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惩罚终于结束的祐午,虔诚地沐浴、更衣,然后用攒下的香草把自己仔细熏了半天,这才敢回到国主身边伺候。
而这个时候,国主每日的“约会”地点已经挪到了石屋的暖房中,即便衣着单薄,也不必担忧外面的冷风侵袭。
祐午忧心忡忡地望着似乎又恢复了往日模样的君上,暗暗期望着他真的已如先前一般,平复了心情。
时间如流水一般匆匆而过,眨眼大半个月过去,以褚国相国为首的使者一行,终于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少阳城。
可惜,缙国国主只是露了个面,还不等褚国人说出出使目的就遁了,让他们大失所望。
之后的几天,主管外交的缙国主官热情地招待褚国来人,带他们畅游少阳城,从东逛到西,从南游到北,从天文聊到地理,从民俗聊到美食,从缙褚历史聊到两国邦交,什么都聊,什么都玩,什么都热情周到,可就是不给对方见国主的机会。
褚国相国急了,开始甩脸子:“听说缙国国主是不世出的明主,已在仙界挂了名,还得到仙人赐宝。我等千里迢迢来少阳拜见,就是慕名而来,希望表达一下小国的景仰之情。”
“可如今上国国主却百般推诿,不肯露面,难不成是嫌弃我等微末,看不起我们,特意下我们的面子?我褚国虽然弱小,可也不是可以轻易欺侮的!”
见褚国人脸色不好,缙国主官也变了脸:“说什么仰慕我国国主贤明,特意前来拜见,这话也就听听罢了,不过是个场面话,你敢说你们出使的真正目的,不是要求我大缙出兵攻打雍国吗?”
见缙国人对自己一方的来意了然于心,褚国相国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说得倒也客气。
“下国之人不敢欺瞒上国,我等正是为此事而来。之前在会章城会盟的时候,上将军烈谌答应了我等,会出兵攻打雍国。”
“现在虽然上将军荣登仙界,成了仙人,但缙国是中原大国,言出必践,想必答应的事不会随意反悔......上将军此时也定然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因而我等方才厚颜来上国拜见。”
呃,言出必践什么的,你是认真的吗?
——想起早年的一桩烂事,缙国主官的脸色有些微妙,可想起君上嘱咐的话,主官还是摆出一张讥讽脸道:“褚相国这话说得不对。”
“什么上将军荣登仙界!烈谌贪图仙人赠给国主的祥瑞,摆出长辈的架子一定要君上把祥瑞赐给他。君上顾念亲情,就成全了他。但祥瑞毕竟不是凡人能服用的,烈谌因此承受不住福泽,一夕暴毙而亡!”
“也就是君上仁厚,对外说是烈谌蜕去凡躯而白日飞仙,成全了他的名声,实际上整个大缙上下,谁不知道内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此僭越之辈胡乱应下的承诺,哪里能算作数?你们居然还有脸拿着根鸡毛当金令箭,眼巴巴地跑来少阳逼君上应下这桩荒唐事......真是可笑,可笑啊,简直笑死个人了!”
褚国一行人被怼得脸上挂不住,可想起临行时太后嘱咐的话,褚相国还是硬着头皮道:“会章之盟怎么说也是上将军代上国国主参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缙国的意志,就算是上将军人品有点瑕疵,但是答应的事情,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我说,你们褚国为什么一定要我大缙出兵攻打雍国呢?”
缙国主官在自己的嘲讽脸上又加了一个轻蔑符号,嗤道:“既然你们这么固执,我也不用费心给你们再留什么面子了。”
“表面上褚国跟雍国结了梁子,是因为雍国对褚国来的商人课以重税——确实,你们褚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向来以东西交通贸易为主要经济来源。雍国这么一搞,确实对褚国是个巨大的打击......”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听说贵国胡太后年轻的时候,美貌之名传遍周边各诸侯国,因而彼时的雍哀侯便派人前去胡国求娶。结果大婚当日,雍哀侯方才发现胡姬既不怎么美丽,性情也不太讨喜。雍哀侯大感受骗,就把她退回了胡国。”
“但胡姬是胡国国主的妹妹,身份贵重,虽然被雍国退婚,但再嫁时仍然嫁给了褚国的太子。一年后,胡姬生下太子长子,母凭子贵,渐渐成为如今大权在握的胡太后。”
“因为这段过去,胡太后憎恨雍国人,我们也并不是不能理解。只是雍哀侯早就薨了,这件事也该了结了。就算胡太后仍旧无法释怀,也大可联合胡国和褚国共同攻打雍国。”
“毕竟胡褚两国虽小,也不是没有可战之兵,为什么贵国太后一心只想着凭几句花言巧语,不肯发一兵一卒,就让我大缙好男儿为她打生打死?”
“褚相国,你来评评理,这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褚国使者被讽刺得灰头土脸,羞愤欲死,更诧异于对方这番话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量,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些事情,他们完全不知道啊!可看起来又不像假话......难道是真的吗?
使者里面只有褚相国隐约知道一些内情,但也完全不如缙国人知道的这么清楚。被劈头盖脸地一顿抢白,他只感觉脸都丢尽了。
于是这些人再也不提求见缙国国主一事,当日就匆匆告辞,回褚国去了。
褚相国回到国都之后,把出使的详细过程禀告给胡太后,就挂冠而去,官也不做了。其余出使的使者,也大多辞官回乡。
想他们这些人,原本是抱着为国张目、匡扶正义的目的而出使缙国,谁能料到自己的一腔报国热血,居然被太后利用,成了这个女人报私仇的一块遮羞布?
众人因此郁愤难当,更对胡太后生出许多怨气。
而胡太后知道了其间详情之后,更是又羞又怒。缙国人都知道得这么清楚了,岂不是意味着只要他们随便松一松口风,全天下人都要知道自己这段往事了?
心情积郁之下,胡太后很是病了一段时间,之后再不敢提让缙国帮忙攻打雍国的事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陆茗这边。
窝在石屋新整理出来的暖房中,陆茗身下垫着绸缎软垫,面前搁着赤紫长案,手里拿着上古典籍抄本,眼中赏着让人新移栽的盆景,还能抽空时不时瞅瞅自家心上人,整个人别提多惬意了。
加上屋子里被木炭烘得暖意如春,让他在惬意之中更多了三分慵懒之态。
那天的古琴风波之后,陆茗如同没事人一样,照常把自己的“约会地”挪到了石屋暖房里。
他让人搬来大量缙国公族收藏的珍贵典籍古本、诸子名家文章抄简,以及部分政令文书到石屋里来,供中行昭抄录。
见爱人抄得入迷,陆茗一边心满意足,一边又有些淡淡的失望。不过毕竟能跟对方心平气和地共处一室,还是十分难得的。
任谁这么来看,好像这两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些默契,可若是看到中行昭手上好像永远不会被解开的锁链,方才让人恍悟,这一切的安宁与美好,不过是个假象。
陆小茗:看我接下来作个妖~( ̄▽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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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国主与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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