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默默嗯了一声也就没说话。
对面的声音忽然嘈杂起来，边缘只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变了个调。
“妹妹吗？你好啊，我是你哥哥的兄弟聂缪白，我也是他最好的兄弟。”仅仅隔着屏幕她都能感觉到对面少年的炙热，开朗。
“聂缪白！还给我手机，那是我妹妹。”楚斯时的声音在那一头竟然听着有些急躁。
“哥哥好，我叫边缘。”
“你好你好，妹妹。我听你哥说你一会就过来，这样哥哥去接你吧。正好给你妈妈她们带午饭。”
边缘顿了顿，本想着刚刚认识的哥哥就叫人来接不太好，下一秒正想着拒绝的时候。
聂缪白笑着说：“妹妹不用不好意思，你把我当你哥哥就行了。”
这句话不说还好，边缘的耳朵里一时间就听到对面那边出了点“事故”。
“诶诶诶诶！楚斯时你至于呗！我就跟妹妹客气客气，你怎么还想下床啊？一会让你妹又担心你了哦。”
手机的收音口显然收到了某些柔软物质的攻击，大概是楚斯时背后垫着的抱枕砸了过来吧。
聂缪白嘴上挂着笑把他手机放到耳朵边上，只听边缘道：“好，哥哥你加我微信吧，我把家里的地址发给你。”
“OK！”
聂缪白欠揍地把手机递回去，楚斯时清了清嗓子说：“不用担心这个哥哥，他脑子一直这个样子不是神经病。正好我也不用担心你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边缘鼻音中的像是换了个人，但是她还是笑着说：“好，哥你好好休息。”
她挂了电话，浴室里传来水流哗哗的声音，又停止。边缘的脚步挪向衣帽间，回眸看了眼窗帘缝隙中的阳光，思索未及。随手拿了一件靠近手边的白衬衫和微微阔腿的牛仔喇叭裤。全身镜面前，边缘随手扎了个丸子头，不算整齐的发型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正值青春的女孩果然穿什么都是好看的，白灯下她的脖颈连到锁骨处，如一弯圆滑洁白的月牙。
白色衬衫没有将她衬得黑，反而更突兀她像是大病一场没有血色的冷色。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为自己涂上了一层浅淡色的口红。
雨希里的小区门口，聂缪白将一辆市面上很少能见到的柯尼塞格跑车张扬的停在门口。
他靠在黑红色像是张弛着恶魔之眼的快马上，清晰骨感的手指尖夹着一根细烟。发丝乌黑，面庞上张扬着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不羁。
“哥……哥？”边缘算不上多么成熟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聂缪白木然转头，女孩的脸颊微微陀红似乎是还发着低烧的缘故。他嘴角微微勾起，将夹着烟的那只手背到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来打招呼：“你好，妹妹。你先上车，我已经预定好了饭，一会顺路直接拿上就好。”
边缘微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她轻车熟路的坐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她才仔细的打量这个男人的侧影，此刻他的身躯微微远离了车身。猛吸了两口，吐出一口浓厚的烟雾。聂缪白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可是上身却穿了件宽松的休闲衫，不过正领的衣服和领型有质的衬衫依旧修饰着他的身材。
边缘本来是不想拿起手机的，楚斯时给她发来了消息。
“他到了吗？”
边缘只好趁着他转过身去捏烟头的时候，拍了一张他伸手捏碎烟蒂的照片。
“已经上车了。”
“那就好。”
边缘收起手机放在腿上，曾霜降给她发过来消息：“圆圆！没有你的世界我好孤单！高小龄童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发了三张多的大题卷子！！！我都快死了……”
一连串躺地上两条宽泪流到地上，闪的边缘手机都有点卡。
“你现在在干嘛嘞？”
边缘随手将那张照片发过去。
未几，曾霜降那边罕见的发了条语音：“圆圆！这又是谁？！不会也是你某个哥吧！这么帅！光看着背影我就沉沦了诶！这腰这肩这腿！男模来的吧！”
这一条伴随着班级里常有的乱声和鞋刺棱在地面上的刺耳声发过来，边缘轻轻回了句：“我今天刚认识的，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好帅好帅！能不能给我发个正脸照？圆圆！”
边缘抬眼一看，聂缪白已经走到了车前。
下一秒超跑的驾驶门被打开，属于夏日的热风涌进来。
边缘下意识的坐正了些，聂缪白微微笑着：“刚才是在跟你哥说话？”
边缘点了点头。
“是不是又让你报备了？”
她接着点头。
聂缪白垂眸看了眼她的手机：“那咱俩拍张合照给你哥发过去吧。”
……天下竟有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发生，简直是天助我也。
边缘爽快的拍了张合照，聂缪白离着她不算近，微微勾起嘴角时精瘦的两颊还会淡出一对浅浅的梨涡。
“谢谢哥。”
“不谢不谢，都是一家人。”
边缘眼疾手快的给曾霜降发了过去，对面倒是没有再回过来。
“听你哥哥说生病了？现在好点没？如果还发烧的话就和你哥一块住医院里吧……还有边缘这个名字倒是很别致。”
黑红相间的千里马的发动机在一瞬间轰鸣，像是恶魔的嘶吼声。
边缘忽然就明白在家的时候，楚斯时说这个人的话有一点多的含义了。
边缘说：“好多了，一个小小感冒用不着那么兴师动众……我也不理解我父母为什么给我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小时候问他们，他们直说'爸爸妈妈希望你可以做到世界的中心，但不要做自己的边缘。'大概的意思就是让我爱自己，但又希望我不要太猖狂吧。”
聂缪白的眼眸眯了眯：“好名字，我喜欢。”
边缘有些奇怪的看向身边的这个人。
“哥，你是我哥哥在美国最好的朋友吗?”
“那当然，除了我他还跟谁玩？”
“那他什么事你都知道吗？”
聂缪白思索了一瞬间，肯定道：“只要我能感知到的，我一切都知道。”
“那你能给我讲讲他在国外的生活吗？”边缘侧过头看向他。
聂缪白握着方向盘的手摩擦了一瞬。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怎么过过好日子，本来是个富家公子。第一年来的时候，芝加哥罕见的下了大雪，站在那场雪里都看不到人影的程度。当时他和他母亲应该被那个混蛋赶出来了，他花光了自己兜里那几十块钱找了家宾馆让他妈妈睡了个好觉。自己一个人走在大雪里找工作，哪会有商店开着门啊，路上几乎就看不见几个人影。最后冻到不行的时候，他去了地下的赌场打黑工。有个富婆想要包了他，他没答应被人打个半死地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冷空气凝结的车里，仿佛一道冰锥一顿一顿的锤着她的心脏。那场大雪的冷仿佛也刺透了她的骨骼，难言的钝痛迟迟不散。
“当时我也在芝加哥，不过我俩的关系还没那么铁。我觉得……他应该是真快要死那里了，才给我打的电话。我当时把他接到家里，人私人医生说再晚来点，他真的就离死不远了。但是也是给我吓得一身冷汗……他这人好强，人看着文文静静，实际上比谁都要强也要面子。”
聂缪白的声音像是缠了一圈雾，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后来，我说要把他们接到我的另一套房子。他还给我打了欠条，不过这小子也算是真有本事，不然我才不跟他交朋友呢……还有这小子简直就是万年铁树，我带着他跟我一块去当地的私立高中上学，多少华裔漂亮女孩和青春女孩们想要投入他的怀抱，随便看上一个都能吃软饭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了，结果这傻子一眼都不看。”
聂缪白抬眸看向后视镜，边缘的脸已经侧到了另一边，微微落下了的发丝遮住她的神情。
“当时他老跟我说他有一个很乖的妹妹，长得也可爱性格也可爱。今天一见，他果然没说谎话。”
“他……以前经常说谎话吗？”
“我靠。”聂缪白像是找到了话茬：“这小子嘴里就没两句实话，都是因为那个混蛋。也是让你哥见了不少人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也是张口就来，整天当着全世界面掩藏自己。”
话尾落地，良久聂缪白才听见安静的空间里边缘轻声嗯了一声。
“那他为什么回来了？是因为在美国日子过得苦吗？”
黑色的战马忽然止住，发动机的轰鸣声张扬在这座城市里，惹得了不少人的视线和镜头。不过聂缪白早就习惯了被人仰视被人瞩目的打量。
他望向边缘说：“他说他在中国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当年不告而别他愧疚了很久很久。”
无论是芝加哥的那场轰人耳鸣的暴风雪还是当年那个忽然分别的清晨，边缘忽然觉得自己很小心眼，很小心眼。
这么多年，你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
无论是长辈的责骂还是他人的言论，所有的好处我都得了，所有苦和累怎么都让你受了。
good night[粉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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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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