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林挽卿也只给漠雪国君见了礼。
“你是何人?”陪行的官员并不认识林挽卿,即使漠雪国君点头人过来他也不敢大意疏忽,所以严声呵问。
官员警惕打量着一身西子色简装的林挽卿,只见她发髻由两支寒玉簪轻挽如云叠,肤如脂玉,眸似缀寒冰色,行为举止娴雅大方,通身气质不似俗家人。
别是这庄主人献上的美人罢?
那的确是下了大血本了,难寻此等美人。
思此那官员本想劝退两句,漠雪国君腿后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喊道:“是姐姐!”
不待众人看清,那毛茸茸的脑袋已经跑了过去,而林挽卿也稳稳地接住了向她跑来的男童。
庄子里的掌柜从后过来解释道:“各位大人,这是我主家,也是我们书社的老板。”
那官员心下恍然,百问书社在帝都名声不可谓不好,虽是新起但拥戴者众多,也听他人说是名孤女所掌,纵使这样以书社现在的名声也无人敢轻看了去。
“这园子是你的嘛?你养的鸟很漂亮,我本想要卖一只的,但阿娘说我们那里养不了这样的鸟,不过有人给我弄个这个,我也很喜欢。”
他展开小小的手掌,掌中心是一个木刻的开屏孔雀,能看出来刻木者手艺极好,开屏孔雀小巧却极为精致。
刻小玩意的木匠也是林挽卿让人高价寻来的。
漠雪国君后看着自家儿子那副高兴的样子,她不在乎形象的抱臂倚在一旁的柳树上,抬颌对漠雪国君道:“你们去逛罢,我带逸儿就在此处歇歇。”
她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也不需要询问谁的意见,直直对林挽卿道:“带路罢,林老板。”
林挽卿也很干脆,点了芝芝出来先在前引路,她手上还牵漠雪国的小殿下,她浅浅对他人欠身。
漠雪国国君毫无架子,对林挽卿点点头,平和道:“有劳林老板照顾我妻儿了。”
林挽卿只道:“不敢。”
漠雪国国君又蹲下身对自己的儿子柔声道:“替阿父听你阿娘的话,等一下阿父来接你们。”
男童放开林挽卿的手,环抱着漠雪国国君的脖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君父放心,我会和阿娘一起等你来接我们。”
漠雪国君后懒得听这些对她来说如同废话的话,已经让芝芝引着走了,连自己儿子都未理上一声。
男童重新牵上林挽卿的手就要追自己的娘亲去。
一条通幽小径,两边是繁花压枝的土墙,尽头是绿茵草坪的阔地,也是一处孤地,因再尽头便是曲水与隔岸的山墙。
阔地上搭了一花架长廊,藤攀木架而上在廊顶交织成绿网,艳糜至极的花串漏网簌簌垂落而下。
漠雪国君后就坐在下面的石桌前喝茶,月色广袖袍裙压下艳色,自取茶水动作从容自得,似在自家般,她身后立着她自己的两名侍女。
见林挽卿到了她打发了一个侍女道:“带殿下去玩会儿。”
侍女领命,从林挽卿手里牵过男童,男童似是习惯了,虽面上有委屈但也听话地安静任那侍女牵着他。
对于此林挽卿未多言,她让明月一同跟随,简单吩咐了一句:“徊廊下挂有许多彩色鸟雀,带小殿下去那边挑几个喜欢的,寒地亦可养的。”
漠雪国君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搁下手中茶杯她看着林挽卿道:“我姓徐,名怀阳,坐下说话罢。”动作虽显强势,但说话却是如长辈唤小辈般自然。
林挽卿坐下,芝芝领了人来更换了茶具。
林挽卿亲自烹了一壶新茶,茶汤出后倾了两盏,一盏推着徐怀阳面前:“虽不知姑姑为何而来贫地,但若有不妥之处尽管吩咐庄内人。”
徐怀阳挑眉,林挽卿的话是挑明了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没有拒绝林挽卿如此称呼她,她只觉有趣,她不信徐北柠没有跟林挽卿说过他们的关系。
是至亲,也是仇敌。
但林挽卿反应太过平静,好像自己是什么身份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不像其他站在徐北柠身边的人,听闻她对她只有惧色。
“既知我是何人为何不怕我?他知道我要来可在你身边布满了人。”
林挽卿早知,季尘与明月都与她提起除他们外还有徐北柠的人随守着,有问过是否驱除。
林挽卿并没有阻止徐北柠的行为,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林挽卿淡然一笑:“若您真对我恶意,宫宴夜便可让我吃上苦头。”
徐怀阳对林挽卿的话有那么一刻受用,但也仅限那一刻,后似不屑:“他在,他不会让你吃上苦头。”
林挽卿只是一笑未置一词,将徐怀阳空的茶盏添上。
天上的云沉了沉,两人默契静坐饮茶赏花,或谈论其他。
“他有他的事,且大于情爱,即使爱你也未必时刻对你未必周全。”
茶盏在徐怀阳指下转动,茶汤未潵一滴。
“若你只想情爱,我这有比他更好的人,纵你不喜欢,往后看上谁我必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林挽卿讶异,怎么都没有想到徐怀阳有这样一番话,不是轻辱,而是别样的看重。
风吹花落清澄茶汤之上被困于杯中。
“不知姑姑是何意?”
徐怀阳指撑面颊,饶有兴致的扫了自在端坐的林挽卿:容貌上绝,性子静水流深,略擅控人心,谋事大胆却不冒进,凡赌可舍自身入局。
同身为女子她喜欢这样的人,遂开口道:“我找人打听过你的事,年纪轻却有手段,但不该只谋一小隅,更不该耽于情爱。”
“你想可跟着我谋事,我会为你摆平苏家,甚至还可以让赫连潼晔都敬上你一分,不叫再为这些小事烦心。”
林挽卿起手,落花随茶汤潵落于草土,她仍沉静如水,“姑姑所谋何事?”
徐怀阳折了一只开得艳海棠于手中把玩,“我信你自有所觉我便不再多明言,我可不会像我那侄儿一样什么都瞒你骗你。”
这好意太过莫名,林挽卿也不是那等天真之人,她自认为她无利让徐怀阳可取。
“清歌只想为自己和几个丫头赚一个衣食无忧,并无什么大志,也无这样的能力。”
徐怀阳却笑了一声,“你也别忙先拒绝我,从你接受他心意的那一刻起你就上了我们徐家的船。
即使这时他不使你沾上徐家的半分血雨,但你们好一日便在风雨里一日,最后不是我便是他。”
风翻卷起土腥气,草色比茶润,黑云低压,山雨欲来。
-
马车停在宅门口,门房的婆子抱着马凳放到马车旁,两个小丫头提着灯在跟在后侯着。
明月跳下车,芝芝为林挽卿打开车厢门扶出,后由明月接手扶下马车,素茶在后提着琉璃灯照明,翠屏捧着账本的盒子跟在最后面。
管事的婆子俯首上前给林挽卿报事:“林三老爷在涟水厅等您,奴婢们已上了好茶。”
林挽卿淡淡点头表示知道了,为快又乘上内轿。
到涟水厅时见林佑赫背手站在隔架前正看一个刻文的玉盘摆件,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整个人静默无声。
林挽卿看着林佑赫身形比前消瘦不少,竟透出几分颓气,她唤了一声:“三叔。”
林佑赫回过身来,他笑了一下:“回来了?这样急请你回来没扰你事罢?”
林挽卿邀林佑赫进了侧间茶室,“我本就无事,倒是许久未见三叔了。”
“瞎忙了一阵,你给我的东西我看了,这才得回来,虽无十全证据,但除他家外,确不能再想到是谁家,访来查去竟是灯下黑。
后面的事你也不必管了,我大哥已然见过你,我料定会有眼盯着你,正好你也脱了手干干净净不必再搅进来。”
林佑赫眉宇挂愁,喝茶如喝酒,一杯接一杯。
林家的事已注定,严家的背后是帝王,林佑宗为虚名地位给那位帝王递了太多把的刀,别提还有启王旧情之事。
林家没有能谈判的条件。
林挽卿正筹备去东南之事,对林家的事的确抽不出精力,更对林廷轩久缠不胜其烦。
林佑赫不便久留,两人说了一会话仍旧散了,是林挽卿亲送林佑赫出的门,临上轿子前林佑赫还是问了一句:“那位兰郡王如何?”
林挽卿立在灯下,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我与他接触不深,至于他人如何是雨晴姐该考虑的问题,三叔何不问她。”
林佑赫一笑,隐藏好了问出话时那一丝狼狈,“是我糊涂了,你回去罢。”
林佑赫话是这样说,但林挽卿还是等他的轿走远了才回的自己院子。
却不想徐北柠在她院子等她,林挽卿猜到他是为什么而沉不住气,毕竟望进她眼底的全是徐北柠的担忧与克制。
几个丫头见状都假装有事要忙进了卧房给他们让了空间。
她从他身边而过,口中问道:“你又是来做什么呢?是想问你姑姑跟我说了什么?”
徐北柠轻拽住她手腕,“她对你说了什么对于我来说并不重要,不与你说是我不想你牵扯进我与她的事里。”
他做的事犹如高空踏绳,稍一踏错就会粉身碎骨,他不能赌任何可能。
林挽卿将他搭在她腕上的手拂下,神情不冷不淡,“纵你说得如此好听,但我有得选么?瞒骗我的人是你,无论我厌你与否。”
“是你会放手,还是你会将你努力的成果拱手相让给你姑姑?”
“如果两者其一都做不到就毋须再劝我退到何处,我们各做各的事,好吗?”
温柔的话如冰冷的尖刀,一刀刀凌迟在徐北柠心上,但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他们向来互相尊重。
徐北柠又留下了那瓶药,这次林挽卿没有拒绝。
屋内透出柔柔的光来,没在听见人声,四个丫头一齐都出了来。
就见林挽卿独身站檐廊下,身影万分孤寂。
来了![让我康康]
为了剧情更顺在调整大纲,林家下线稍延,解锁新地图!把小林去东南捆人这段提前。
为了捆小徐,小林会不会上姑姑的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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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观阅,下章见!
么么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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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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