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红蓝光在巷口渐远时,叶疏桐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夜玄枭把张诚的妹妹交给穿警服的人时,她盯着他被针管划伤的手臂——那里只剩下道浅粉色的痕,像被月光吻过的疤。
“去我那处理下。”夜玄枭的声音还有点哑,后颈的玫瑰纹身褪去了血色,却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金芒,和她锁骨的胎记隐隐呼应。他没说“老宅”,而是用了“我那”,像在说一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所谓的“地方”是间顶楼公寓,极简得像没住过人,唯独阳台摆着盆半死不活的鸢尾,叶片上还沾着老宅后院的泥土。叶疏桐认出那是张诚兄妹种过的品种,突然想起女孩被送走时攥着她衣角说的话:“我哥说,鸢尾活过冬天,就能等到春天。”
夜玄枭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刚要往手臂上倒,就被叶疏桐按住手。她低头时,长发扫过他的手腕,带着点洗过的皂角香,把消毒水的味道都冲淡了些。
“别动。”她的指尖很轻,擦过那道浅疤时,夜玄枭突然攥紧了拳头。不是疼,是她锁骨的胎记又在发烫,暖金色的光透过薄薄的衣料渗出来,在他皮肤上游走,像在画一道温柔的符。
“疏桐。”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
叶疏桐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那双总覆着层冷霜的丹凤眼,此刻竟盛着点她看不懂的慌张,像个怕打碎心爱玩具的孩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不是什么精致的首饰盒,是个被磨得发亮的铁皮烟盒,边角还凹了块。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银戒指,没有钻石,戒面是朵小小的玫瑰,花茎缠绕着半片鸢尾花瓣——是用他后颈纹身和张诚留下的花瓣图案融在一起的。
“我找老银匠打的。”夜玄枭的喉结滚了滚,耳尖红得像要滴血,“那天在老宅地下室,你说‘不会让我失控’的时候,就想给你了。”
叶疏桐的呼吸顿住了。她想起那个弥漫着铁锈味的地下室,他被注射药物后眼底翻涌的赤红,和她覆上他后颈纹身时,他突然攥紧她手腕的力道——原来那时,他就把她的话刻进心里了。
“我不是什么好人。”夜玄枭的指尖摩挲着戒指,声音发涩,“我是他们眼里的‘失败品’,身上的纹身是诅咒,靠近我的人都没好下场……”
“我知道。”叶疏桐突然笑了,伸手抚过他后颈的玫瑰,那里的温度刚好,“可我是‘安抚者’啊。你的诅咒,我来解。你的失控,我来稳住。”
她拿起那枚戒指,银面被夜玄枭的体温焐得温热。戒圈内侧刻着行极小的字,是两个纠缠的符号,像她的胎记,也像他的纹身。
“这是什么?”她抬头问。
“老周说,是民俗里‘羁绊’的写法。”夜玄枭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锁骨,“他还说,两个特殊能力者结契,能生出对抗邪祟的光。”
叶疏桐没说话,只是把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像为他量身定做。然后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上,眼里盛着星子:“那你也给我戴上。”
夜玄枭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对准她的指节。最后他索性握住她的手,低头用牙齿咬开戒指的搭扣,再轻轻推上去。银戒碰到她手腕的银饰手链,发出“叮”的轻响,像串细碎的承诺。
“叶疏桐,”他突然单膝跪下,这个动作让他显得有点笨拙,却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动人,“我没法给你安稳的日子,接下来要面对的‘主理人’和‘母体’,可能比地下室的炸药还危险。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受一点伤。”
他抬头时,月光刚好从阳台的鸢尾花间漏进来,落在他眼底,映出她的影子。
“所以,你愿意……”
“我愿意。”叶疏桐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笑,眼眶却红了,“从你在医院把我往身后拉的时候,就愿意了。”
夜玄枭愣住了,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站起来把她拥进怀里。他的拥抱很用力,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后颈的玫瑰纹身和她的胎记贴在一起,发出淡淡的暖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像枚小小的太阳。
阳台上的鸢尾突然抖了抖,一片新叶从枯茎里钻出来,嫩得发亮。
叶疏桐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白大褂男人说的“绞刑架上的绳”。或许吧,他们的羁绊注定要缠绕着危险生长,但此刻她无比确定——
那些要将他们拖入黑暗的力量,终将被这份羁绊点燃的光,烧成灰烬。
而明天,就是他们一起走向真相的,最后一步。
(下一章:终章·光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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