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失忆了,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个未婚夫是突然冒出来的,还是原本就有。她只能凭借着身体的肌肉记忆去推论,自己对于这个男人的触碰并不熟悉。
不仅是很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本能地害怕。
可是,她也只能先认下了这个事,因为如今满医院都已经认为,男人就是她的未婚夫,她自己无凭无据地拿什么来反驳呢?她不想再被扎一针镇静剂了。
“那个……”她不知道叫他什么好,只能暂称“那个”,“你可以给我解开吗?”
她犹如一只虫子般在约束中动了动身体,“很不舒服。”
程少简看了看她,手自床边一按,束缚带应声弹开。
“谢谢。”姜原坐起身,左右抻了抻肩,想了想又问,“我为什么要自杀?还有,我的东西呢,我的手机呢?”
“手机……”程少简垂着眼顿了好久,“你的手机医院没看到,应该是掉到横江里了吧。明天我给你买个新的。”
哦……丢了……吗?
“那别的东西呢?”
“其他的东西……有钥匙、挎包和小玩偶之类的,在我车里,你若是急着想要,我可以吃完饭给你取回来。”
包没丢,只丢了手机?
似是看出了她的怀疑,他又主动解释道,“你跳横江的时候,手机正拿在手里,所以找不到了,包是挎在身上的。”
听起来很合理,但是想自杀的人为什么还会带着钥匙和玩偶?
这属实诡异,她才不相信自己会自杀。跳江这种事,倒是很容易被有心人伪造成自杀,只要趁着没人看到,找到监控的死角把人推到江中,再在旁边放上一封伪造的遗书。
可是,如果真是有人谋杀她,凶手又是谁呢?她是得罪了谁吗?
“那……我的父母呢?我出事了,我家人没有找我……吗?”
“小原”,他突然亲切地称呼起她来,“你没有亲人,你是孤儿。”
“……啊?”
孤儿?那岂不是只能依靠他了?
关键是,他可靠吗?
不行,她还是要出去探查探查,不能坐以待毙。
“睡了好几天了,我好饿了,你去买些饭回来吧。”
“你想吃什么?”程少简闻言拿出手机。
“我……不想吃外卖。”
程少简抬头看她,微微眯起眼睛。
姜原听到自己的心在打鼓。
“好,我下楼去买。”最终,他还是收起手机出了病房。
房间内再次只剩她一个人,姜原小心翼翼地出了病房,这次没再往医生办公室去,而是沿着走廊低调走过,希望能遇到什么线索。
从医院的墙面宣传板来看,这里确实是市第一医院,正规的国家公立,不是什么黑诊所,她所在的是呼吸科的住院区,也因此一路上总能遇到不停咳嗽的病人。
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在楼梯拐角处围了一群人,在嘁嘁喳喳地谈论着什么。这些人都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全都不是病人,会出现在住院区,大概率是陪护的家属?
人群的中央是一个瘦小伙儿,7月份的盛夏天却带着帽子、墨镜和口罩,一副全副武装不像好人的样子。
此刻,他正在一张一张地给周围的人发名片,一边发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安全的,包安全的,我们是正规的,包安全的……”
“请问,能也给我一张吗?”
人们因她的这一句话纷纷抬头看来,而后竟全都后紧退了两步,个个都是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她的周围因此空出一大片空地。
瘦小伙儿见到她,倒没有像这些人一样抗拒,反而是面露喜色两步走过来,递给她一张名片,“美女,什么原因住院啊?严重吗?”
姜原低头看了看,名片上写着“新缘管家服务”。
管家服务?是什么?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小伙儿没急着回答,而是仔细看着她的脸色,“你还好吗?我看你喘地很辛苦。”
“没关系,我这是肺炎,溺水导致的。”
他听到这,神色再一喜,道了一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细说”后,拉着她便往没人处走。
四周围的人见他离开,便各自散去了。
“刚刚那些人都是些为了给亲人治病花光了积蓄的可怜人。”小伙儿一边走,一边同她解释道,“钱花光了,亲人还没治好,只得来向我寻求帮助,但他们的指标肯定不行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如今全民医疗,虽可以给生病的穷人基础治疗,但真正昂贵的药物和疗法当然仍需自费。
“你?”姜原疑惑地看向他,“你是借贷公司?”
“不不不,哪里,你误会了。”他连连摆手,低压低了声音,“我可不是高利贷,咱不干那缺德事……也罢,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是育生署的业务员,他们是来向我咨询改造的事。”
姜原听到这,吓得脸色大变,忙挣着胳膊喊道,“我不改造,你别打我主意,你放开我!”
小伙儿未料到她会大喊,吓得用手胡乱往她的嘴巴上捂,“祖宗,别喊,别喊,我是偷溜进来的,你可别把警卫给我招来了!”
医院对住院区的人员出入是有严格限制的,非病人和家属是不被允许进入的,尤其是各类业务推销人员,小伙儿自然是混进来的,他若是被医院发现举报到公司,那是要扣奖金的。
二人就这样撕吧了起来,原本小伙儿只是暗地里推销业务,是一个“你情我愿,不愿再见”的事,奈何他和姜原一个是偷溜进医院,一个是偷溜出病房,两个“偷儿”行事起来难免有些提心吊胆,遇到个风吹草动就容易敏感应激。小伙儿捂住她的嘴巴只是不想让她吵嚷,可她此刻本就因为肺炎憋气,被他这么一捂哪里淡定地下来,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要憋炸了,身体不受控制挣扎了起来。她越是挣扎,小伙儿就越觉得她要闹腾,手上的劲儿也用的越大……
没一会儿,这边的吵闹就吸引来了值班护士,“吵什么吵,怎么了?”
小伙儿见有人来了,抢先一步开口,“没事没事,她有点崩溃不想治了,抱歉打扰了。”
医院每天都有崩溃不想治的病人,护士见怪不怪,只嘱咐了一句,“有话好好商量,不要吵闹,病房还有别的病人需要休息。”
姜原此刻整张嘴都被捂得死死地,人也被钳制得挣脱不得,眼看着护士转身要走,恐惧与绝望漫上心头。
天哪,谁来救救她,她就要被捂死了……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视野中,伴随着一声极轻极脆的“咔嗒”,束缚瞬间消失了。
空气再次涌入胸腔,她控制不住地弯腰剧烈呛咳起来。
在小伙的尖叫声中,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敢在医院里公然挟持病人?”
那瘦小伙一见自己被制,惊惧之下竟瞬间变脸,恶狠狠地吼道,“放开我!我是育生署的人!你敢得罪我,信不信我把你全家都抓去改造!”
这一吼,让原本好奇围拢过来的人群瞬间转身散了个干净。
“育生署?”程少简冷笑一声,左手制人的力道丝毫未松,“哪个部门的?我怎么不知道,育生署什么时候有了私闯医院绑人的权利?”
“直属业务部!你最好赶紧放开!不然信不信我给你扎两针,让你以后天天蹲在公厕发情,啊——!”
程少简指节骤然发力,另小伙疼得整个身体都扭曲了起来,再也说不出多余的话。
“育生署,从来就没有什么直属业务部。”据他所知,育生署的业务一向是外包给外面的私企的,这些私企为了推销时不引人瞩目,往往都是用一些“商务咨询”、“管家服务”的幌子。
他正说着,突然感觉有人拽自己的衣服,回头一看才发现姜原已经被憋得发紫,而本该去救治病人的护士,此刻却正躲在护士站的吧台后,眼睛发直地盯着自己看。
顾不上再管那个推销员,他当即松开了手,任那人狼狈逃掉,视线转向那名护士,沉着声道,“呼吸机!立刻!”
护士被这冷厉的声音骤然惊醒,这才看到了姜原的脸色,手忙脚乱地从办公室取来备用的呼吸机,小跑着上前为她戴上。
姜原吸了几口,终于缓了过来。此时只感觉身体软得恨不得坐到地上,可是看着程少简投到自己身上的那道审视的目光,又如临大敌。
“你怎么又出来了?”他半眯起眼睛,似是因她的再次偷跑而很不开心。
“我,我就是出来上厕所……”姜原的心脏狂跳不止,慌乱之下随便扯了个借口。
“病房里面有厕所。”
“啊?哈,哈,是吗?我都不知道啊……”她尴尬地笑着,不敢看他,只好转过身推着呼吸机往病房中回。
程少简没再说话,默默接过了呼吸机,同她一道往回走去。
他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蹭着她颈后的皮肤。
他又在搔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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