家。
今天是周二,明晚他约了邹延。
家门一开,长身短腿的小狗“嗖”地冲到玄关,朝他狂摇尾巴。
“你想我啦?”谢漪白抱起狗儿子,和它鼻头对鼻头地亲昵,然后被狗舌头舔了一脸口水。
每次他在外地拍戏,过一段时间再回家,都能闻到小饼干身上的狗味,腥腥的,带点臭。
谢漪白估计是阿姨又在家自己给狗洗澡了。
他请的这位住家阿姨,勤恳朴实,做事仔细,无不良嗜好,也不会趁他不在把别人带回家;唯有一点,节俭过头,总想着替他省钱。
阿姨闲不住就爱做些额外的家务,擦洗窗户、拆窗帘和清洗抽油烟机,以及给小饼干洗澡。像这些重活儿谢漪白都是请专人来做的,奈何阿姨说他在家的时候少,她的活儿也少,基本等同于帮他看房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打扫到底。
别的谢漪白没意见,但小饼干的洗护用品纷杂繁多,全是进口高档货,纯英文说明书,他自己尚且分不清步骤,阿姨更一头雾水;每回阿姨亲手洗完狗,他都觉得没洗干净,要她送去宠物店再洗一遍。
“这有味儿吗?我闻着香喷喷的啊。”阿姨埋头在狗肚皮上猛吸。
“我就是能闻到啊,我不喜欢那个味道。”谢漪白在客厅收拾自己的行李箱,衣服全拿出来扔到沙发上。
阿姨识趣,何苦跟雇主对着干,她取下挂在墙上的牵引绳,还有狗狗的外出服,蹲下身给小饼干套上,“我这就带它出去再洗一次,顺便把晚上的菜买了,漪白你有啥想吃的吗?”
“我都行,您看着办。”谢漪白将空置的行李箱重新合上。
阿姨牵着狗出门了,他蹑手蹑脚地溜去餐厅,将未拆封的快递箱全搬回自己的卧室。
他速度地拆开一件件包裹,翻看商品是否齐全和完好。
不知邹延发现了会作何感想,但光是看着这一堆用具,谢漪白的脸已经不自觉地红了。
哇……我好敬业啊。
他捧着自己红彤彤的双颊,拍打腮帮子保持清醒;得先弄清楚每一样怎么用,不然明天出糗就糟糕了。
谢漪白忙,邹延也忙。
他自从回家挨了父母亲那劈头盖脸的一顿骂,整个人不仅没颓废,还比以往更亢奋了。
他是极度抗压型人格,否则也扛不住他妈这么多年来的打压。
什么偏心、区别对待、厚此薄彼,邹延早看淡了。
盛柯姓盛,人家有妈,还有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妹妹,不会跟他抢亲妈;所以他妈那是单方面的偏爱,而且是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服软、听话。
你看,爱在妈妈手里,妈妈想给谁就给谁,只有你做妈妈的乖儿子,妈妈才会爱你,不然妈妈就去爱别人了。
邹延在青少年时期的确为此痛苦过,但后来他想通了;爱有什么稀奇,他干吗要争这种无用的东西?不如把眼光放长远,培植野心,大展宏图。
等他站得足够高的那天,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所以挨一顿骂,无关痛痒,他当晚便投入到工作中,回归了加班、开会、应酬的生活。
无止境的忙碌让他感到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连谢漪白的拒绝和回避也不放在心上了。
没关系,小白不乐意,他就等嘛。
如果说良禽择木而栖,他无疑是最优质的那根好木头。
小白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早晚会收拢羽翼,轻盈地降落在他的手心。
如此自信的邹延,在收到谢漪白叫人送给他的房卡时,第一反应不是谢漪白要邀请他共度良宵。
他们去海岛度假也住的同一间房,没发生什么。
在他和谢漪白之间,不存在开房等于上床这类潜规则。他早就把肢体接触的主导权交给了谢漪白,这能营造一种有别于买卖关系的温情脉脉。
他是诚心求爱,不是强取豪夺。
笨蛋小白可能又给他准备了类似领带夹、袖扣、胸针之类的礼物,然后想跟他喝两杯,冰释前嫌。
邹延感到好气又好笑,但他依然提前买好了花,那是迟到的杀青祝贺。
不过他这样一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在重要关头被突发事件打乱节奏,似乎已成一条固有定律。
下午五点,邹延在公司开完会,带着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的桌上摆着要送给谢漪白的大束鲜花,花下是一张珠光纸信封,里面装着印有房号的烫金卡片。
邹延的手机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今天更是让他连喝口水的空闲也没有。接起这通电话时,他的手里端着一杯养胃的温水,可杯壁上的水珠使得他手心湿滑,不慎打翻了杯子。
他眼疾手快地接住水杯,虽然水洒了一身,但幸好是温的,没烫着。
邹延站起来,让水往地板上滴淌,他听着电话那头慌张的声音急促道:“邹总您现在忙吗?敦煌这边的剧组出事了,场务一时粗心没检查道具,拍戏的时候纸灯燃起来,烧伤了一名演员。”
“我在,你不急慢慢说。”他扯出抽纸擦干衣摆和裤子,往窗边走去。
高楼窗外是喧嚣的风,俯瞰着钢筋水泥的丛林。手机里的背景音嘈杂,人声断断续续,向邹延道明了意外的前因后果。
他姑且也算身经百战的制片人,一直把从业者的人身安全视为第一。然而百密一疏,时间久了,总能碰上事故。
敦煌片场的导演是新人,剧组的执行制片没有应对复杂状况的经验,也许是处理不当,导致艺人方的经纪人报了警,伤患已送往医院就医,但各方各执一词不肯罢休,正纠集在一处扯皮。
总之场面乱作一团,需要他飞过去主持大局。
邹延立马打电话联系律师,并让蒋妮帮他订机票,他要赶最近的航班飞去甘肃。
盛柯耳聪目明,听见他的焦躁与匆忙,来到门口,敲了敲他敞开的门。
“怎么了?妮妮说你有急事要出远门?”
“确实事出紧急,我来不及跟你说了,得先赶去见个人。”邹延没时间抬头,只顾整理凌乱的桌面,“你别来我这儿乱翻,要什么问妮妮,我都跟她交代过了。我可能得在敦煌待个两三天,你有事打电话,别发微信,我没空看。”
“要帮忙吗?”盛柯问。
“我自己能行,你别帮倒忙我就谢天谢地了。”
盛柯;“那花儿是给谁的?”
“哎。”邹延说着话,脑回路一岔,思绪溜走了,停下手回想道,“我也没空跟他解释了,你要没事的话,去帮我送个花吧。房卡在这儿,跟他说下我有要事在身,回来再补偿他。”
盛柯走到桌前,捡起信封,查看里面的房卡,“酒店?约会吗?这我能替你去?”
“你想多了,没那好事儿。他应该只是想聊聊,你送完花就走,别说难听的刺激他。”
“哦。”
邹延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他是讲究人,办公室里常备换洗衣物,他打开柜子,从底部提出一只老花的硬质旅行箱,解开卡扣摊开成两只盒子,再找了两件衣服塞进去。
盛柯在手机地图上搜索着酒店的定位,等路线导航加载出来,邹延已备好行囊,整装待发。
一只手掠过盛柯的背后,按了按他的肩膀,待他扭头时,邹延已拎着箱子走出办公室,大喊道:“蒋妮!帮我叫车!”
盛柯问:“去哪儿?要不我送你?”
可是邹延健步如飞,早已走出了他声音能够传达的范围。
盛柯只好转去看那束花。
算了,人送不了,送花也行。
傍晚六点半,谢漪白在酒店房间里如坐针毡。他和邹延约的是晚上七点见,但他左思右想,七点是吃饭时间啊。
于是他把遮光窗帘拉上了,室内只有灯光,勉强能模拟深夜。
谢漪白只穿了件浴袍,他里面的造型有点不可描述,所以他不敢去照镜子。
想到妈妈给他生了一具这么美好的身体,还将他健健康康地抚养长大。而他居然要用它来取悦他人,好悲伤。
不过邹延都那么喜欢他了,他这是知恩图报!
以身相许,多常见啊!
常见的悲伤,也还是悲伤。
什么时候可以摆脱“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呢。
谢漪白坐在床尾发呆,他其实是蛮容易害羞的人,势必不能接受袒露羞耻,受人审视和估量。
不管了,邹延会宠着他的。
谢漪去床头摸索,将屋内的灯全关了。他摸黑钻进被窝,像一只柔软的蜗牛,缩到并不坚硬的壳里。
不开灯正好,这才叫惊喜嘛。
邹延要抱到他才能拆开礼物。
如果什么都看不见,他的脸红和赧然可以不被看见,眼泪和酸楚可以不被看见,就当做一场梦。
梦是会醒的。
这样想一想,他顿感轻松了。
盛柯抱着一束花站在房门外,他再看了一眼房卡,确认房间号没错,才将卡片贴上感应处,刷开门锁。
然而门内是一抹暗沉沉的漆黑,幽静得不像有人。
他搂着满怀的芬芳粉艳步入屋中,正要将房卡插入卡槽取电,却听见黑暗深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央求。
“可以别开灯吗?”
盛柯的手悬停在半空,从背后照来的走廊灯光,镶嵌着他的身影,洒落在花纹缭绕的地毯上,一双光裸的小腿迈过明暗的交界线,如暗河中生长的珊瑚树,足趾清隽瘦削,胫骨亭亭玉立,端然地静止在那里。
“那个……你先进来吧,把门关上,别开灯。”谢漪白将自己膝盖以上的肢体藏在阴影中。
进来的人个头很高,捧着一大束花朵,头发和衣饰被花瓣遮掩着,还逆着光,俨然一片混沌黯然的剪影。
门“咔嗒”地关上了。
盛柯没有摸清实情,他是来送花的,他在懵懂中恰好听从了谢漪白的安排。等明白这是什么把戏后,他将花束放在地上,打算澄清身份和来意。
只是他不知道,谢漪白光脚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走近了。
在他开口的前一秒,一双瘦长的手臂攀上他的肩膀,然后是确切而笃定的,几乎是包含着献祭意味的吻,堵在他的唇齿间。
这并非主题,而是开篇的引子。
盛柯的大脑还处于空白的漩涡,几根细手指便代替温软的双唇,冰凉地压在他的嘴上。
“你不要说话了……我下了好大决心呢。”谢漪白暗中壮起胆子,另一只手拉起对方的手,放在自己松垮的衣襟边上,“你要不要摸一下……”
盛柯想抽回手,遗憾的是晚了一点,当指尖触碰到发烫的柔滑的肌肤,他是说不出话来了。
不知道邹延是否会原谅他经不起撩拨,但他的体内显然埋藏着一种超越理智的本能和冲动。
原谅他实在好奇,原谅他难拒诱惑,原谅他是只披着人皮的精怪,他像是怕猎物逃走似的,单手钳住那截柔弱的脖子,带着冷血与掠夺,兴奋地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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