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捉弄你。”苏酌理顿了下，“起初是没找到解释的时机，后面跟你一起把床搬上来，就准备睡这里。”
许今欢唔唔几声，苏酌理把手松开。他说“你洁癖好了？”
苏酌理时常觉得自己跟不上对方的脑回路，因此倍感无力。
“要哄你，勉强好一下。”
许今欢抿唇，有些不自然，这话好奇怪，我一个铁骨铮铮男子汉需要你来哄……但更意外的还是，洁癖原来可以忽好忽犯的吗？
“还有什么生气的？”
许今欢认真思考一下，摇摇头。随后便重新拽着被子准备再次躺下。结果人都躺下了，想象中的舒适感却没落下。
“吹头发。”
“不想吹，今天好累，我电量用完了我要充电了。”许今欢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懒懒道。语罢伸手去擦拭眼角带出来的眼泪，只是动作间怎么都透露着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活像一只……吃饱喝足伸懒腰的小猫，性格也像。
许今欢强睁着倦意的眼睛，有些疑惑这人怎么还不松手。
“不吹头发第二天头疼。”他好脾气地又重复一遍。
“可是我好困。”平时他就讨厌吹头发，麻烦又无聊，现在困意上头更不愿意动。
许今欢伸出去想拉回被子的手搭在苏酌理手背上，对方地温度将他烫了下。可能是真的困极了，发现不对许今欢也没收回去。
许今欢迷迷糊糊都要睡过去，忽然听到嗡嗡声，皱皱眉，两手捂着耳朵，再次躲到被子里。
“起来。”
苏酌理的声音搁着被子与吹风机的嗡鸣听不真切。
许今欢心里吐槽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孟圆都没有这么麻烦。但还是撑起身子，准备接过吹风机。
手在空中等了等，没等到东西，他晃两下，刚要不情愿睁眼。头上传来不一样的触感，热源透过发丝一点点传进皮肤里。许今欢猛然睁大眼，惊异地要抬头看他。
动作被制止了，苏酌理手上稍稍施力，没让他抬头，很平常地说“别动。”
很平常。
平常吗？
许今欢睡意被吓跑了。龟毛洁癖大少爷给自己吹头发，没有什么比这更诡异的了。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惊异，上空传来声音。“补偿你的，今晚麻烦你了。”许今欢成功说服自己。
他平时也是被宠着长大的，这种服务享受起来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其实苏酌理碰到对方潮湿的发丝就愣了。他的确龟毛金贵，平时自己也懒得做很多事。所以亲力亲为给别人吹头发，实属生平第一次。他僵着手搞不懂前几秒脑子是不是被下降头了。但等对方心安理得将后脑勺抵住掌心，靠在手里后，他还是继续了下去。如果这时候再说开玩笑，他会咬人吧。苏酌理名正言顺的说服自己。
***
许今欢跟苏酌理带着满是灰尘的衣服回到家，孟圆已经将饭做好了。
许今欢闻到饭香，饥肠辘辘的身体像是打开了门锁，饥饿得感觉更为强烈。
他夸张地“哇”一声，“今晚是什么大型活动吗，竟然请了大厨给我们做了桌五星级酒店水平的晚饭。”
孟圆笑骂一声，让他带着苏酌理去洗手换衣服。
等两人出来时，许临已经回来并且坐在桌上等开饭了。
“理理来，尝尝这个。”
孟圆给苏酌理夹了筷子菜，苏酌理一时还适应不了这种热情，但还是挂着笑很礼貌朝孟圆道谢，顺带将人夸的心花怒放。
瞧着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苏酌理，许今欢一边在心里啧啧一边告诉自己昨晚那个果然是梦。刚在打扫苏酌理的房子时，他没怎么用过劳动工具，闹出不少笑话，被苏酌理刻薄点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肢体疑似刚组装，还问他“身体是不是本人天生的，不是报警了。”被阴阳怪气一整个晚上，许今欢小声道“虚伪至极！”结果声音没控制住，一下子都听见了。
许今欢假装不在意他们的视线，咳嗽两声强装镇定继续吃饭。
但心里还是有点疑惑为什么“黑暗”的那一面只对着自己扎。到底哪里招惹他了吗？
中间偷窥被苏酌理逮了一次，被刺了一句“饭在桌上不在自己脸上”后许今欢安分收回视线，将饭当成苏酌理大卸八块。
酒足饭饱，许今欢将餐盘放进洗碗机后回到客厅，就见孟圆拉着苏酌理语气激动地讲着什么。
他走近还没看清，就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许今欢悠哉悠哉不下去了，三两步上前夺过孟圆手机，两颊羞红，着急忙慌关掉手机。手机里赫然播放着他为学校做宣传，说的那些尴尬语录与凭空捏造的奋斗经历。
“欢欢你干什么？理理还没看完呢”孟圆被夺了手机还满是疑惑。
“这视频内容你都知道是假的，还有什么好看的。”许今欢羞愤，但手机锁了自己的声音还在播放。什么“为了突破一次难题，我熬夜到三点，丝毫没有困意反而越战越勇，越挫越勇。”、“对我来说，失败，退步并不意味着什么，这都是浇灌我最终结出成功之花的珍贵水源。”
孟圆看他的样子，反应过来，笑了出来。实在难得一见许今欢害羞。
许今欢一边狂按静音键，一边忍不住对上苏酌理探究的视线。
视线对上后，苏酌理笑了声，“看不出来欢欢原来这么艰苦好学，原来还是个为了求学可以奋斗到三点，放假从来都是在图书馆度过的人。”
他果然全都听到了，许今欢恨不得去捂他的嘴。但苏酌理还在继续，他语气丰富，恍然大悟地总结“欢欢这么一个模范学生，唉与我着实不同。怪不得一直与我对着干。”
没顾得上苏酌理的恶人先告状，许今欢实在没料到班主任能直接把视频发给孟圆，恰好让刚被他讽刺过虚伪的苏酌理看到。
“我刷朋友圈看到你们班主任发的了，你现在害羞也于事无补了，他都发朋友圈了。”孟圆耐心跟他解释，却给他带来当头一棒。
还发朋友圈了！
许今欢那股尴尬劲过去，将手机还给孟圆，他打开班级群，小心翼翼往上滑，果然看到一小时前班主任发在群里的视频。心如死灰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欢欢”
许今欢回神，“你发什么呆呢，来跟你苏哥哥加个微信。”孟圆说。
苏酌理比他大两岁，他确实应该叫哥哥。但是要叫这个讨厌鬼哥哥，许今欢浑身不愿意。
慢吞吞移过去加完好友，又听见孟圆说“以后苏酌理就在A大上学，过段时间你们一起去报道。你最近带他在温湖转转，认认路。”也促进促进你们的关系。孟圆回想到苏酌理那句“对着干”担忧地看两人一眼。
“啊—”
苏酌理眉头微拧，刚要嫌麻烦拒绝。平时逗逗许今欢还行，每天跟他出去散步。苏酌理实在无法想象。但还不等他发表评价，许今欢犹如雷劈地抱怨令他一顿。
“妈~他那么大人了，肯定还有自己的事干，我也有我的事干。散步就算了吧。”
许今欢着急打消孟圆这个可怕的念头，没注意到苏酌理看着他，眼神微眯。
孟圆迟疑，这个决定确实有点突兀。她询问地看向苏酌理，许今欢眼见有希望，语气激动“是吧苏酌理？你那么忙，也不是路痴，就没必要——”
苏酌理收敛视线，垂眸，语气低沉“谢谢阿姨好意，但是许今欢毕竟好学，万一因为带我认路反而耽误他预习大学课程，因此更记恨我讨厌我，就得不偿失了。我也不想当他人累赘。”
语气活像懂事听话愿意受委屈的小可怜。孟圆想到他的经历心一软，哎呦道“就这么定了！他学什么习，他每天眼睛一睁就是躺床上，顶多来客厅走两步算一天的活动。”顺便训斥许今欢几句，让他好好对待苏酌理，人家孤身一人来到异乡……
许今欢张大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苏酌理装可怜给孟圆，还阴阳他好学，还是气孟圆揭他老底。
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最终还是想骂苏酌理。私底下谁更吃亏他就不多说了，现在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孟圆看，好像自己怎么他了。真是……！许今欢词穷，只是瞪着苏酌理，苏酌理这才抬起头，看向他时眼神戏谑。
许今欢心里呐喊，妈你快看啊，这人哪有一丝可怜！
但孟圆如他愿看向苏酌理时，苏酌理一秒切换，又摆出那副善解人意地样子“那就谢谢许今欢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有哪里得罪你的，希望你宽宏大量不要计较。”
……比不过，实在比不过。
许今欢见证了他的变脸，哑口无言。认命地瘫倒在沙发上，仿佛已经见证到两人独处时苏酌理要怎么欺负他了。
***
一连三天，两人都结伴出行。绕着温湖随便转，孟圆下达的命令是转够至少90分钟。苏酌理也不问去哪，许今欢也不主动搭话。就这样沉默转90分钟，两人又都属于帅哥那一挂，这种特殊组合反倒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许今欢不说话倒不是因为生气，是怕主动说话会被苏酌理刺得更厉害，他嘴笨又说不过对方，索性不出声。
但是瞧着苏酌理也不说话，那副神情活像希望所有人都别说话的样子。许今欢心里忍不住来气。
这三天运动量实在超标，他找到一个凳子，直接坐上去，用行动表示不愿意再往前。
苏酌理很自然坐到他对面，许今欢这才有时间看到，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表现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感觉。
确实是温文尔雅的仪态，但却一直给许今欢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苏酌理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张嘴正要出声，许今欢先开口
“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损人不利己答应每天出来散步。”
他想今天就搞清楚苏酌理怎么想的，最好劝服苏酌理直接去跟孟圆说取消这一活动。
苏酌理笑容僵了下，他眨眨眼，语气听着很愉悦“我不讨厌你啊。”
轮到许今欢顿住了。他像是不能理解“你明明就差满脸写着讨厌了。”
可能散步是有效果的，许今欢在苏酌理面前本身就容易透露情绪，这几天散步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气息。这句话说出口，心里那点不自在与不爽也跟着泄露出来。
苏酌理微愣，“从哪里看出来我讨厌你？”
“你天天那么温柔对我爸妈，对路上打招呼的爷爷奶奶也是笑脸相迎，一跟我说话就刺我。一独处就冷脸，好像我欠你几百万了一样，还捉弄我。”许今欢一桩桩举着他的罪证，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才接着说“还有不想跟我说话干嘛在我妈面前表现出来想出来转转。”
可能是他也意识到这样说有点矫情，好像自己很在意似的。许今欢声音逐渐小了起来，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的手不看苏酌理。他觉得自己跟苏酌理肯定八字不合，自从遇到苏酌理，前十八年没出过的丑全成倍的补回来了，他现在肯定在嘲笑我……
许今欢因为不好意思一直垂着头，所以没看到苏酌理意外的表情。
许今欢低头的样子，活像心情不好垂头丧气的小猫。苏酌理幻视自己在老家养的那只“泡泡”的小猫。
回想起往事，他神情柔和了些，一开始确实看到许今欢天天无忧无虑，家庭温馨的样子有些反感抵触他。但这几天的接触，倒也打消了反感，习惯了对方偶尔冒出来的傻气。苏酌理比较敏感，能感觉出来许今欢是个思维大条，粗神经，脾气好的人。所以对方罗列出来的这些对比，他实在意外。
与以前接触的粗神经的人完全不同，如果真的迟钝，按理说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他这蔫啦吧唧的语气，给苏酌理一种埋怨的错觉。
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忙没工夫搭理泡泡，或者对泡泡不上心，过段时间再看，就能看见泡泡焉着神情，独自一只猫趴在庭院里对着空气喵喵叫的样子。
将许今欢的行为类比归纳后，苏酌理因为父母这些天一句问候也没有心情莫名好起来。
长时间没听到回应，许今欢红着耳朵起身要走，心里后悔，对这种人果然不应该矫情，肯定会被嘲笑。只是刚抬头，就看见苏酌理眼神温柔，面带笑意。整个人都犹如冰雪消融。这副神情，他的视线忍不住放在那双眼睛上。
许今欢愣在位置上。
“我不讨厌你，我”苏酌理顿住，心里叹气，自己还是无法直接将内心感受说出口。他换了个话题“我习惯性对陌生人，不熟悉的人微笑，不是对你有意见。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他声音里的温柔是这段时间也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听见。许今欢莫名有些脸红，不自在揉揉发烫的耳朵。随后思考他话里的内容，发现苏酌理确实下意识对别人微笑，但那种微笑并不能体现好心情。许今欢没见过这么复杂的问题，将复杂微笑先跳过，许今欢慢吞吞道“那你为什么没对着我微笑？”
苏酌理没回应。是啊，为什么？或者说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重新勾起唇，对许今欢道“那我今后也对你笑。”
又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许今欢看着他变化的笑容，皱着眉直言“我不喜欢你这样笑。”他皱眉思考，“这种笑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苏酌理的笑还挂在嘴边，内心却被对方的直白惊讶到。
“苏酌理，你如果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许今欢嚅嚅道“你不讨厌我，那你对我冷着脸也可以，不要这样对我笑。”说实话，许今欢都快觉得自己怎么那么麻烦事多，一会让人家笑，一会让人家冷脸。
破冰势在必行。[哈哈大笑]解释清楚误会小情侣就不是死对头的相处模式了。[红心]至于为什么苏酌理这么反常，逃避，假笑后面都会解释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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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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