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耀龙，啊啊啊，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乔小妹放下篮子，飞跃过桌子就冲过去，在乔耀龙面前急停才没撞上。
背着手，歪着脑袋笑，“礼物，礼物！”
昔日的小胖子如今倒是瘦了不少，下巴都凌厉几分，负手而立还穿着县学的衣服，当真是脱胎换骨。
“啊…忘了！”只不过开口说话，呆气不少。
乔小妹揉着手关节，显然这事了不了，“这都能忘…”
见情况不对，下意识后退两步，乔小妹则是像矫健的猫一样飞扑过来，堪堪躲开，他供着手求饶道：“我给你补…”
她恶劣的笑笑，看来是不愿轻易了解，乔耀龙求饶全收起来，甩着胳膊就朝门外跑去。
“还是小妹能治他，从回来就板着脸，问三句话也就说半句。”大伯母笑呵呵的看着兄妹两个追逐。
“她就这跳脱，中午还又与人打架了，这些年，为了这点事我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被打出事！”杨月缇也是真心烦忧，幽幽叹气。
乔金最是喜欢乔小妹的性子，夜半也曾和妻子说过，若是乔耀龙可考一官半职，这家中的铺子就让小妹接手，日后互相帮衬着也好。
“我们开门做生意，和气重要，不会吃亏也重要，若是没点脾气，怎么能镇住底下的人？”
杨月缇对这个大哥还是有点怕，这当家人的气势让她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乐呵笑了两声。
大伯母见气氛古怪，推了乔金一把，“你快去忙，我们妯娌可有悄悄话要说！”
乔金见自己被嫌弃了，咂咂嘴背着手去了后厨，正巧乔小妹捉到了乔耀龙，正压着人过来。
“大伯，您去哪呢？”
孩子过来了，他顿住脚步，忽然觉得后厨没什么好看的，对着不远处的穆祉堂招招手，“你们都过来，我考考去学堂学到了些什么！”
穆祉堂倒是如常，还顺手拿了课业，他能去县学，靠的是大伯父的帮忙，心中多是感激，便多了几分尊重，相处起来也过分客气。
乔小妹脸上的笑顿住，机械卡顿转头看到乔耀龙也是一脸死灰，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歪理，她悄悄后退半步，挺直脊背，正儿八经的行了个读书人的礼，“敬爱的伯父，小女才疏学浅不及堂哥，不如便由我去后厨催菜，也好安排……”
乔金知道她又这样，嫌弃的摆摆手，“你一起来，去堂屋，我考的就是你！”
啊……
乔耀龙浑身的压力卸了一半，低下脑袋笑了。
乔小妹觉得脑袋好痛，磨磨蹭蹭走到乔耀龙后面，一根手指硬推着他向前。
“你二姐马上要说亲了，当初你闹着要去学堂，家里面也商量过，你家的小饭馆得留给你二姐，如今你也十四五了，该好好想想，日后到底要做些什么才好，若是学不到东西，那学堂也不必去了！”
大伯父日常都很威严，此时说着正事，乔小妹不敢插科打诨，只是低着脑袋也思索起来自己日后到底要做什么好呢！
小姑娘忧愁的抓抓脑袋，好似疑惑都爬了上来，蔫了吧唧的，乔金想到将饭馆留给她的想法，只是乔耀龙这课业也太惨不忍睹了，特别是在穆祉堂的对比下，这些话还是没有说出来，以免小的起了心思，日后闹起来。
“虽说我乔家没有那重男子轻女子的礼俗，只是你学的半吊子，你爸也说了，你做饭总是全凭心意，这般跳脱，将饭馆给你管你管得住吗？”
乔小妹想到日后半辈子都要做一件事，她脑袋晃得飞快，“大伯，我管不了的。”
“那你想做什么？”
“我…我……”她有些心急，不知不觉的啃起指甲来，余光悄悄望向乔耀龙。
“你不必看你哥，他必定是要考学的，等到我和你大伯母干不动了，他还不能谋求一官半职自然回家还有饭馆。”
话还没说完，旁边就出现一个大苦瓜脸。
乔小妹无助的闭上眼睛，又下意识偷瞄穆祉堂，倒是不用大伯说什么，穆祉堂正值变声期，声音低哑倒也铿锵有力，“我一定会考官做学。”
得嘞，就自己一个胸无大志！
她缩回脑袋，“大伯，你容我想几日，我也不知我日后要做什么呢？”
乔金没念过什么大道理，只不过继承了老乔家饭馆，兄弟姐妹之间也算关系好，在小辈眼里就是一个很老很大的长辈，但对乔小妹，他总是更多怜惜和思考，“孩子，人生很长，该找点能做一辈子的事，不免懊悔。”
乔小妹脑子转了好久，觉得伯父说的话好好，她表面毫无波澜，但浑身都在发麻，好似一切气聚起来又散开，酥酥麻麻的。
乔耀龙和穆祉堂去了堂屋做课业，二人也为刚才乔金的话迷茫和震撼，做自己喜欢的，想要做的？
可是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呢？
世人大多吃不饱，他有幸念了几年书，如今父母分隔，他凭着小姨的关系可以去县学，若是考不上官身那便只能回去种地。
但地也是不够分的，家中还有弟弟妹妹……
穆祉堂扯回发散的思绪，用力掐了一把虎口，他没有退路。
乔耀龙早就觉得他老爸脑袋老糊涂了，总说一些怪话，现在也不想看书，趴着眼皮子上下打架。
乔小妹想了很久，也难从记忆中找出来自己想做的，原本的三分苦恼变了十分，可怜巴巴的对乔金哭诉道：“可是姐姐们都是成亲浣纱，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好似什么都不很喜欢？”
“何必着急，人可找到喜欢一生并为之奋斗的志向何其艰难，只不过你快要成亲了，伯父可不想看着你被推着说亲，成亲，日后围着柴米油盐，该为人生多想想。”
“大伯是不喜欢我成亲吗，可是二姐快要说亲了，我们是不是也不该让二姐说亲？”乔小妹觉得有好多谜团，好像是站在大雾里面一般，急切的想吹散雾气。
“傻孩子，成亲是自古习俗，你看哪家女孩不成亲，你二姐性子静又听得进话，日后守着家里面的饭馆日子不会差的。”
乔小妹还想问，可是又不知问什么。
乔金说了些话，心中舒畅不少，索性又背着手独步去了后厨，饭菜应当是做出来了。
回头看到屋子里还苦恼的乔小妹，他乐呵呵的摇摇脑袋，乔小妹和自己年轻时最像，只不过慌慌张张半辈子，他也将乔家饭馆经营的不错，心中却一直缺着一块地。
他不想日后乔小妹回想起来也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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