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宫绫见敲了好几遍都没有人应答,心里疑虑,难道他这么早就出去了?又不是真学生,也不用上赶着上早八,这个点会去哪儿呢?想着想着,手比脑更快一步地拧开门把手,咦?竟然没有上锁吗,赤井秀一究竟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么不小心的坏习惯,雨宫绫边腹诽边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啊!”
由于是刚起床的缘故,雨宫绫还并没有戴上假发面具,棕色的头发睡得杂乱,刘海被随意撇到一边,用夹子固定住,不让一丝发丝有贴近额头的可乘之机,一张干干净净、素面朝天的脸就这样突如其来地出现在赤井秀一眼前,令他那颗还耽于过去的心经不住一软再软。
同样,赤井秀一现在也是他原本的模样,没有夺目显眼的粉色头发,也没有黑框眼镜与高领衫,有只有雨宫绫记忆里只见过一次的黑色短发,他没有戴帽子,带着点自然卷的刘海完完整整地映入眼帘,看着稍稍有些不太顺眼,想用发卡也给他夹起来。
“抱歉,吓到你了。”
雨宫绫没注意到他故意学着冲矢昴而刻意放柔的声线,手略微有些紧张地碰了碰自己头上的发卡,又很快收回,背在身后,和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互相摩挲,“我敲了好几遍门,为什么不回答我,我以为你不在。”结果又在她开门的时候挡在她面前,吓她一大跳,不知道该说是他居心叵测,还是雨宫绫做贼心虚呢。
“刚睡醒,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哦,雨宫绫突然想到,昨天回来的那么晚,她满打满算也才睡了三个小时,赤井秀一还在睡觉的话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只是在与他相处过的日子里,赤井秀一总是醒得比她早,让她潜意识里产生了一种只要自己一起床就一定能看见他的错觉。
不过……那次除外,宽容大方的雨宫绫虽然不打算深究,但只要一想起就没了待下去的兴致,更别提要和他说些坦白的话。雨宫绫在心里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燕麦奶上头,做出了这么冲动的决定。
她往后退了一步,小幅度地晃了晃手。
“啊,这样,那你继续睡吧,我先回去了。”
“等等。”赤井秀一不由分说地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房间,门被不知道从哪钻来的风重重关上,这下,两个人都退无可退了。
幽暗的房间里,窗帘遮住了初醒的天色,昏沉如夜晚。
但清醒过来的赤井秀一知道这不是梦境,他没松开她的手腕,反而握得更紧,让她难以挣脱,“你要和我说什么?”
“你松手我再说。” 雨宫绫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低头瞥了眼自己被圈住的手腕,不想做无谓的挣扎,习以为常地与他讨价还价。
赤井秀一无奈地笑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微不可查的叹息,“我松手了你就开门出去了。”
“不会的……”雨宫绫没什么底气,犹犹豫豫地开口,“嗯……我找你当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不会走的。”
赤井秀一不相信,但还是松开手,将她按到床边坐下,“说吧。”
“呃……就是……你昨天晚上出去了?”雨宫绫左顾右盼,突然双眼一亮,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她拍了拍身侧平整的床铺,“刚睡醒的床不会这么整齐吧。”
还有……她眼睛一转,又指向亮着的电脑屏幕,“你电脑上为什么有我的信息?”
赤井秀一直言不讳,“昨晚在查你,但没查出什么,困了,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哦,好吧,没事,我说完了就先走了,拜拜。”雨宫绫并不介意赤井秀一查她,就当礼尚往来好了,不过查出多少得全靠他的本事了,虽然她质朴的生平不值一提,除了活着就是死掉,没有赤井秀一的那么神秘,但保护个人**是重中之重,她也不可能完全不对自己的身份资料做些小手脚。
糊弄完的雨宫绫起身欲走,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来的时候的干脆模样。
但她走不了,赤井秀一拦住了她。
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没用力,只是有一根手指蠢蠢欲动地抵住她肩膀上凸起的一块说不出名字的骨头,痛倒是不痛,就是有些痒。痒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雨宫绫难以描述,但她确切地知道,痒不是一针见血、凛冽分明的疼痛,它轻飘飘的,像薄薄的飞絮在柔软的皮肤上缓慢地游走、流连,每到一处便留下一处鲜红的印记,那是疼痛敷上去的痕迹。就像现在,她忍不住想拍开赤井秀一的手,将指甲深深地嵌入他手指触碰过的那块皮肉里,直至让她心慌意乱的痒完完全全地消失。
“你要说的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这个?”卸去冲矢昴伪装的赤井秀一有着很强的压迫感,尤其是当他冷着脸的时候,仿佛连空气里都凝出了些冰。
雨宫绫误食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就是这个,说完了,我要回去了。”
“雨宫小姐,撒谎也得编个像样的谎话吧,你这算什么?敷衍我?还是觉得我很好骗。”
雨宫绫局促地绷紧身体,感受着他轻佻的手指在自己肩膀上的动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推开他的手臂。
“我们之间真的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万一我想说的是你不想听的呢?”
赤井秀一的指尖还残余着她的温度,温度像窗帘后的太阳,幽暗的房间里仿佛突然有了光,照在他冰凉的手背上,让雨宫绫能清楚地看见他皮肤下凸起的几道青筋,安静的,是血液弥留的缩影,叫她想伸手去碰一碰,看能不能顺着这蜿蜒的曲径,再找到些潜藏的秘密。
但不用了,他只有一个秘密。喧嚣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证明。
“赤井秀一,万一我说的是你不想听的,你该怎么办。”见他没有回答,雨宫绫又再问了一遍,带着同情的语气,与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那我赌你说的是我想听的。”
雨宫绫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回答,她撇撇嘴,借用他和她说过的话,“赌徒是不会有胜算的。”
“我不是赌徒。”赤井秀一牵起她的手,带领她触探自己跳动的脉搏,“而且,我有没有胜算全靠你的意愿。”
“决定权在我?”时间仿佛回溯到在美国的那个夜晚,他们的角色对调,却与原来也并无太大差别。
赤井秀一点头,“决定权在你。”
“哈?你可以先把我的手放开再说这样的话吗?”雨宫绫冷笑一声,用左手指了指被他捏住的手腕。狡猾的人就是把他的一颗真心交付到另一个人的手上时,总要收取一些等价的报酬,但没有办法,心跳声是无法控制的。
雨宫绫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还有那么一点喜欢他。
“你主动来找我的,雨宫绫,我给了你选择权。”
“你的意思是,我今天不来找你,我们就能像没事人一样地继续相处下去?那我现在反悔,你就当我没来过,怎么样?”
赤井秀一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腕,“可惜没有后悔药了。”要是有的话,他首先要给自己来一粒,只是黑衣组织只研制出APTX4869这种鸡肋的缩小药,实用的后悔药倒是无人问津。
“后悔和反悔是不一样的。”雨宫绫言辞义正地纠正他的错误,“后悔是针对已经发生过的事,而反悔是指我本来打算找你说些什么,但我临时又不想说了,就不说了,这个叫反悔。”
“那你反悔了之后会后悔吗?”
很缠人的问题,很缠人的赤井秀一,雨宫绫眨眨眼,“不会哦,怎么办?”
赤井秀一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碧色的眸子像清池,倒映出她狡黠的神情,“不怎么办,决定权在我,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相安无事地相处了。”
雨宫绫给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妥协地说:“那我接受你的喜欢了。”
“……好。”赤井秀一一愣,觉得这话有些熟悉,但他从没对雨宫绫说出口,纠结了一会儿,他追问,“那我们复合了?”
雨宫绫不解,“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赤井秀一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在美国的时候,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啊,我们只是亲过、抱过、做过,但没有在一起啊,你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我的感情啊?这算在一起吗。”
如果亲过、抱过、做过后还不算情侣的话,那雨宫绫对他们关系的定义究竟是什么,赤井秀一有些凌乱,“对不起……”
“没关系。”雨宫绫揉了揉被他松开的手腕,大步跨到床上,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蹭在他耳边说:“我们现在恢复成睡觉伙伴的关系啦~”
……
赤井秀一没说话,也没推开像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的雨宫绫,目光黏在她的后背,沉重地感受她的一呼一吸。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不愿意的话就和我说哦,我不会勉强你的,现在决定权真的在你手上呢。”
如果雨宫绫的手没从他衣服下摆钻进去的话,他也许会相信吧……赌徒天生擅长博弈,猎人也不会放弃一丝一毫的狩猎机会,赤井秀一解开自己睡衣的纽扣,声音沙哑晦涩,“你一开始要说的就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雨宫绫的指甲死死地掐在他肩膀上凸起的那块骨头上,留下五个清晰的月牙,这是报复,她只是不太想让他轻易得逞,“嗯,你猜错了。”
疼痛附着在他的身上,却缓解了雨宫绫内心慌乱不安的痒,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可一听心跳,却还是如闷雷滚动般,在空寂的房间里震耳欲聋。
“后背摸够了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哦,原来是他的心跳。
幽暗的房间里,窗帘遮住了明亮的天色,昏沉如夜晚。
旖旎如梦。
当情人总是比当爱人要容易。雨宫绫咬着他的嘴巴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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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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