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栎汐眯着眼睛:“夏毓小姐一贯喜欢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吗?”
“事实而已。”夏毓笑出了声,她似乎很欣赏里栎汐的表情,“既然敢做出来,为什么要害怕别人说呢?”
“因为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手段只是一种方式而已。”里栎汐的手与她扣在一起,十指交叠,这明明是一个很暧昧的动作,却只让两个人都觉得疏离,或许现在的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里栎汐:“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并不可耻,而现在的你最应该关心的,是你自己。”
夏毓扯出来一抹笑:“这是你给我的一个忠告吗?”
“算是吧。”舞曲来到终点,两人互相致谢过后,里栎汐手指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神会保佑你。”
夏毓没有说话,只是心中暗自诽腹。
我不知道神会不会保佑我,我只能依靠自己,可我深知如今的自己并没有强大到足够可以护住所有想要护住的东西,于是我无尽的堕落,寻求一个解局的办法。
夏毓依依不舍的松开里栎汐的手,她提着裙摆,在回头之际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里栎汐。
其实那些可耻的事情我并不介意去做,或许我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再次坐到位置上,温尔蒂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的扑向了夏毓,她扯了扯夏毓的脸蛋:“原来你拒绝我是因为有其他的想法了,请我吃小蛋糕,不然我不会原谅你!”
夏毓能听出温尔蒂并没有生气,她一只扶了扶温尔蒂,助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你自己就是一个香香软软的小蛋糕了,葡萄酒喝醉你了?还是和王子共舞让你沉醉了?”
温尔蒂长叹一口气,十分用力的搓了搓自己露出来的一小节胳膊:“别提了,我再也不想接触王子了,要是母亲敢动了趋炎附势的念头,那我一定会找一根最粗的藤蔓吊死在城堡前。”
温尔蒂的母亲艾瑄夫人是一位十分和蔼的女士,也是出了名的女儿控,她从不勉强女儿去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会尽力完成女儿的每一个愿望,所以温尔蒂被养成了一个甜美的大小姐。
夏毓十分喜欢温尔蒂这种性格,俏皮可爱,做什么都不怕,反正身后永远有人兜底,这也是很多贵族都不愿意招惹温尔蒂的原因。
夏毓端起一杯红酒,微微地抿了一口,香甜的酒水顺着喉头滑下,浅蓝色的目光一直在那道黑色身影之上游离,在看到里栎汐又拒绝了一个邀约之后,夏毓这才收回目光。
她笑着同温尔蒂打趣:“吊死是一件特别痛苦的事情,我打赌你舍不得死的,未来的女公爵。”
家中独女的身份就是好使,没有任何的阻碍,温尔蒂就是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不像自己,弟弟的出生阻拦了自己的脚步,让自己这个女儿变为了第二顺位继承人,所以夏律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是来做什么的呢?
带着病痛与沉重的责任走向生命的尽头吗?
夏毓切了一声,还不如早点死了结束痛苦。
温尔蒂轻轻拍了夏毓一把:“说起这个,你弟弟怎么样了?”
“医师说他还有好几年可活,真是遭罪。”
温尔蒂深知夏毓的忧愁,却没有办法帮她,只能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夜兰公爵和露尼薇夫人想必都在努力。”
夏毓撇了撇嘴:“他们在努力的将我嫁给查尔斯家族的那个小矮子,以挽救快要衰败的家族,要我说,如果我的婚姻注定是一场筹码,还不如更有价值一点。”
温尔蒂:“可你不是很讨厌莫幽王子吗?”
夏毓揽着她的肩笑:“是啊,我讨厌所有自大的男人,不过如果你是一位男士,我肯定嫁给你。”
温尔蒂的脸颊瞬间爬上了绯红,好像晚霞在她脸上雕了花,她低下头捂嘴笑了一下:“你就会打趣我。”
舞曲慢慢的响着,国王和王后在第二支舞结束之后离去,莫幽王子最后再看了一眼夏毓,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朝着里栎汐告了辞。
所有的王室成员全部离开,这场舞会才真正的拉开序幕,每个人都寻找着自己的舞伴,欢笑声与交谈声络绎不绝。
有几位少女结伴而来,停留在了两人面前,她们对着温尔蒂表示出了毫不吝啬的赞美,仿佛忘记了这场舞会是为了祭司举办。
但这并不意外,毕竟今天的主人公端坐在高台之上让人不敢靠近,而今天的温尔蒂足够出彩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温尔蒂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中朝着夏毓眨了眨眼:“晚点在小径等你。”
夏毓做了个OK的手势,看着温尔蒂被她们拽走,她的目光四处看了看,在空中与姗姗来迟的曼德对上了视线。
夏毓瞬间就有些不舒服了,她露出一个礼貌地微笑,然后从容的站起身子,缓缓的出了殿门。
王宫的晚宴一般设在外宫,多走几步路就能拐到后面的小花丛,作为幕伦王朝的专有,夕夜花一向少不了出现在各种地方,这里的花丛也是。
紫罗兰与夕夜花交杂着开放,蔷薇拼命向上攀岩,露出尖锐的利刺来保护自己。
婉拒了侍女的服侍,夏毓独自走进了这片花丛,享受着夜晚的虫鸣与花香,这里简直比纷杂的宴会场要好太多了。
她坐在花丛中的一架秋千上,有缠绕的夕夜花轻扫过脸颊,夏毓头靠在秋千的扶手上,或许是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美好,就连伤口的疼痛也得到了缓和。
夏毓想着艾斯团长今天教给她的东西,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如今夜兰家族的危机,怎样得到国王的重视,在夏毓心中只有功勋一条路可走。
她惬意的闭着眼睛,脑海中的东西乱七八糟,想到最后不由的浮现出了里栎汐的影子,那支舞实在是太过于美妙,夏毓想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轻易忘掉。
不知过了多久,花丛中缓缓传出了脚步声,夏毓睁开眼睛,脑海中的身影与眼中的倩影重合,吓得她差点从秋千上掉下来,她一把抓住秋千架,动作幅度有些大牵动了伤口,疼的她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幅龇牙咧嘴的样子落在里栎汐眼中有些可笑,也有些可爱。
里栎汐缓步走到夏毓身边:“夏毓小姐仿佛格外钟情于花丛,你我又在花丛相见了。”
夏毓坐直了身子,将来人的所有全部装入眼眶,她轻轻的哼了一声:“我与一个人做了一场十分不公平的交易,现在着实郁闷,祭司阁下要在这里找我的不痛快吗?”
里栎汐轻轻的为夏毓推着秋千,她此刻的声音又与方才在殿内的不一样了,仿佛那个同夏毓在花丛之中打趣的占卜师又重新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夏毓生出了几分亲近。
“我很抱歉,那么补偿你一点什么好呢?”
夏毓自然只想要自己想要的那一场占卜,但她知道里栎汐不会答应自己,这人简直可恶的厉害。
她指挥着里栎汐将秋千推的很高,弯月之下,夜十分美丽,花丛的香气扑打着夏毓的脸颊,让夏毓十分无奈。
就算里栎汐不能告诉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她也没办法与里栎汐置气甚至报复,现在的夜兰家族没有那个惹怒祭司的本事,夏毓要为很多事情考虑,不止自己。
她思考了片刻,只道:“那就先欠着吧,不过我希望下次你不会又找出一堆莫须有的理由来搪塞我。”
里栎汐笑了笑:“自然。”
夏毓轻轻的嗯了一声,一时无言,只有秋千划破微风的声音,夕夜花随着风摇摆身子,或许又过了很久,夏毓轻声道:“你为什么一直蒙着面纱?”
里栎汐:“脸上有伤,很难看。”
夏毓眨了一下眸子,扭头去看她:“能有多难看?还能让人害怕不成?”
里栎汐点头:“差不多。”
夏毓:“我又不怕,而且我觉得你应该是个美人,你的眼睛很漂亮。”
里栎汐沉思了一会,然后开口:“可我并不喜欢这双眼睛,我曾无数次的想将它挖出来丢进染缸里面换个颜色。”
夏毓想象了一下生挖眼睛的场景,伤口随着她的想象出来作祟,夏毓疼的神色呆滞了一瞬,然后十分不解的将大半个身子都转过去看里栎汐:“为什么?”
“小心。”秋千被推出去,里栎汐看着夏毓的动作,连忙将架子抓到了自己手里,一只手在距离夏毓肩头微毫的地方护着,果然夏毓下一刻就差点栽下来,幸好有里栎汐的手做依靠。
将夏毓安放在秋千里面,里栎汐这才慢慢的开口:“ 如果你也因为这双眼睛从出生开始就被遗弃,被所有人唾骂异类,用刀划,用火烧,伴随着你长大的不是父母的轻语,而是无数的讥笑谩骂,你也应该不会想要这双眼睛的。”
“啊?”夏毓听的心都快要揪起来了,幕伦王朝确实很少见黑发黑眸的人,但无论如何,那都不是里栎汐可以选择的,为什么要让一个孩子经历这些呢?
她一张美丽的小脸皱在一起,情绪十分复杂,但更多的也只是怜悯。
一路带着荣耀和骄傲出身的大小姐不会理解这些,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只能露出这样的神情,却无法彻底共情。
里栎汐说完这些话,只是沉默的欣赏着夏毓的每个神色,仿佛这才是今日见到的最美好的风景。
她当然知道这番话说出口会让大小姐怜悯自己,可怜自己,她虽然不需要这种无用的可怜,但让天真的大小姐露出这样的神色,知道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的存在,简直是再好玩不过的事情了。
否则这些痛苦只有自己一个人承担,那就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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