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王辩而无用便召所有子民前来,可狐族仔仔细细,挨个看了几遍,俱没那头伤狐的狼。
于是乎,狐族认定狼族行包庇之事。狼族呢,态度已给,见狐族得寸进尺,疑心狐族存心找事。就这样,两方就打起来了。
“此地灵力甚佳,”晏不归咽下包子,给钟黎传音:“你要不要在这里养养?”
的确很好,钟黎品着蕴含灵力的馅。灵力于他身体无用,养再久也养不好。但春夏好啊,春,万物复苏,特别适合谈情说爱。夏,漫步绿荫,能增进感情。
左右那事耽误那么久,就是见了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嗯,好。”他应道。
“查出来,查出来了。”大堂门口,熊首熊身讲人话的熊妖绊倒在门槛。
晏不归望过去,熊妖自行爬起,抖抖大肚腩,站上刚刚空出的长凳。
“杀狐的那狼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是被狼王处置了还是交由狐族杀了?”妖群里一妖问。
“不是,”熊妖粗着嗓门说:“是杀狐的那狼已经死了,它是死后杀的狐。”
“莫不是那些个道人又来了?!”
此话一出,妖力低微的妖们开始胆颤。它们可不想成了道人手下亡魂,更不想被炼成杀妖不眨眼的恶妖,那太丢妖的脸了,死后在阴间有何颜面见惨死它手的妖们。
“不是不是,就是狼,没有道人没有法器。”熊妖瞧它们不懂,急得直转,转上两圈灵机一动,拉上小二演示起。
它把小二翻倒在地,命令他闭眼。小二照做后,熊妖奔后厨拿出炒菜的锅铲,做出埋土的动作说:“狼死了,狼的亲人把它埋了。”
“哦——”群妖恍然大悟,接连点头。
熊妖见法子有效,又拉过来掌柜,要他扮演被杀的狐,解释道:“他现在还没死。”
晏不归撑着头,熊妖左右看看,寻不到与小二差不多的,就说:“我现在是死去的狼,身体还在土里埋着,但是我在外面。”
它说着攻向掌柜,掌柜配合着“死了”。
熊妖道:“事情就是这样,狼族和狐族打完一架,狼族要拿出证据治狐族的罪,狐族要找出狼来证明狼族说谎。两方在山里搜寻半宿,总算找到了杀狐的狼。那狼就守在身体旁边,两眼冒黑烟,可吓熊了。”
众妖:“哦——”
“你怎么知道?”
妖里有人解惑:“他爹是城里的卫队长。”
“昂,”熊妖点头,“他们请我爹一起去找,我爹让我见世面,跟着去。”
“后来呢?怎么解决的?”
“狼不见了,我们明明看见它进了坟里,挖很深就是找不到。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挖呢。”熊妖说得口干舌燥,眼睛一瞥,提起桌上的茶壶就灌。
“砰”
重物砸地的声音自城东传来,紧接着是震天的狼嚎,天色随即大暗。小妖吓得四处逃窜,胆大的跑到城门观望。
守卫依旧在守,钟黎传音道:去看看。
他有所感,是念,但非此前所遇的念。仙宗说,消而能生,侵心噬神,称之为煞。煞不单一,可自成形,可寄生,可是人为。
其中,形是煞之气,体是煞之身。大煞生而具其身,其身有其形。又因世间本存煞,故大煞可以吞其气壮其身。
说白了,就是同根生,谁强谁当道罢了。再细论,则是天生阴阳,善恶共存,相生相克。
而天道在暗中掌管一切,世人便推演出了——命格。所谓命由天定,就源于此。
钟黎初时不懂,后来明白了。顺应天命,即遵从天道;逆改天命,则违悖天道。人,就是通过这个法子将大凶大恶扼杀于摇篮。
当然,他们也企图利用“天机”改朝换代,以求太平盛世,万代无虞。
刚入尘世的钟黎对此还觉有趣,后不过是人在世间存活繁衍的手段而已,又不得不说,人还是挺聪明。
除一些,自作聪明的。
说回前话,他感应到的念,就是煞。
晏不归隐去身形,顺利出城,沿东行上不远便见狼族与狐族携手对敌。忽略配合不当的话,额,他观上片刻,不能忽略。
杀狐的狼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不及他们配合不当的三分之一。
钟黎看得直摇头,喊道:“别打了。”
然,无妖理他,人家正忙。
中间的狼如熊妖所言,双目呈黑色,只是冒出的不是黑烟,而是煞气。感染煞气的念......钟黎轻叹一声,对晏不归如实道:“虽是念,但我不能收,你......”
他顿了顿,“你也碰不得。”
“是什么?”晏不归目视妖群里的狼,问道。
“不知道,”钟黎说:“以前见过类似的东西,白小生斩上数次都杀不死,最后——”
他又停下了,直到晏不归看向他,他才道:“最后白小生使了个剑招,灭了他的神魂,方,解决。”
群妖乱战还在继续,晏不归这边却仿若静止了。钟黎握紧了背在身后的手,晏不归再度泛起没来由的难过,好半晌,待喉能出声,他问:“他那招叫什么?”
“斩神,”钟黎答得十分干脆,并补充:“白小生此人极为傲慢,招式名如其人,狂妄自大。”
钟黎说完低下头,看脚尖。
斩神是假,评价是真。创这招时他尚处非白即黑的阶段,所以才会给剑招命名拂晓。
破黑,还白。
简单粗暴。
“我的叫拂晓。”晏不归声音很轻,落在钟黎心里却似狂风伴暴雨,噼里啪啦给他砸够呛。
不知跟谁学的,忘了。白小生?晏不归细细想了下,完全没印象,且一股子陌生感。相比之下,钟不离倒显亲近些。再比的话,玉佩更胜钟不离。
繁杂思绪如线团,解不开绕不上。
“我曾经爱过谁吗?”晏不归突然侧首问钟黎:“同过房的那种,你在场。”
钟黎一时没跟上,神情愣愣的。晏不归又说:“我不记得了,但我想找他。”
杏眼透出的光穿透了狂风暴雨,直抵柔软处。钟黎在他的认真里悔起,严格来说,不算悔,就是觉得自己干了件不是人干的事。
报应吧,
他才会阴差阳错地成了晏不归灵宠。
“有些事,”晏不归思量措辞,怕钟黎借此骗他似的,说:“模模糊糊有印象,记不大清。但我好像很爱他,我要去找他。”
师承何人他不急,唤崽之人也不急,对梦中人的那份情感却在剧增。
“我爱他,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咳-”钟黎边清嗓边望向打得火热的妖们,“不、不知道,那会儿,那会儿我应该没生识。”
“你记得白小生。”
白小生之后来到的他身边,钟黎记得谎言,他圆道:“我认识主人的时候灵体刚生,那之前的一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我不知道。”
晏不归眼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
“去帮忙。”钟黎说。
“似箭。”钟黎帮他唤。
“别碰那只狼。”钟黎提醒道。
抛下面子问上遭,丁点结果没有。晏不归有些恼,恼不到自己,恼不到钟黎,恼得无处发泄,便执剑直冲向中间的狼。
狼族与狐族感来人法力高强,威压极甚,连退数里避其锋芒。正欲举众人之力加以防守,但见这人速度奇快地绕狼一圈,狼的四周就升起了四方笼。
笼中狼一脚抬起,一臂屈肘向后,一臂探手向前。这是晏不归刚至时,它袭击他的动作,现下定于此,一动不动。
“拂空,”晏不归不断地变化手势,似箭凌空胸前,剑指阵中的狼,而后随主人一声:“破晓。”刺穿狼的身躯。
黑烟顿散,狼眼恢复成褐色。钟黎看着瞬间化作白芒,消失于林的狼,无力地靠到树。
“累了就回玉佩,撑个什么劲。”晏不归至他跟前道。
钟黎说:“能抱吗?”
换做以前,晏不归会抱。而今心有所属,他拒绝了,不但拒绝了抱,晚间还不准钟黎跟他同寝。
钟黎再一次被关到门外,再一次握着玉佩,再一次愣怔。
低头看看左手,瞧瞧右手,为什么要去摸?
占小便宜吃大亏了不是。
所幸晏不归这次没有切断主宠间的联系,他传音:主人~
晏不归回:你我同榻不合适。
须臾,追加道:冷就多盖几床被,若想起什么,及时跟我说。
“唉。”钟黎长叹一声,进到隔间。打开窗,昨夜的蝉还在鸣,像是嘲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下好了,感情没培养起来还折了兵。同样都是自己,何以钟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小崽的心。
我爱他,
爱的终究是那个清风霁月,活得跟尊佛似的钟黎,不是他。临窗的身影露出抹苦笑,若在二人之间寻个共通点,大约爱苍生胜过他崽?他总是亏欠着他。
暖风如有感,轻拂过面以表宽慰。抬首,星辰浩海依旧,白云却做了苍狗。
“昨日不是说在这里养养?”
晏不归付完房钱,与钟黎并肩站在客栈门口。街道飘起小雨,钟黎伸手接上几滴,懒懒道:“养又养不好,不如到处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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