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你是说你想离开天网?”
“是。”
“我靠真他娘的活久见,你知道加入天网意味着什么吗?每年多少人挤破头想加入天网,只听过做梦都想进来的,你倒是头一个想出去的。”
“能被丞相大人看中收入天网麾下,是小的三生有幸,可唐耀荣欺人太甚,我要想对付唐家,就得要权!唯有功名才能助我扳倒他!”
小五想劝一时间也张不开口,这隔着的可是家破人亡的死仇,换谁谁能忍。
“兄弟你先别冲动,我知道你恨唐耀荣,他也的确不是个人,但咱做事前一定要冷静,可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们巳蛇不是最擅长暗杀下毒什么的,凡事真没到那地步,咱别这么激进。”
“大人,想必您在天网的地位绝非不低,您应该比小的更清楚,入天网者此生便与仕途无缘,忠于陛下不可掌权,身居高位终会身不由己,这等道理小的不是不懂。”
男人苦笑一声,想到妹妹一次次的无助,绝望下的痛苦,男人便理智全无。
“我本仕途青云上,平步可报九重霄,若非我自愿放弃,唐耀荣能这般肆无忌惮,我要他为强迫家妹,辱我芳家付出代价!”男人一拳砸在床头,一字一顿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刺青一洗可就回不了头了,当初加入天网的一腔热血,终是少年意气无畏过了头,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关键时刻却什么也靠不住。
小五见人去意已决,想再多劝几句都不知该如何下口,拿不准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
还是回去找大人吧。
“大人且等一下。”见小五要走,男人急忙叫道:“我还有一事要报,就当我为天网干的最后一件事,这最后的报酬,可否换天网保我妹妹周全,她不该再卷入进来了。”
“说来听听。”小五并没急着答应。
“前段时间我偶然发现,我常去的那家饭馆隔壁新搬进来一户外地人,大概有四五口人的样子,几乎是第一眼他们给我的感觉就非常奇怪,无论是交谈还是相处,总给我一种割裂感,正常的太不正常了。”
说一半男人突然停下,昏迷太久大脑还处于困顿,情绪激动过后难免耗费精力。
缓了缓才接着道:“后来我调查过一段时间,可惜进展的并不顺利,但这也侧面应证了他们果然有问题。有用的线索几乎没有,我只能推测他们应该是闽部一带的人,并且个个身手不凡,之所以会在佳城落脚,我怀疑是提前在为任务做潜伏。”
“你确定?这可不是儿戏,之前为什么没上报?”
小五在听到有可能是闽族人的时候,背脊一下坐直,面上的随和陡然一收,气氛被压得很低,正事面前绝对的严肃。
“知道小华是被逼的,一直被唐耀荣囚禁控制,我一心就想着怎么弄死那混蛋,事情就耽搁了没来及上报。”
“你!”
小五气的想要骂人,可人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能说什么,忍了忍还是去找大人禀报此事要紧。
房内,昌卿摆弄着方才绷断的佛珠,他其实对这玩意没啥热衷,学医他会敬仰神佛,但不信仰神佛,他更秉持科学理性,当然还有玄学,人家穿过来前好歹才是个大学生呢。
小五火急火燎把事情又说了一遍,昌卿听后就俩字,“狂妄。”
“沉不下心干自己分内的事,狂妄自大还独行主意,如果他的埋伏和暗中调查真能如他以为般悄无声息,那如海也不会把他安排在巳蛇了,那户人家怕是有所察觉,你现在去早跑了信不信?”
“属下这就安排,传信于各地天网。”
小五听后着急,转身便要去问出更多细节,同时派人去那户人家家里,抓不到周边人总见过吧,只要留有蛛丝马迹,天网就能查下去。
人刚要走昌卿又叫了声,“等等。你给京都传信的时候顺带给如海带句话,忠诚的能人和天才的蠢人,往后擦亮眼睛好好挑,才子都是自负的,天网要的是好用。”
“此事不小,顺藤摸瓜有的好查,快些去吧。”
昌卿都不用想,这套路可太熟了,有人不甘现状想作妖,朝中人撬不动,勾结外族是唯一的选择,且看这人能把屁股擦多干净,想在天网眼下钉钉子,暗中培养自身势力可没那么容易。
动了动胳膊,骨头一阵咔嚓作响,佳城这天气才回暖几日就又要冷了,今早出门昌卿走路就感觉有点儿不得劲,估摸膝盖又受寒了。
医馆的地段好是好,在闹市客人多,就是来往车马闹得慌,以往这都没什么,只是这几日昌卿心情欠佳,马车时不时来一辆,马夫那破锣嗓子喊的昌卿更烦了。
想想没事可做,索性下楼转转。
医馆开张到现在,来看病的少,来抓药的倒是多,林笑走前还特意给医馆添了些人手,就怕哪天客人一多,忙着忙着给昌卿干急眼了,昌大爷耍起性来,保准撂挑子,那医馆的声誉还要不要啦。
“昌老板。”
“昌老板好。”
伙计见到昌卿下来,都停下手头的事点头问好,昌卿浅浅笑笑以示回应,看哪处不合意便吩咐几句。
来回看了一圈,突然门外一声巨响,出事了。
大伙都出去瞧,此时路中间倒着两辆马车,巧了又是马车相撞车,更巧的是又在昌卿医馆门前,不过这回没人受伤,单纯俩马夫之间发生口角,双方都气不过,你故意挤我,我就挤回去,一来一回好了,翻车了吧。
马夫还在破口大骂,昌卿听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回医馆拨弄起药材,看看有没有受潮的。
手刚伸回袖子里,昌卿猛地顿住,脑中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唐耀荣这人飞扬跋扈,是个不折不扣的败家子,可这都是表象,真要是个二货,能让董县令这个老色鬼老老实实这么多年,只纳妾不胡来,若没唐家的扶持,唐夫人真能体面至今,不被宠妾灭妻?
破绽这般多,之前昌卿的心思没在这上面,也就懒得管懒得去深想,可如今事事都与这唐耀荣有关,昌卿心下一沉,立马喊回小五。
“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查唐耀荣,他私下见过谁和谁来往,人现在在哪,都查出来报给我。”
“是!”
天网若想查一个人,别说祖上三代,底裤都能给你扒干净,尤其小五所在的丑鼠,查人可谓手到擒来专业对口。
不出半日小五就收到了天网传回的消息。
“唐耀荣上个月就离开了佳城,带了一小队人马,对外说是去做生意,查到的消息人最后出现在溪城,不过溪城那边传回的消息却说,近日的确有一个姓唐的外地商人,但不是唐耀荣,是他找人冒充的,人皮面具太假,卯兔的弟兄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带着人能躲到哪。”
“据探查的人推断,人应该躲到了花城。”小五边说边偷偷往墙上退,心中默数一……二……三,快速一闪,昌卿一掌拍下,下人才捡起的佛珠全被打翻,呼吸急促力道不小,动怒之下佛珠掉在地上有的碎成两半,“备马!”
“大人这都戌时了,连夜赶路您的腿……”
“我说备马,不要给我多话。”昌卿冷声警告道。
佛珠下场在前,小五可不想也被打成两半,礼都省了直接跑了出去,赶紧安排起来。
北方的寒风刮过肌肤,无孔不入冻得人皮开肉绽的疼,昌卿始终保持着一样的速度,黑夜寒风都没影响他一分。
……
林笑是在一阵浓烟里呛醒的,睁眼眼前火光一片,刺目的白光闪的她有短暂的失明。
“沈静……沈静?”
“别找了,人在这呢。”
顺着声音望去,**个汉子站成一排,以一个守护的姿态围拢在男人身边,男人一身黑衣面戴恶鬼面具,形态懒散的擦拭手中长剑,脚下踩着个人,正是一同被绑的沈静。
“呜!呜!”
“别动!”男人长剑一横,堪堪抵在沈静脖颈,瞬间划出一道红痕。
林笑吓的一跳,嗓音嘶吼,“住手!”男人嗤笑要的就是这样,“想她活命,你,下去!只要你能带出我想要的,她就能活。”
林笑向后看了眼,开什么玩笑,这人是要她跳火坑啊,这么大火跳下去还能活?骨头都不够烧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
面具男人啧啧笑了起来,“瞧瞧,这就生气啦,可我要她跳的时候,她可是没犹豫的哦。你对她重情重义,人家对你却……”
男人挑衅完林笑,还不忘低头冲沈静挑拨和林笑的关系,隔着面具都遮不住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真够贱的。
“少阴阳怪气,你直说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你放了她。”
“想谈条件?这可不是能谈条件的态度,低头或者求饶,在我提出条件前,总该拿出点态度让我满意,你说是不是?”
唐耀荣笑的愈发恶劣,主导权全掌握在他手里,林笑啊林笑,你不是很狂么,在佳城谁人不给你林笑面子,既然他主动示好不领情,就别怪他赶尽杀绝。
出来一趟宝贝没得到,还损失了一帮合意的下手,他总该讨点利息。
“刀剑无眼,这姑娘还细皮嫩肉的,万一我手抖,不小心抹脖子见阎王了怎么办。”
“……求你!求求你放了她,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林笑踉跄跪下道。
沈静含泪的模样刺痛了林笑的眼,男儿膝下有黄金,她一女子在乎什么,男人摆明想羞辱,那她做做样子缓住男人又何妨,眼下局面太被动了。
我一定弄死你,同时林笑心里这样想着。
面对林笑的乖顺唐耀荣明显爽了,很吃这一套,话里也收了几分刻薄道:“唉,这样就很好聊了嘛。我早说了,只要你下墓把宝贝给我拿到手,我保证人毫发无损。”
“你点这么大火要我怎么下去,**吗,还有你怎么和我保证,不会我一走就伤害我朋友。”
“你这就冤枉我了,看清楚我点火可是在为你开路,至于保证。”唐耀荣哼笑一声,“剑和人都在我手里,你不信我又能如何?你现在有的选吗!”
不是疑问是肯定,玩的就是无赖就是气人。
林笑转头看向火里,方才没仔细看,现在一看林笑忽地倒吸口凉气,火光里那密密麻麻的小黑点是什么,虫吗?
难怪她说这气味这么呛鼻,原来是在烧虫子啊,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唐耀荣贴心补了句:“等火烧干净你就能下去了,墓地就这一个出口,别动歪心思。”
“可否再商量一下。”
“不行。”
“我没说不下去,我要带她一起下去。你不是也说了么,这就一个出口,我俩一起下去,要么死下面,要么把东西给你拿出来,反正左右逃不了。”林笑尽量诚恳道。
唐耀荣眼眸一眯,好像是个不错的提议,等火差不多小了唐耀荣对手下一挥手,给人松绑,现在就下去。
“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动手。”
几个汉子一同上前,像丢抹布似的把二人丢了下去。
“大人,接下来我们干什么,不会真在这干等着吧。”
“把洞口给我填了。”
“这……不好吧。”下人一脸惊愕。
唐耀荣皱眉,“你不会真以为她俩能活着出来,我们做了这么久准备,下去都九死一生,她俩什么都没有,下去唯一的下场就是多添了两个陪葬品,快点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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