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周五，舒以偷得两天闲后，又回到了学校。
过起了每天教室，食堂，家里，三点一线规律而枯燥的日子。每天如此，周而复始。
这复制粘贴般的生活中唯一的变数估计就是大小考里，成绩单上不停变换的几个数字。
又过了几天。
某日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物理老师难得没有拖堂，到点就放人了。
老师前脚还没走出教室，后脚教室里就传出一声鬼叫，“开学考成绩出来了！”
教室里爆出一阵哀嚎，紧接着就是“哪里?哪里?”“诶，给我看一下。”和几句“我靠”声。随后开始有一些人往舒以这边瞟。
虽然说一般情况下，教学区不能使用手机，但是查成绩这种事情，一般都被大家视作例外。
身上有手机的就自己掏出手机查，没手机的都聚到了角落里那个拿着手机的同学旁边。
大家对手机的使用并不完全按照学校规定的来，反正上课的时候不玩就行了。
舒以的手机就关机放在书包里，但是她对查成绩这件事并不是很着急，打算放了晚修或者回家了再查。
旁边的周晓琳手里拿着手机也懒得查，估计是饿了，她刷了下社交软件就退了出来。
看着旁边在抄物理老师留在黑板上的解题过程的舒以，“舒以，你抄完这个，我们就去吃饭吧。”
舒以乖乖地应了一声后，周晓琳又继续看起了自己的手机。两个人就没再说话。
倒是苏文耀，自己的成绩不喜欢看，但是就喜欢凑人家查成绩的热闹。一听到别人说成绩出来了，就立马打开系统看这次又谁谁谁第一，谁谁谁倒数，第一倒是偶尔轮换，倒数嘛，基本不变。都是他自己。
“我靠！”前桌的苏文耀突然原地炸了一下，波及到舒以和周晓琳这边。舒以的桌子顺势往后退，笔沿着本子留下一道墨色浓重的痕迹。纸张差点被划烂。
周晓琳踢了苏文耀凳子一脚，“你有病啊？干什么呢?”舒以叹了口气，表示自己早都习惯了，把桌子移回原位。
苏文耀也没理她，转头就把手机屏幕亮到过道旁边的林序面前，“这次你他妈的是第一啊！！还进了年级前三十?！”
林序见成绩都送到自己眼前了，礼貌性地掀了下眼皮，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旁边手里拿着笔的舒以，挑了下眉毛。
“她不也考得不赖?”
虽然注意到隔壁过于明显的目光，但是舒以不是很想理会。安安分分把笔记做完就合上了笔盖，收拾东西准备走。
苏文耀:“班级前十和班级第一差距不大！但是年级前三十和年级前一百差距可大了！”
榆川二中学校校区虽然大，但是办学规模却不大，今年缩招，舒以这个年级不过才19个班。
舒以所在的班级是高二（17）班，属于水平还行的B类班级，前面成绩更好的是（18）班和（19）班，也就是A类班。
舒以高一进二中时就被分在（18）班，但是文理分科后，她的物理和化学拖了不少后腿，在高一下学期最后一次分班考时让她掉出了A类班的行列。
之后的高一下的分班，她也没再进去过。
虽然她语文和英语总能拿年级第一，但是总分在A类班那些全面开花的人的对比下，输得着实惨烈。
平时她的排名总是在年级前一百这样左右摇摆，运气好就进A类线，运气再怎么不好也不会跌出B类班前三。
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是很清楚的。
“走吧，晓琳，我收拾好了。”舒以把饭卡踹到兜里，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苏文耀:“诶，姐姐们你们去哪啊?”
周晓琳:“到了饭点不去吃饭还能干嘛。”
苏文耀:“不看完成绩再走?”
周晓琳:“看不看要你管?你看好你自己的就行了。”
“……”
“那我也一起去。”一说到他自己的成绩，苏文耀就不想看了，把手机收了起来，跟着周晓琳和舒以出了教室。
-
食堂人很多，周晓琳和苏文耀排的队伍比较快，就说先找个座位占着坐着等舒以。然后叫舒以过来时，顺便在她打饭的窗口帮拿一碗食堂免费的海带汤。
舒以打了饭，刷了卡就往他们那边走。结果被阿姨叫住，“同学，你没刷卡成功啊。”
学校刷卡机网络不稳，时有失灵的状况。
她拿着托盘，回去又刷了一次，还是失败。试了两次后，她才注意到机器显示器上的“余额不足”四个大字。
她怕影响后面的同学，退到旁边。
一排队伍配有两个刷卡机，所以并没有影响到后面的人。
“阿姨，不好意思啊，稍微等一下。你先给后面的同学打吧。”舒以摸了下裤兜，想拿出手机支付，突然想到，自己的手机正乖乖的关机待在书包里。
周围排队的人很多，舒以隔着这么多人头也看不见晓琳他们。她也不好意思先端着盘子走。早！知！道！就！把！手！机！拿！来！了！
她把餐盘放到旁边空着的台面上，想自己先离开去找认识的人。结果一转头，看到了隔壁已经打完饭正准备走的林序。
她追上去，开口问了句，林序就一只手端着餐盘站在她面前，一只手掏出饭卡，然后把卡递给她。
“给，你先拿去刷。”
身边都是在排队的同学，林序稍微比舒以高一点儿，拿着卡看她。
舒以道了声谢谢，接过卡转身去到窗口处。刷完后刚拿上餐盘，想起要帮晓琳拿汤，就把林序的卡揣到了兜里，然后一手托着餐盘，一手拿着汤碗去找周晓琳他们。
转身时，林序已经走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卡不要了?真的是。
舒以走到就餐区，看到面前乌泱泱一大片都是人头，到处都坐满了人。她一时没找到周晓琳坐在哪里。
然后隔着老远，看到左边的柱子旁边有双手晃来晃去。
找到了。在那个犄角喀喇里。
吃饭的时候，舒以并不是很喜欢讲话，一般只喜欢听。而苏文耀和周晓琳恰恰相反，贼喜欢讲，所以他们就承担了输出者的角色。
苏文耀:“诶我说，那个转校生的成绩你们看了没?她还是有点实力的啊！”
周晓琳:“那是，不过你能不能关心关心自己的成绩，别老盯着别人的看啊?”
苏文耀:“那我就看了又怎么了！关心同学也不给？”
……
舒以习惯了他们吵架斗嘴，没插话。
-
吃完饭，回教室上晚修的路上。
三个人并排走着。
周晓琳突然推了下舒以的胳膊，抬头示意她看前面。
“你看，李瑶她们。”
舒以抬头，看到李瑶和另外两个女生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她们一行三个人都是舒以以前在（18）班的同学。除了李瑶外的另外两个，一个叫陈梦妍，一个叫徐洁。
李瑶是（17）班的英语科代表，还是班上的体育委员。舒以记得她当时好像是想当班长来着，但是没竞争过别人，老师为了安慰她，就安排她当了体委。
她和舒以一样，也是之前分班时从A类班退下来的，和舒以成绩差不太多，但是好像每次都差点运气，总是排在舒以后边。
李瑶来（17）班那么久了，好像一直都没有把自己当做（17）班的一员，平时和大家交流并不算多，相比班上的人，她更喜欢和以前和她一个班的那些同学在一起。
她总给舒以一种她瞧不起大家的错觉。所以当时李瑶对刚转来的林序说出那些话，她并不意外。
苏文耀:“这女的天天就和（18）班的那几个吊车尾混在一起，腆着脸跟在别人屁股后边，对我们就是鼻孔看人，你们还记得她上次漏交我作业还一脸拽样那事儿不?”
周晓琳:“不记得。”
舒以:“算了，她爱和谁玩和谁玩。”
……
舒以加快了脚步不是很想一直跟在她们一行人的后面。可走到她们后边不远处时，不小心在她们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李瑶:“你还记得以前我们班那个舒以吧。这次语文和英语又是她第一，运气真好。”
陈梦妍:“光语文和英语第一有什么用啊，又不是科科第一。她以前在（18）班不也是总是这两个第一吗，最后还不是滚了。”
徐洁:“对啊，就她那个物理和数学，烂得要死，总分哪里能看?”
然后三个人一齐笑出声。
李瑶:“你还别说，人家物理课上得可认真了，今天最后一节课抄笔记抄到很晚呢。哈哈哈哈哈哈……”
周晓琳和苏文耀也听到了，两个人一齐转头看她。
舒以本来就和她们不熟，所以也无所谓她们说这些。打算全当狗叫。
苏文耀:“这你能忍?”
舒以:“何必呢，和她们这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李瑶:“还有，她这次还被我们班新来那个转校生给轻而易举地超了。”
徐洁:“转校生?”
李瑶:“对啊。就那个上次和你们说过那个。不过那个转校生如果真这么牛逼，怎么不一开始就去A班啊，来这里干嘛？我看她那成绩多半是作弊来的。她和那个舒以一样恶心，要我说，她们从文锦来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考得比她好的，不是运气好就是作弊?
什么狗屁道理。
舒以听到这里真的是忍不下去了。
骂人就算了带什么学校啊?
她和周晓琳几个跨步冲到她们面前。旁边二附升上来的苏文耀明显慢了半拍才跟上。
舒以站定在李瑶面前，“什么叫从文锦来的没一个好东西?你们竞元来的就是好人?考得比你好就是作弊是什么狗屁道理！”
周晓琳挨着舒以一起站在她们几人对立面，“你们竞元不是喜欢搞嫡长生直升吗？鬼知道你没上竞元高中部是成绩烂，犯了事，还是因为穷上不起啊！！”
看到自己蛐蛐的人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李瑶她们显然有点意外和不知所措，原本大笑的表情僵住了。但是又很快调整好。
苏文耀有点状况外，“啊，她居然是竞元初中部的啊?”
周晓琳杵了他一下，“啧”。
苏文耀马上双手交叉摆在胸前，挺起腰杆，对前面的三个女生说到，“对啊，好好的竞元不待，来我们二中干嘛?”
毫、无、杀、伤、力……
周晓琳斜了他一眼。
没用的家伙，连吵架都这么没气势。
李瑶这人笑了，挑了下眉，向舒以走了一部，贴了上来，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我不上竞元自有我的原因，你们不上文锦是因为你们不想吗？”
舒以也不甘示弱，“那你不拿第一是因为你不想吗?”
周晓琳刚想输出，教学楼那边响起了晚修的铃声。
陈梦妍和徐洁看了舒以一行人一眼，又看了看李瑶。她们只敢背后嚼舌根，根本不敢正面正面硬刚，有点不想继续掺和的样子。
说着“算了算了”，就扯着李瑶走了。
见她们走了，苏文耀走上前来，哼了一声，“一群怂逼，真没用。”
周晓琳伸出腿对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你又好到哪里去。”
这一脚来得突然苏文耀身子猝不及防往前面一倾，猛地一个踉跄，“大小姐你干嘛啊！”
......
-
晚修期间的教室里，大家都在认真做题，没什么人讲话，四周都是练习册和课本翻页的声音，还有纸和笔摩擦的沙沙声。
第一节晚修的铃都打了很久了，舒以注意到旁边林序的座位还是空着的。
直到第二节晚修下课，走读生放学，她也没回来。但是舒以也不知道能找谁问。
今天作业有点多，她多留了一会儿，写到第三节晚修上到一半才收拾东西下了楼。
坐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舒文已经睡了，但是客厅的灯还亮着。舒以走到房间，把书包放好后，感觉肚子有点饿，又走到客厅，打开冰箱拿出一包吐司，打算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再吃。
打开微波炉，里面是舒文帮她隔水加热好的牛奶。
现在还是温的。
写完作业后又背了下单词，舒以才起身离开书桌去洗漱。
洗完澡后她顺手把衣服也给一起洗了。
回到房间，她拿出手机，打开成绩系统看了眼。
和她自己估计的分数差不多，班级第三，第二是班长方晗，第一是林序。她的成绩只是稍微比方晗差了一点，而林序总分超了方晗整整二十多分。
其实林序的主三科里只有数学比较能拉分，语文和英语都被方晗超了不少，但是理综和数学实在是太好了，就在总分上赶了上来。
夜已经深了，房间里安静得很。
她耳边突然又响起了李瑶和徐洁那帮人说的话，“就她那个物理和数学，烂得要死，总分哪里能看……”
像是一股气堵到胸口，舒以只觉得心里闷得慌。然后又坐回书桌旁边，从旁边的书架拿出一本自己之前额外买的练习册。
恶狠狠的说到，“你们给我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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