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成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紧绷的弦。
林晚半跪在别墅的门廊下,身体因为剧烈的痛苦而不住地颤抖。净化力场那狂暴的「秩序」能量,像无数根烧红的铁钎,在她的精神世界里肆虐。她引以为傲的「渊」与「镜」的融合之力,在这种纯粹的、蛮不讲理的能量克制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地流逝。
院子里,队长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挡住了所有的退路。他手中那把嗡鸣作响的高频短刀,锁定了她的要害,冰冷的杀意,穿透空气,刺得她皮肤生疼。
这就是……结束了吗?
处心积虑的布局,拼尽全力的反抗,最终还是敌不过对方那庞大的、深不见底的战争机器。
奶奶……对不起……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林晚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然而,就在队长即将迈出那最后一步,执行「最终协议」的瞬间。
一个,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那不是枪声,不是爆炸声。
那是一段……旋律。
一段极其轻柔、极其古老,仿佛来自遥远童年记忆深处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这段旋律,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它就像凭空出现一样,直接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深处,悄然响起。
它很轻,很柔,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诡异的「穿透力」。
庚-7 小队的四名成员,几乎在同一时间,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头盔内的「精神屏障系统」,瞬间,发出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的、濒临崩溃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未知『模因』入侵!」
「污染等级……无法判定!」
「正在尝试进行隔离……隔离失败!」
「反模因认知滤网……被绕过!」
工匠在烂尾楼上,看着自己面前屏幕上瞬间爆红的数据流,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尖叫:「是『遗失的摇篮曲』!是 □□-CN-137!它……它怎么会在这里?!」
七年前,那件让整个 Site-13 基地陪葬、让基金会焦头烂额、最终离奇失踪的「灭世级」模因病毒,竟然在这样一个夜晚,以这样一种方式,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那温柔而致命的旋律,在继续。
「月儿高高,挂在天上……」
「微风轻轻,吹拂着你……」
队长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变得越来越沉重。一股无法抗拒的困意,从灵魂深处,汹涌而来。他想要抵抗,想要举起手中的刀,但他的身体,却像被灌满了铅一样,动弹不得。他看到身边的灵视,已经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外围的壁垒,那壮硕如山的身躯,也晃了晃,手中的重型武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不……不行……不能睡……」
队长用尽了最后一丝意志力,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一秒。
他艰难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本应被他处决的……目标。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个身受重创、濒临死亡的女孩,林晚,此刻,正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七窍中流出的鲜血,已经变成了……诡异的、纯黑色。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紧闭。
但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与之前「渊」的混乱和「镜」的冰冷,截然不同的……全新的气息。
那是一种……仿佛能让万物寂静、让时间凝固的……终极的「宁静」。
一种,死亡般的,安眠。
那首致命的摇篮曲,正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她就是……容器……」
队长的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绝望的念头。
然后,他的意识,便彻底,被那温柔的旋律,拖入了无尽的、黑暗的……深眠之中。
「净化力场发生器」因为无人操控,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
整个槐荫路 13 号,再次,被黑暗与寂静,所笼罩。
院子里,庚-7 小队的四名精英特工,连同烂尾楼上的工匠,全都,陷入了那种,永远不会醒来的「脑死亡」式沉睡。
他们都被「收容」了。
而林晚,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
她紧闭着双眼,像一尊沉睡的、黑色的神祇。
她体内的「渊」与「镜」,在「摇篮曲」这股更古老、更本质的力量面前,都像是受到了安抚的野兽,温顺地蛰伏了起来。
她的身体,正在被「摇篮曲」的力量,飞速地,修复着。
那些被净化力场造成的创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活下来了。
以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
在她最绝望的时刻,那个被奶奶封印在她体内七年之久的「渊」的另一块碎片,那个最恐怖的「守护神」,苏醒了。
然而,这场混乱的夜宴,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林晚沉浸在这种诡异的「安眠」状态中时。
一个,不属于基金会,也不属于她的……第三方,悄无声息地登场了。
「啧啧啧……真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啊。」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玩味,又透着一股浓重消毒水味道的、沙哑的男声,从院墙的阴影处,响了起来。
林晚(或者说,是「摇篮曲」的本能)猛地「睁开」了精神的眼睛,锁定了那个方向。
只见一个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沾满了暗红色污渍的白大褂,脸上戴着一个鸟嘴面具,手里提着一个老旧的、像是上个世纪产物的黑色医生手提箱的男人,正慢悠悠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很高,很瘦,像一根竹竿,走起路来,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一个『渊』的代行者,竟然,同时,又是另一个『渊』碎片的**容器……真是……太罕见了!太完美了!这简直是,我毕生所追求的……最完美的『素材』啊!」
鸟嘴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戴着脏兮兮的橡胶手套的手,兴奋地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手提箱。
林晚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
不是那种力量上的强大。
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对生命毫无敬畏的……疯狂。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一个屠夫,在看一头,即将被送上案板的、稀有的牲畜。
「自我介绍一下。」鸟嘴医生,对着林晚,行了一个滑稽而夸张的绅士礼。
「你可以叫我,『黑医生』。我是一个……兴趣使然的,『异常外科医生』。」
「我的工作,就是解剖、研究、并且……『改造』,像你们这样有趣的『异常』。把你们,变成……更完美的,艺术品。」
他抬起头,透过鸟嘴面具那两个黑漆漆的镜片,贪婪地扫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昏迷的白清。
陷入「脑死亡」的庚-7 小队。
以及,站在门口的,林晚。
「基金会这帮只会用蛮力的蠢货,总是这么浪费。这么好的素材,竟然只想着『清除』和『收容』。真是……暴殄天物啊!」
他一边摇头,一边打开了自己手中的黑色手提箱。
箱子里没有手术刀,没有听诊器。
而是一排排,闪烁着诡异乌光的、长短不一的……骨质针灸针,以及一些,用玻璃瓶装着的、颜色各异的、正在蠕动的不明液体。
「好了,小姑娘。」黑医生看向林晚,语气变得愈发兴奋,「现在,你是选择,自己乖乖地,躺到我的『手术台』上来呢?还是,让我亲自动手,把你……拆成零件,再组装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存在,突然,动了。
地下室里。
那个被林晚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条的高天翔,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自己,挣脱了绳索!
他撞开腐朽的木门,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狂热的、仿佛看到了神明降临般的……兴奋!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死死地,锁定在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鸟嘴医生身上!
「『医生』!您……您终于来了!」
高天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一种,近乎于五体投地的姿态,朝着那个「黑医生」,疯狂地,叩拜!
「我……我按照您的指示,把一切,都搅乱了!我把那个基金会的女人,引到了这里!我把……我把她,引到了这个『容器』的身边!我……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
这一刻,林晚,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瞬间,串联了起来。
高天翔,根本不是什么,单纯的□□头子。
他竟然是这个「黑医生」的……棋子!
他故意挑衅自己,激怒自己,让自己去杀陈强。
然后,又故意,留下线索,让基金会的白清,找到那个仓库。
最后,他又故意,在那场战斗中,看似无意地,「帮助」自己,制服了白清。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巧合!
而是一个精心设计的、一环扣一环的……阴谋!
其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让基金会,与自己,在这个「槐荫路 13 号」,发生一场,不死不休的冲突!
他要利用基金会的压力,逼迫自己体内的「摇篮曲」……提前苏醒!
而这个「黑医生」,才是,从一开始,就躲在幕后,操控着一切的……真正的,黄雀!
他,才是这场狩猎中,真正的……猎人!
黑医生,低头,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如同疯狗一般的高天翔,鸟嘴面具下,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哦?是吗?你做得……很好。」
他说着,从手提箱里,抽出了一根,最细、最长的……骨针。
「那么,作为奖励……」
他弯下腰,用一种,仿佛在安抚宠物般的、温柔的动作,将那根闪烁着乌光的骨针,轻轻地,刺入了高天翔的……后颈。
「……你就安息吧。」
高天翔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了。
然后,他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抽走了骨头的布偶,软软地,瘫倒在地。
他的血肉,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枯萎,干瘪。
在短短几秒钟之内,他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而那根骨针,在吸干了他的所有生命力之后,表面的乌光,变得,更加妖异,更加明亮。
黑医生,满意地,将骨针,收回了手提箱。
然后,他抬起头,重新,看向了林晚。
「好了,现在,所有的『杂音』都清理干净了。」
「小姑娘,我们的『手术』可以……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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