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隔壁床仍旧是空的,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昨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睡的那么快?
还未等姜原想明白,程少简便连同医生自屋外走进,医生一边翻看着检查单一边同她说道,“姜原,你家属说你坚持着非要出院回家,如果你家里有呼吸机和雾化机的话,回家也行,那就一会儿就能给你办出院了。”
姜原看了一眼程少简,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只是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院,从来没有过“坚持着非要出院”,“医生,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出院好?”
“你今天出或明天出都可以,看你自己感觉。”
“哦……那就今天出吧。”
“行,那我把出院后的用药细节跟你们说一下。这个是消炎的,每天一粒,能吃7天,7天后如果还没好,就要换药,这个是雾化的药……”医生讲的很细,用笔在出院小结上写写画画,只可惜听的两个人都心不在焉。
程少简半垂着眼,时不时往姜原身上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原则一直在用药指导中找可能会让人一觉不醒的可疑分子。
终于,医生也发现了二人的恍惚,用力一声怒吼,“你们有在认真听吗?!以为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我告诉你们,肺炎治不好,以后会落下咳嗽气喘的病根的!”
二人被训地一激灵,皆瞪大了眼睛看他。姜原眼睛一转,笑着认错道,“医生,我知道了,您真是个负责任的好医生,其实我刚刚就是在找我之前吃过的一个药,我入睡困难,不知道医生有没有给开那个睡觉的药?”
她话音刚落,程少简便悄悄捏紧了拳头。
医生倒是没起疑,只是摇摇头,“你昨天吃的那个药我们呼吸科没法写到处方里,你若实在睡不着,只能去挂心理科,让心理科的大夫给你开,但是心理科会给你评估,所以我也不能保证他们会给你开。”
“是什么——”
“医生,我们知道了。”
姜原刚想问医生那个药的名字,话却被程少简打断了。
欲盖弥彰,她已经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她很确定是这个男人私自从医生那里给自己开了安眠药。
罢了,只一片安眠药的话,追责也追不出什么来,只是以后用药都要万分小心才是。
主治医师为姜原办好了出院手续,二人便收拾好了东西,程少简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套新衣服交给了她——她的衣服之前入院的时候被医生剪坏了,这些天穿的一直是病号服。
心还挺细的。
她接过衣服自去了卫生间更换。衣服是常规的款式,没什么出奇,只是尺码要比她的身体大很多。
虽说大了总比小了好,但是……
她的男朋友,会不知道她穿什么码吗?
因为男人心粗?
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心粗的人。
二人出了医院,上了程少简的车,一路上车内都安静地可怕。
没人说话。
年轻的情侣之间,这氛围真的正常吗?
她从医院中出院,也没见这个“新晋老公”如何高兴。
姜原突然心下一动,想要看看这车是什么车,她悄悄挪动身体,从后排座向前面的方向盘窥去,一个圆形的“X”标志映入眼帘。
顶配级光辉五代,低调名门的标志,外表平庸内里高雅,不知道的人常常会把它误以为是廉价的光辉蚁人,市场售价二百万。
不知道为何,她的脑子中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她有些慌,既是因为自己关于豪车的突然清晰的记忆,也是因为二百万。
车子二百万,主人的身价不得千万以上了?
她的身体因激动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那一瞬间,尽管记忆仍然缺失,但她确定了自己就是个穷人。
但她这个穷人是怎么和这个富豪产生交集的?
冷静,小原,他是育生署的!
“车子是单位送的。”开车的程少简突然开口,心下了然。
据他所知,姜原是个虚伪又拜金的女人,对各类名牌奢饰品如数家珍。她现在发现他的车是光辉五代,大概会立刻对他热情起来吧?
说不定,会恨不得今晚就睡到她的床上。
“这车……”她缓缓开口。
她是会问这车的价格,还是会问车子的归属权呢?他忍不住猜测。
“……这车我应该是从没坐过吧?”
“……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从后视镜中反复看过去,停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知道你没坐过,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
“车子我很陌生”,姜原顺手拍了拍座椅,“坐进来的感觉也很陌生,对你开车的印象也很陌生……”
当然,对他这个人也很陌生。
“坐车这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如果我坐过你的车,那么一定是经常坐的,人家都说副驾驶是女朋友的专属,可是你那个副驾……”
他的副驾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起来就不是常坐人的。
“你比我印象中的要聪明。”他不得不承认。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认同了我很聪明,那么……你觉得我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有失忆,而一直是在骗你?”
他被这骤然而至的直球击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连开车都变得慌乱起来,突然的减速令后排的车子朝他们鸣来一道刺耳的长笛:
“嘀——”
程少简不得不将车子缓缓靠边。
感受着胸腔内怦怦的心跳,甚至说不清这到底是害怕,还是悸动。
他只知道,这感觉真不赖。
十八年了,除了阿江,没有别人给过自己这种感觉。
哦,现在又多了阿江的女朋友。
姜原看着程少简差点被后车追尾,始终淡定如常,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容。
表面上稳如老狗,内心慌的一逼。
程少简自后视镜中偷瞄了她几眼,缓缓开口,“以往我们相处的时候我太强势了,也不愿意听你表达,或许是我让你觉得太压抑了,才会要去跳江,以后我会多关注你的感受的。”
姜原微微皱起眉,“所以……我们真的是自由恋爱的吗?”
“那是自然。你家在哪?”
姜原:……大哥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很矛盾吗?
“我不记得了。”她耸耸肩,是真不记得。
他闻言,将车停到了路边,想了想后从副驾上抓过一个挎包,又从挎包中掏出一摞被水打湿后又干涸了的皱皱巴巴的A4纸,冲着车外的阳光看了起来。
姜原从后排伸着脖子向前看去,只见纸上印着四个大字,“个人简历”。
……淦!
卧槽,她还在求职吗?
难道她是个没有工作的无业游民?
嗯?难道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所以自杀?
……更卧槽了好吗?!
简历虽然被水泡了,但打印出来的字没那么容易洗掉,程少简翻了多张简历后,很快拼凑出她家的具体位置,输入进了导航。
将包放回后,他又顺手将副驾上的袋子递到了后座,“给你新买的手机,电话号还是你原来的那个,卡我给你补办好了,已经给你放进去了。”
她打开袋子取出手机,嘿,最新款荣耀。
好哇壕哇,壕哇好哇。
拿到手机第一时间上网搜寻“横江大桥跳桥事件”,页面中蹦出很多条新闻,也有视频。
她将手机打成静音,身体靠着车后座隐蔽的角落,一个个点开视频看。
如她的所料,没有任何视频拍到她跳桥的过程,画面永远只围绕着消防员是如何排除万难把人救上来的。
突然,画面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程少简,只见他神色慌张,一直拉着消防员,在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
他在说什么呢?她不敢把音量放大。
不过,就算是放大了声音,听到的估计也只能是新闻的播报声。
原来他慌张起来是这个样子啊,他为什么而慌张呢?是因为自己的落水吗?
视频下面好多评论,无非是冷嘲热讽她不尊重自爱,亦或是指责她占用社会资源,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退出视频页面,一条与众不同的新闻标题引起了她的注意:《横江双人跃,生死两茫茫》。
双人,什么情况?她不是独自自杀的吗?
怎么回事?难道同她一起跳江的还有另一个人?
会不会……是凶手?!
她点进那条新闻链接,内页却迟迟刷不出来,屏幕一直在转圈,急得她重连了多次网络……
正这时,倚靠着的车门忽然“咔哒”一声向外滑开,她猝不及防跌了出去。慌乱间,只攥住了一截微凉的衬衫袖口,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晰感到他手臂上绷紧的肌肉线条。
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牢牢捞住,男人掌心灼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她的额头正撞在他的腰侧,鼻尖飘来一缕冷杉与烟草混杂的气息,还未等她分辨清楚,便只剩下撞击后的酸痛。
“唔——”她捂着鼻子痛呼起来,眼眶中瞬间充满眼泪。
要痛死了,他的身体怎么会这么硬,让她感觉自己像撞上了一块石头!
“看什么呢?”声音突然从上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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