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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月见我,我见江月

李雯回到城南的公寓,闷头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明白,她到底踩了杜华年哪条尾巴?越想越气,于是找了个臭脸的布娃娃掐在手上,戳着它鼻子就骂:

“上周一,你说要拍个武侠片,庆祝五周年。我的天,武侠片退出市场有十年往上数了吧?我就说了句市场不利好,你整个脸就垮下来,好嘛,在场几个导演也是有家底有作品的,怎么一个两个装聋作哑。

“行吧,你实在要拍,我不是也同意了吗?我说你写个本子给我呀,别人写的我不放心,你写出来可以拍。你呢?你不回答我!

“你的电影筹备周期那么长,我找点演员,让工作室溜边小编剧写点爽剧,短周期拍出来整点流量,两全其美,到底有什么不好?

“杜华年你就作,现在市场多差你不知道?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这辈子来伺候你!!!”

……

骂累了,她气也消了大半。思来想去问题还是在剧本,只要杜华年写个像样的武侠本,也确实很有可能像她说的那样,冷门变黑马。她自认为一向把杜华年当公主在宠,甚至引以为傲,于是她现在突然感到不安,觉得自己上午的语气确实不太友好。

可是杜华年却打来电话,声音和平时一样平淡,“往后七天别叫人来烦我,我在家写本。”李雯没反应过来,一时没出声。

“喂?喂?”

听着她不耐烦的语气,李雯的心突然就落下来,咧嘴一笑,“看咱这默契,我刚想打电话给你。”

杜华年嘴角也忍不住勾起来了,又赶紧压住,“滚。”

李雯抢着她挂掉之前连珠炮一样输出,“你写归写,该吃吃该睡睡啊!我叫陈姨监督……”

行,挂了。李雯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傍晚柔光洒进来,她感到肚子饿了。

我算是知道麻麻怕什么了,原来她有一个梦想。

我看见她坐在书架前,盯着一排书发呆,感觉她的眼神就和我看见羊奶一样。她不止看,她还一本一本拿出来,也不翻看,就摸着封面,看看书头看看书脚,我觉得都比看我更认真呢。她一手摸书,一手摸我,问:“我能不能写出那么好的武侠故事呢?我已经很久没写东西了,如果我写得不够好呢?这一次拍不成,下一次我就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很想回答麻麻今天写不成,就明天写,下一次?下一次不就是下一次喝奶的时候吗?但我只会哼哼唧唧,麻麻却被哼哼唧唧逗笑了,她说:“好吧你只是一只小狗狗,你怎么会懂那么多呢?”我着急了,我怎么不懂?我懂我懂。一着急我就往她脸上舔,麻麻躲我,一把又给我薅住了,好吧,反正麻麻笑了。

杜华年已经一年没动笔了,似乎生活只要到了一个节点,人就会必然失去某种气力,因为源源不断输出这种气力的泉眼在某个你不会知道也很难感知的地方、时刻,干涸了。我们管这个节点叫做年龄,管这个泉眼叫做年轻。至少杜华年是这样总结的。

好像麻麻说的是对的。她一直闷在房间里坐在桌子前不停地写啊写,时不时就撕下来一页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我身边的纸团越来越多,它们都很诱人,我实在忍不住捞了一个过来,我的牙齿很痒,我很想咬,咬……咬吧,反正麻麻也不要了。

陈姨来叫她吃饭,她站起来眼前一黑,满地的碎纸屑,几乎已经看不见地板了,猫猫可怜巴巴地缩在角落里,向上瞟着眼睛看她,显然它也知道这事儿错大了。陈姨敲门进来,见状连忙安抚杜华年,“你先出去吃饭吧,我来收拾。”

杜华年开了一瓶酒。她已经写了几版大纲,但感觉都像在拼凑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似乎只要和江湖有关的故事,总也逃不出那些套路。难道真如人们所言,江湖已经被写尽了,所以才沦落?喝到开始晕乎乎时,她耳边响起父亲最常教训她的话:你想表达的东西太多,都放在一个故事里,又臭又烂!

骤然烦躁,她一口气闷干剩下半瓶酒,咣一声,把空瓶拍在桌上,站起来打开了窗,摸出一支烟点了。城市的夜晚,喧嚣涌上来,她抽完一支,匿名把大纲投到了工作室邮箱。

工作室邮箱常年接收投稿,为了节省人力,杜华年几年前就找人写了一个AI程序,自动过滤一遍所有稿件,把基本错误太多,结构错乱,不属于剧本或者小说的都先排出去,最后上线使用前,她又临时加了一条淘汰类型:俗套。

不仅如此,这个程序还会非常诚实的把退稿原因告诉你。李雯说,损还得是杜华年。

大纲才几千字,AI的速度堪比光速,很快她就收到了邮箱自动回复退稿,退稿理由:俗套。

“他妈的!”她骂娘,又开了一瓶酒。

陈姨早就回家去了,城市从喧嚣渐于宁静,杜华年不知何时倒回了床上。

她做了一个久违的梦,回到了炎炎夏日午后,汗流浃背的小女孩儿趴在桌前,低着头攥着笔却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可她知道不能停,因为父亲就在她身后看着她。他拿着一杯酒,对她说:“重写,今天写不好就别睡了!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发表出去的东西一定要对得起我的名声。”小女孩儿吧嗒吧嗒掉着眼泪,视线已经模糊了,但还是不敢停下。

她醒来,满脸泪水,枕头边躺着空酒瓶子。她仰躺着,睁眼望着天花板,眼角还在无意识地淌着泪。回忆这个梦,她思索着一个问题:当时我妈在哪里?可能在和其他姐妹们打麻将吧。但总之,父亲只要一喝酒,她和妈妈总要有一个人遭殃,那么好过一起遭殃。

有那么一次,父亲出差了一个月,她和母亲过上一段美好的时光,她不必担心他发出恐怖的吼叫。即便常常从睡眠中惊醒,但醒来又想起他并不在家,那种一颗寒风中颤抖的心迅速跌进温水里的感觉实在叫她迷恋。

但终归他是要回来的。她问妈妈到底为什么不离开这个男人呢?妈妈的回答才是真的叫人绝望:

“你爸爸不是一个好男人,他或许也一点都不爱我。但是妈妈见过不少男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可至少,我跟着你爸爸,可以不用出去工作,他会养着我,他给钱从来不含糊。”

她记得她很想反问,但她太小了,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问的论点。但她妈妈大概是看出她强烈的质疑和谴责,于是她继续语重心长,“芳芳,女人能做的事情很少的,像我,从小也是衣食无忧,可是长大了,却突然要被扔到又脏又臭的乡下,做苦工,吃不饱,睡不够。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不管嫁给谁都是一样的,男人都不会永远永远对你温柔耐心,最后都是大呼小叫,因为你已经没有价值了。可是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大部分男人就不愿意再为你付钱了,可你爸爸却仍旧愿意,那你说,是不是他已经很好了呢?”

说完,她就打电话约起了小姐妹打麻将,空留一个小小姑娘思索着本来就不可能是一个小姑娘能思索的问题。

哼,他觉得你没价值,你就要甘心情愿做一个废物了吗?三十岁的杜华年早已想明白当年思索不得解答的问题,但,这差劲的感受却似乎永远不会逝去。

她像眷恋这窒息梦境般,一动不动,不肯承认已经醒来。因为好像只要始终留在绝望悲愤里,她就可以一直感到一种自弃的享受——沉沦的愉快与轻松。此时,时间流逝感会消失,她离开可感知的焦虑,暂时又永恒,像在吸毒。

她床头有一串从清迈勐甘功遗址带回来的大菩提子手串,她偶然一天发觉只要带上它入睡,便能梦境不断,过去窒息的潜意识源源不断地滚回来。此刻,手串正圈在她细白的腕上。

猫猫从脚边慢悠悠挪上来,装傻充愣地钻进她怀里,噗通一声趴下了,脑袋正好蹭在她下巴。

我已经在床脚醒来好一阵子了,我知道麻麻也醒了,可是她怎么就是不起来呢?我装睡了一阵子,揣摩她的想法,可是她的脑电波太乱,我什么也总结不出来,但她不开心是肯定的。啊!这些脑电波太多,又纠缠,不行,我得去舔舔她,至少闻一闻,我就能更快地知道她在想什么。哎?我一靠近她,她就笑了,闻起来比刚才开心多了。

杜华年从床上爬起来,就像脱离沼泽的幽灵,打开门发现陈姨才要离开,看见她还讪笑了一下,“我看你喝了酒,就给你煮了粥,怕你胃痛,还给你做了些点心,只喝粥容易饿。我本来怕你还没睡醒,所以只留了字条。”杜华年看着陈姨有些小心地解释,生出了一种没来由的愧疚。

她洗了个热水澡才开始吃饭,肉粥香软,小菜也很可口,烧麦包子热烫味浓,胃里舒适起来,她心里瞬间变得十分清明起来:我恐怕确实失去了某种曾经任意挥霍的天才,可能再也写不出什么能打动人的作品了。

还来不及悲伤,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她随意看了一眼,笑了。

刘芊芊是当红流量女明星,有身材有脸蛋,有话题有个性,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演技。但她最近得了一个消息,杜华年工作室有一部新片《洗尽铅华》要选角,如果演上杜华年的片子,转型就有了希望,至少能被人夸一句:刘芊芊也是愿意打磨演技的,不是只看重流量,会主动突破舒适区。

但杜华年的剧组里话语权最低的就是演员,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一轮试镜都过不了,于是她不知道又从哪里搞来了杜华年的电话,疯狂给她发消息,已经两天了。

杜华年摸着猫猫,觉得讽刺。《洗尽铅华》的故事在她看来才真的挺俗套,一年多前随手一写就丢在了角落。这半年李雯觉得工作室产能下降太多,又去把这个旧本子翻了出来,“影视寒冬了这么几年,好不容易有些回暖,人人都在加紧产出,咱怎么能落后呢?”

杜华年想:那其实是我的产能下降了吧。一回头才惊觉,从《洗尽铅华》之后,她居然就没再写过一个完整的故事。而写《洗尽铅华》时,她还十分不在意,觉得只是个废稿,写着玩玩,往后灵感一来,自然多得是好故事。

可是,她却没再写过一个故事。她摸着猫猫自问:“这一年我都在做什么呢?”

她当然不会被刘芊芊的执着感动,但消息里有一句话:华年姐,我不是要女主资源,我是觉得女三的性格核心是野心和不服输,我觉得我挺合适的,尤其是有野心这一点,我也有。请求华年姐给个机会试试我!

她怎么知道女三什么性格?

刘芊芊正在上海拍戏,杜华年收拾了一些简单行李,将猫猫塞进车里,连夜开车上高速。到陆家嘴时已过午夜,繁华商业区的灯光也没那么闪耀了。她直开到芊芊租住的公寓楼,停好车,抱着猫猫站在26楼的公寓门外,按响了门铃。

芊芊家门一打开,震耳欲聋的音浪逼得她迅速将脸转向一边,眉头皱得几乎相连。宿醉加上连夜开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真受不了重低音快节奏的最后一击。她紧闭双眼,苹果肌抽搐,尽量扭动脖子,企图远离这间屋子,但此行的目的令她展现出成熟女性为了维持体面的控制力,她并没有更大的动作,强行吞咽几次,压抑了肩膀后缩的**,保持端庄修长横平竖直地站在门口,一只手还捋了捋猫猫的毛。因为她与此间场景太格格不入,灯光闪烁间,半个屋子的人都朝她望过来。

她甚至连打量这些人的力气都吝啬,淡漠的盯着某个稍微白净的衣裳游离。一个女人拿着半杯香槟急匆匆地拨开人群朝门口撞过来。尖脸,白嫩,眼睛明亮,浓妆令人看不清轮廓与细节,鲜红吊带长裙,锁骨下甚至隐约可见肋骨纹路。

太瘦了!杜华年控制着眯起眼睛,极细微地摇了摇头,幸好戴了一双巨大的水晶耳环,轻微的凉意让她更能控制自己的摆动幅度。

芊芊一口一个“姐”,恨不得扑到她身上,把手上香槟往门边男生怀里一砸,微弯着腰双手来拉她。杜华年顺势给她挽进了门,芊芊殷勤地给她脱下军绿色毛呢大衣,全看不见一旁殷勤伸手来接的男生,亲自抱着大衣,搂着杜华年往楼上走,一路咒骂这群小年轻玩得太凶。

穿过客厅,杜华年看见一屋子男女摇头晃脑,一亮一灭的灯光已经令她几乎呕吐,她脑中骤然闪过黄金时代的港剧《扫黄先锋》里的画面。

二楼落地窗望出去,能看见整个黄浦江的江湾,坐拥整个陆家嘴的繁华。杜华年扫视了一遍景色,低头望了望猫猫,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

芊芊一直在观察她,看到她笑,以为她喜欢这风景,“华年姐,我租这里就是因为视野好,人不都说,站得高看得远,看得越远,地位也越高。”

杜华年轻轻挑眉,几不可察地垂了嘴角,“我的狗可以放在地上吗?”

芊芊睁大眼睛大声说:“怎么不可以呢?快,让我也抱抱它,多可爱呀!”

猫猫很温顺地任由她从杜华年手里把自己接过去,撸了两下,蹲下身把它放下地。

转眼间,芊芊端出了奶茶、果盘、曲奇、蛋糕,摆满了小茶几。杜华年坐在沙发上,见她一屁股坐在了矮垫子上半仰头看着自己,“姐,我是真没想到您真能来见我,我是真激动啊,你不知道……”

杜华年等着她讲,可是她却停下来。此刻她的残妆在明亮的暖光灯下与她的脸剥离了,杜华年发觉她有一双上挑的丹凤眼,其实本身很迷人。发觉她确实激动到词穷,只能微喘着气瞪着自己,就怕自己凭空消失一般,杜华年无奈且尴尬地一笑,“我相信,你很有野心。”

芊芊忙点头要说话,杜华年抬手打断她,“但是我需要你对我诚实,你是怎么看到剧本的?”她的目光寒冷无情,芊芊心一凉:完了完了,说多错多……

杜华年看着她迷人的眼睛里闪烁躲避,左右挣扎,忽而觉得很有意思,她耐心地等着。

芊芊大脑已经系统崩溃了,心里乱得就像神仙渡劫现场,就害怕说错话,不仅失去一次机会,可能还会得罪眼前的大咖。杜华年的眼神让她越来越急躁,她有个毛病,只要老师盯着自己,一加一也能写错。急于结束这种折磨,她一闭眼脱口而出,“是喵喵给我看的剧本。”

“哦?”杜华年轻轻一声,若有所思,她觉得这个名字虽然不在她第一序列,但却十分合情合理,毕竟从开年来,喵喵就跟她提过不止一次加薪的要求。她的化妆技术确实很好,但她实在有些恃宠而骄了。

芊芊没有停下来,一股脑全交代了,“上个月在巴黎我有一场活动,当时喵喵也在,我看她似乎是在给秀场模特化妆,说实在的,这是个很累的活,我就猜,她是不是缺钱啊?于是结束工作我就主动跟她聊,夸她技术好。刚开始她还挺矜持,后来我夸得多了,她就放下心了,我们加了微信,回国后我给她送了很多奢侈品包包,又跟她卖惨。最近听说《洗尽铅华》在挑人,我就问她能不能看到剧本,我本来没想到她会给我的……”芊芊仰望着她,希望她不要太生气。

杜华年看着满地乱嗅的猫猫,轻轻开口,“你该感谢你的真诚。别盯着《洗尽铅华》了,女三我要给一个资源咖。但是我会给你写一个女主戏。”她轻抬眼皮凝视芊芊。

芊芊逐渐张开了嘴,抬头纹渐渐显露,“我去!我没听错吧?不是,姐,这是为啥呢?”芊芊很有些语无伦次了,“我,我不是不乐意啊姐,我就是,实在没想到哇!姐!我的姐呀!”眼看她就要咯咯笑出声,又突然表情一僵,“姐,你说的是真的吧,不是拿我开玩笑吧?”

杜华年的眼神深不见底,“不是白给的,你要帮我办成一件事。”

芊芊心又一凉,暗骂:多大了,还做这种掉馅饼的美梦!她只缓了一秒,干干一笑,“姐,你说,看我能不能办,只要我能,立刻给您办了。”

“你们公司不是有两个网剧准备开?我想要两个女主资源。”

芊芊一松劲儿正要说没问题,又见杜华年抬手打断她,“另外,我要喵喵彻底消失在这个圈子。”

芊芊凉透了,她眨着眼,咬住下唇,心想杜华年心狠手辣呀!喵喵虽然是不对,但好像也不用这么……

见她犹豫,杜华年作势要起身,“你为难就算了,当我今天没来过。”

“哎,别别!姐,我的姐,我答应!”芊芊心一横,这么好的机会不能错过,错过不知道下次机会在哪里。

杜华年微微一笑,“好。一个月为期。”芊芊就只知道点头了。

刘芊芊直送她到车库,引擎启动时,还往后座扔了两个手袋。杜华年犹豫一瞬没阻止,朝她熟稔地轻轻一点头,开车离去。

芊芊站着好一会儿,模仿她点头的弧度和姿态,觉得这修养,这优美的弧度,简直了。

杜华年抱着猫猫站在黄浦江边,望着沉沉夜色下沉沉江水,已经是星沉月落时了。

猫猫啊!她抱紧柯基,心底一叹:天地之大,明镜何其多,却似乎唯有江月星云才照得见一个我,这个我,才是我想看见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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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江月见我,我见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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