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德惊愕：“我们被圣殿骑士包围了！？什么时候……”
奥乔亚的脸变得惨白。
“难道是盖奇大妈……”她喃喃。
文森特严厉呵斥：“不要随意揣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逃出去。”
蔚德：“你在二楼看到了多少圣殿骑士？”
文森特不明显地停顿了一瞬。
“至少有三支圣殿骑士队伍包围了我们。”她有些神经质地揪住自己的长辫。
蔚德思考：“三支队伍，说明有三个圣殿骑士长。也许能以他们为目标。”
要是伊利沙白在，说不定软硬兼施可以让他成为那个突破口……但是，越在紧要关头越不能指望运气。
蔚德咬住嘴唇。
文森特：“不，领头的不是骑士长。”
蔚德惊讶地望着她。不是骑士长，那会是谁？
文森特却回避了问题。与此同时，仿佛是对这个问题做出了回答，院子的大门被人撞得砰砰直响。
奥乔亚惊慌地喊：“他们要从正门进来！这个屋子难道就没有后门或者暗道一类的吗？”
“很可惜，没有。”文森特冷淡地说。“翻墙会吗？”
奥乔亚痉挛似的咽了一口唾液。
“……我会努力做到。”她语气虚弱地说。
“很好。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屋子后面，记住，当你的头从墙后面冒出的瞬间，就对那些骑士动手。把你毕生所学的魔法都拿出来，听明白了吗？”
文森特的语气简直像是在威胁。她又看向蔚德。
“我和安那贝尔都没问题！”蔚德连忙澄清。
文森特点点头，下一句话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现在，赶紧跑！”
奥乔亚跌跌撞撞地往屋子后面跑，蔚德和安纳紧随其后。文森特留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
蔚德镇定地询问：“他们进来了吗？”
文森特的回答也很简洁：“没有。”
奥乔亚快要哭出来了：“天啊，为什么你们都不害怕！”
怎么会不害怕？蔚德刚才还注意到文森特揪辫子的手在微微发抖。
文森特刻意回避了蔚德问领头人是谁的问题。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魔女竟然在害怕。她不肯说出来，说明来的人一定比三个圣殿骑士长加在一起还要恐怖得多。
蔚德瞳孔猛地缩小。
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蔚德，你先爬上去！动作要快！”文森特语气急切地催促她和奥乔亚。“还有奥乔亚，就算你从没翻过墙，也必须在一分钟之内学会！”
蔚德手脚并用地攀爬，她的内心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蔚德比奥乔亚爬得快很多。在即将翻越围墙的前一秒，她深吸一口气。
初代魔女盖奇大妈在上，请千万不要让那个最坏的可能发生！
下一秒，她猛地撑过墙的顶端。
“——”
蔚德愣怔住。
她手里的火球却怎么也投掷不出去了。
白色的长袍，头发缀着金枝桂冠。男性的脸上挂着和蔼虚伪的笑容。
——最坏的可能发生了。
难怪文森特如此反常。因为她看到了一个近乎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那个圣子就是骑士队伍的领头人！
“很高兴见到你们从这条路走，不然我们还要多花力气。”圣子微笑，“盖奇大妈始终不肯帮圣殿打开院子的正门，是因为你们有明确的分工合作吗？”
“唔，答案不重要。我知道魔女这种邪恶的生物只会在乎个人利益，想必你们是无法像人类一样建立长久坚固的关系。”
他的语气怜悯而淡漠，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在看脚边的一只蚂蚁。
圣子的身后站着被用锁链紧紧捆住的盖奇大妈。她声嘶力竭地喊：“还愣什么，快跑啊！”
蔚德丢不下去火球。她看见了盖奇大妈就像是个囚犯一样被圣殿队伍包围，脖子上捆着铁链。
不，甚至比囚犯更糟。
被抓住的魔女没有尊严，没有人格。
她们会被像一只畜牲、一只怪物般地对待。
蔚德一边感到如坠冰窟般的寒冷，一边又爆发出岩浆沸腾般的愤怒。理智告诉她，三个魔女联手也无法打过圣子和三支小队数量的圣殿骑士，可如果就这样丢下盖奇大妈逃跑，她一定会在余生中痛恨自己。
安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而奥乔亚和文森特也爬上来了，两位魔女都陷入呆愣。
圣子用一种和善的语气说道：“首领已经落网，你们还要负隅顽抗吗？”
他话音刚落，文森特猛地张开双臂。
他们脚下的地面像是地震般激烈抖动起来！好几位骑士跌倒在地，差点被地面开裂的缝隙吞噬。
蔚德感受到了文森特内心深处传来的那股强烈至极的怒意和厌恶——她使用的魔法比以往都要狠戾。
可圣子只是挥了挥手，那些地面就恢复了原状。
“和人类不同，你们既没有感情，也永远无法学到教训。就像是没有心智的野兽……不。你们就是威胁人类的祸害。你们无法被驯服。”
圣子笃定地说。
盖奇大妈被推到了队伍最前端。她脸上还残留着血污，干裂的嘴唇紧绷成线。
一块划着弧线的小石头从远处扔过来，砸在了盖奇大妈的脚边。
更多的石头被扔了过来，还有木头和腐烂的水果。周围围观的镇民都在朝原本他们无比尊敬的盖奇大妈叫喊、唾骂，发泄情绪，恨不得立刻驱赶这个魔鬼。
“骗子！可怕的恶鬼！”
“快点去死吧！愿光明能彻底驱散这些不洁的污垢！”
“是不是你毒害了我儿子！？不许再接近他！都怪你！什么治病的医师，他生病的源头就是你才对！”
“是你害了这个小镇，害死了这么多人！”
“那些草药一定是她背地里想要偷偷诅咒害死我们啊！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圣殿发现，我们说不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盖奇大妈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她一句争辩的话都不说，只是紧紧闭着嘴巴，挺直身板，像是无言的抗争。
她面无表情，像是丝毫不在意那些曾经友善热情的镇民们的侮辱与唾骂。
可蔚德看得出，她的眼里有一点强压不下去的泪光在闪动。
盖奇大妈始终站得笔直，维持着最后的尊严与体面。她不断对蔚德她们重复同一句话：“走！快点！”
每个字都像是抵在牙关上一样艰难。
文森特僵住不动。奥乔亚攥紧衣袖像是要抽泣。
蔚德刚准备跳下来，就听见圣子开口。他的声音温和而平稳，像是在友好地打一个招呼。
“没有其他魔女了吗？就只有你们几个？”
迎上他探寻的目光，蔚德内心的怒火不但没有被悲伤浇灭，反而烧得越发旺盛。
这种可惜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在赶一窝兔子，圣子把自己放在猎人的位置，觉得连全杀光都不值得！
她一刻都无法忍耐下去了。
她现在就要烧死这个面前的圣子！
蔚德根本不予理会他的问题。她安静地跳在地上，像是一片无声飘落的树叶。可周围的圣殿骑士却像是感到一股寒气袭来。
他们说不清缘由，纷纷后退一步。
蔚德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她指挥风流化作利刃向圣子砍去，圣子挥手化解了风凝聚成的危险利刃，可下一刻，蔚德居然紧跟着最后一枚风刃和他贴身而立。
圣子睁大眼，像是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样让人不敢相信的事。
魔女竟然会选择白刃战？她们只会陷入劣势！
“你废话太多了。”蔚德冷漠地说。
她的手掌成抓握状，死死扣住他胸部左侧的皮肉。
随后，火焰从那个部位疯狂地向外蔓延，膨胀，吐出的火舌甚至有几米高，灼热的温度瞬间吞噬了他的整个身体。
圣殿骑士发出惊慌的骚乱：“圣座大人！”
蔚德迅速退开几步。
奥乔亚紧紧捂住嘴：“……成功了吗？”
不，表面看是蔚德占了优势，可她自己清楚那点看似威猛的火焰根本不够对圣子造成致命伤害。现在是魔法对魔法，韦德本身的力量还不够杀死圣子。
她只是为了争取时间。
蔚德迅速跑到盖奇大妈身边想要给她解开铁链，而其他人也趁乱陆续跳下来。
“别管我了，没用的！”盖奇大妈对她大吼，“这样下去谁都跑不了！”
蔚德的动作一滞，铁链被她手里的火刃像切豆腐似的砍断。
盖奇大妈舔了舔嘴唇，声音低沉。
“听好了孩子。我会拖住他，你们就一直往边境森林那边跑，不要回头。”
蔚德几乎是在哀求：“不，不，不，别这么说！我们还有机会——”
“闭嘴孩子，听我的！”
“不！安纳！”蔚德猛地转身抓紧安纳的肩膀，“你能不能把倍尔叫出来？能不能？”
安纳顶住了她逼问的压力：“……我试试。”
可他的心情却十分沉重——因为他毫无任何把握。他和倍尔的意识从来没有在同一个躯壳里交流过。
盖奇大妈使尽全力将蔚德向前推去。
“我有一笔账要和他算，所以我会晚点再来找你们。”她说，“现在，你带着其他人跑！别回头！”
地面忽然开始抖动，圣子从火焰中安然无恙地走出，他将文森特使用过的土元素魔法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们。文森特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
“我说过了，你们的挣扎毫无用处。这只会加速你们的死亡。”圣子说。
“韦德说得对，你废话真多。”
盖奇大妈冷哼一声，石柱冲破地面形成牢笼将他围困在里面。她回头瞪了一眼其他魔女：“——还不快跑！？”
三位魔女痛苦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脚步。
听从圣子命令的圣殿骑士们渐渐围了上来，他们挥起了长剑。
文森特咬咬牙，第一个迈开脚步。她拼命朝着边境森林的方向跑去，可心境却和之前天差地别。
第两个，第三个……
魔女们像是被迫失去温暖的巢穴、不得不四处逃窜的花栗鼠一样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安纳留在最后断路。为了节约时间，蔚德一行人就顺着大路向森林入口狂奔。随着草丛越发茂盛，她们终于跑出了狮鹫小镇！
边境森林像是一位沉默的绿色巨人，将所有人吞噬腹中。严密的树冠遮挡住了任何试图偷窥其中的恶意视线。
树叶摩擦着魔女们的鬓角，在她们耳边窃窃私语。夕阳坠入天际线以下，天色终于变成墨一般的深沉。
大家喘着气靠在粗糙的树干上歇息。
奥乔亚已经累到两眼发直，文森特比以往更要冷得像块冰。她们都在用魔法缓解自己的疲惫。
蔚德怔怔地看着铺满落叶的土地，就在这时，安纳走了过来。
他抬起头，表情上清楚地写满了愧疚和折磨。
“对不起，我失败了。我……没能把他叫出来。”
蔚德呆呆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走过去伸手抱住他，双臂紧扣住他的后背。
“是我们失败了，安纳。”她强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低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两人共同犯下的错。”
安纳紧紧回抱住她。
他不该在这种时候还去忮忌和吃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他甚至害怕去猜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潜意识里想要让倍尔彻底消失，才导致他无法出来。
“对不起，蔚德……”安纳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呓语。
“我早该意识到，原来自己是个如此自私的人。”
他总是本能地紧紧抓住每一个能够独占蔚德的机会。
他不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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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他终于认清自己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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