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酪轮是种重量非常可观的食物,主动的收拾了餐具的苏格兰靠在料理台边上好奇的看着,米黄色的奶酪轮占据了清理干净的餐桌的大部分空间,刚刚琴酒把它放在桌上产生的沉甸甸的撞击声说明了为什么亚利基亚太太需要帮忙。
琴酒拿着一把刀,字面意义上的一把,一柄尖端带倒钩,三柄尖且短如同飞刀一般的小刀,他把这些小刀摆在桌上,用带着倒钩那个在奶酪轮上精准的切出一条对半分的线,又在侧面垂直的切下去,把最坚硬的外壳破开。
“不错,这线开得漂亮,”亚利基里太太站在苏格兰旁边笑眯眯的拢着手看着琴酒忙活,“他很会用刀对吧,这种线很容易切歪,但关键是要敢下刀,不过他有点太敢了,当初第一次就没怎么切歪。”
琴酒对这种评价非常淡然,接着他直直的从侧面再垂直的开了两条线下去,放下刀把奶酪轮翻了个面,再在另一面对准侧面的切口拉出一条线。
“这是要对半切?”苏格兰眨了下眼,这些小刀完全不像是能把这么坚硬且巨大的东西切割开来的样子。
“啊,是的,”亚利基里太太看起来十分开心,“这些年轻人非常能消耗奶酪,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能消灭一半。”
“如果不是整个都被吃光的话。”琴酒没什么表情的补充了一句,认认真真的放下那个带着钩子的刀,换成飞镖一样的小匕首,准确的从中心刺进去,在几乎没入之后换成另外两个,在边缘深深的刺进去。
“哦。”苏格兰发出恍然的声音,原来是要利用裂隙的张力让这块奶酪自己沿着被切开的缝隙裂成两半啊,“真巧妙。”
就算这么巧妙也是需要相当的力气的,只看琴酒的发力姿势就知道了,让刀子嵌进正确的位置和角度,静静的等上一小会,奶酪轮自然的裂成了两半,浓郁的奶香散发出来。
“你看,很快就会消失,”亚利基里太太示意了一下用小刀从中间露出来的洁白奶酪上片下来尺寸可观的一片的琴酒,“你也尝尝吧。”
被这样说的琴酒很是坦然的把那一片塞进自己嘴里,又切了一片递给亚利基里太太,被欣然接受之后又给苏格兰切了一片直接塞到苏格兰嘴里,“总是要检查一下品质的。”
就好像弗莱斯科家的奶酪轮真的需要检查一样,亚利基里太太没有反驳,不论需不需要检查,他们肯定是要尝几片的,这是掌厨的人的特权——这两个小伙子等下还有不少活要帮她做呢。
苏格兰慢吞吞的咀嚼被塞进嘴里的奶酪片,细细的品味那种奶香,陈年的酸涩,多种味道细腻的平衡在一起,他是不太懂奶酪,不过在细细咀嚼后确实有种令人想再来一片的回味。
“好了,小伙子们,既然吃饱了那就干活吧。”对于奶酪感觉非常满意的亚利基里太太从水池边拿起削皮器塞进苏格兰的手里,打开放满了土豆的篮子,显然这就是苏格兰的任务了。
“我能问一下我们要做什么吗?”苏格兰看了看削皮器,从料理台上离开,附身开始拿土豆放进水池里。
一个巨大的盆子被放到他旁边,削过皮的土豆要浸到水里才能保证不氧化,工程量大的时候这是必要步骤,作为一个深谙料理技巧的人苏格兰不需要指示就开始接水。
“喔,你确实会做饭,我准备做一批饺子,”亚利基里太太感到非常愉快,这年头能帮手的年轻人是如此之少,“梅尔,你哪找得这么优秀的年轻人?”
“工作范围比较广的优势。”琴酒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那些土豆,很自觉的开始从奶酪上切下两个扇形的小块——相对来说小一些而已,方便抓在手里擦成细丝。
这还是苏格兰第一次见到意大利饺子的制作全过程,亚利基里太太拿出一大盆面,倒在放在餐桌上的案板上,在中间挖出个坑,一颗颗往里打鸡蛋,再倒了些水进去,整个过程看起来非常的唯心,完全看不出配比到底是多少,然后亚利基里太太把琴酒抓过去揉面了。
琴酒似乎早有预料,把衬衫袖子卷上去,直接上手揉面,先是用手搅匀鸡蛋,再慢慢把周围的面粉卷进蛋液,可以说是非常熟练了。
“还好有你在,要是先回来的是亚蒂亚诺那小子我还得自己揉面。”亚利基里太太笑的很慈祥,面就是要用手揉才有灵魂,这才能感觉出面团的湿度到不到位。
苏格兰觉得琴酒这个揉面方式很别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乖乖干活的琴酒,再低头专心削土豆皮,一边把削好的土豆放进水盆里,一边思考到底哪里别扭。
等他把土豆削完,琴酒的面也揉的差不多了,那种古怪的别扭感也消失了,亚利基里太太摸了一把面团,赞许的点点头,往面上倒了些橄榄油,“不错,就是这个湿度。”
“很熟练啊。”苏格兰用手肘撞了撞琴酒的胳膊,看了看琴酒没沾多少面粉的手指,这可不是一次两次偶尔被拉壮丁能得到的成果,所谓的在意大利住过一段时间总不能天天帮忙揉面吧。
琴酒偏过头,他比较有天分,但是不太喜欢做太复杂的东西,揉面又不是多难,做几次就会了,“又不难,去蒸土豆。”
“他当然熟练了,”亚利基里太太把锅架起来烧水,随口回答了苏格兰,“我没见过比他学的更快的了,这么多年他揉面的水平和我差不多了。”
说这个做什么,琴酒有点郁闷的去洗了手,自觉的拿起一个大碗,把两大块奶酪擦成丝,这也是体力活,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苏格兰被赶去切土豆的背影,用意大利语说:“Nonna,除了奶酪还要放罗勒吧?”
“没错,我去院子里拿点罗勒回来,你们先弄着。”亚利基里太太下意识的用同样的语言回复了,她看了看两个小伙子,很放心的去院子里采摘新鲜的罗勒。
苏格兰默默的把切好的土豆整齐的码进盆子放到锅上,有点疑惑于琴酒怎么把亚利基里太太支出去的,又为什么忽然这么做,他能想到的就是亚利基里太太说的太多了,琴酒时不时会到这里来,甚至任劳任怨的帮厨——光是这样的表象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想什么呢?”琴酒的声音沉沉的在苏格兰背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奶酪摩擦在搓板上的声音已经停下来了,“我觉得你在想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能想什么不好的东西?”苏格兰转过身很无辜的看着琴酒,琴酒带自己来肯定考虑过自己会知道这些,难道琴酒还会临时后悔吗,那跟太阳打西边出来有什么差别。
“你不好奇我跟这里的联系吗?”琴酒微微眯了眯眼睛,总有一些人,不论你几岁打拼出什么地位,被他们指派做工的时候都得任劳任怨。
苏格兰当然不能说他不好奇,他真的很好奇,但要不是亚利基里太太出于礼貌并且很巧的会日语,他今天干多少活都休想听懂一个字,他的目光游曳了一下,声音也有点虚的低了下来,“不是很想好奇。”
“哦?”一个语气词让琴酒念出近乎阴阳怪气的感觉,他的眉毛挑起来,嘴角勾起来,这种不怀好意的表情让苏格兰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战栗,有些后悔自己竟然说了实话。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苏格兰垂下眼,扪心自问,但没等找到答案就又被琴酒扰乱了思绪,被琴酒凑到耳边,“那可太可惜了,我很好奇你的过去呢,就当提前支付代价?”
“你……”被临退开前在耳边亲呢擦过的嘴唇弄得措手不及,苏格兰为琴酒这种把心照不宣的小游戏提上台面的行为皱眉,感觉更不对劲了,而且这里是年长者的家里啊,“琴酒。”
“嗯?”
苏格兰似笑非笑的用手指在琴酒肩上戳了两下,“你知道不是你付了代价就能得到收获的吧?”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琴酒表情称得上诚恳,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和苏格兰对视,让苏格兰有一瞬间的心虚,他几乎以为琴酒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可是如果那样,就算不直接除掉他,琴酒怎么可能带他来明显在意尊重的长者家里拜访呢?
“你们在聊什么呢?”亚利基里太太回来的很及时,苏格兰看向抱着一篮子刚采摘的绿色罗勒的老妇人,他觉得至少在不会危及年长者这件事上他不会让琴酒失望,经过短暂的相处他真的觉得亚利基亚太太是个很好的长辈。
“没什么,Nonna,这是要用的吗?”苏格兰不觉得自己该对一个住在村镇里凡事亲力亲为的长者说他跟琴酒那点小分歧,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太复杂了,真让他说他也说不清,这么想来他似乎确实想多了,琴酒对于让组织成员接触在意的长辈有所警觉似乎也很正常。
不论他们关系如何,琴酒本身是不是比他更危险,在意的人本身就是某种弱点,至少琴酒看上去很在意亚利基里太太。
“没错,这些饺子不会放太久的,放点新鲜的罗勒会更好吃,”亚利基里太太只是随口一问,得到回答后注意力就转回到他们要做的饺子身上,“你们已经把土豆蒸上了啊,这可要等好一会。”
这个好一会的时间里他们好好的聊了聊关于做饭的那些小事,苏格兰算是见识到意大利人能在细节上多么挑剔,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听起来挺有道理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那么必要的步骤,但他是个不质疑长辈的好孩子,亚利基里太太怎么说他就怎么听,反正照着做肯定不会错。
琴酒倒是一句话都不主动说,就坐在那里默默的听着,偶尔被问到才做出回应。
蒸熟的土豆被碾成泥和奶酪丝混到一起,新鲜的罗勒被切碎扔进土豆奶酪组成的馅料里,一些调味的盐和胡椒被撒进去,亚利基里太太捏了一块,尝到满意的味道就开始包饺子。
一个又一个饺子被捏成半圆形,这个数量的饺子真的不适合那种繁琐的切割式做法,一大盆馅料和一大块面团变成一桌都放不太下的饺子,午餐就是这些饺子,比起他们包的数量来说他们吃掉的就少了很多了。
苏格兰眼看着亚利基里太太在煮熟的饺子上撒上奶酪,又把那种好吃的番茄基底的酱料一勺勺放到饺子上——剩余的饺子都进了冰箱,似乎要留到之后吃。
“你很安静,难怪梅尔喜欢和你相处。”亚利基里太太的日语可能确实有点问题,这话苏格兰怎么听怎么奇怪,分明刚刚不怎么说话的是琴酒吧。
琴酒倒是嘴角泛起微笑,手里锐利的小刀把火腿片下薄如蝉翼的漂亮通透的肉片,这些已经不是切奶酪轮的刀了,是专门片火腿的锐利尖长的厨刀,还能让琴酒在指间转上一圈。
苏格兰有些好奇的拈了一片薄薄的火腿,在提前品尝之前回应了亚利基里太太,“梅尔也很安静,我也喜欢和他相处的。”
薄薄的火腿是一种入口即化的咸鲜,苏格兰忍不住又拿了一片,这比他想象中好吃多了,明明是生的,腌制了很久的,单看猪腿风干的外表还有点让人犹豫的肉。
“很喜欢?”亚利基里太太把一大盘饺子放到桌上,显然很高兴看到苏格兰喜欢吃火腿。
这让苏格兰有点不好意思,一起下厨极大的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他该稍等一下的,“第一次吃这种火腿,真的很好吃。”
“梅尔片肉的水平很好,要厚薄得当才好吃,太厚了反而没有这种细腻的口感。”亚利基里太太了然,她也从盘子里拈了一片吃,很难有人能抗拒片的完美的火腿,如果有,那他一定是没有吃过。
唯一没在开餐之前吃火腿的就是默默切片的琴酒,不过看那个片出来的数量,他不提前吃是有原因的。
关于我几次吃Ravioli都在第一二三口觉得很好吃,四五六口觉得好腻这件事……最绝的是吃两口别的又会想重新来个一二三口
向哨小剧场:
琴酒的嘴角往上一勾,立刻就让苏格兰有了不妙的感觉,他听见琴酒说:“那就脱吧。”
“脱……脱什么?”苏格兰难免有点结巴,他盯着自己那个似乎完全不知道情况严重的精神动物,垂死挣扎般的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你总得告诉我我才能负责吧?”
“你确定?”琴酒不怀好意的太过明显,“你要是不知道细节按我说的做就好了。”
我不确定,苏格兰在内心哀嚎了一声,有点怀疑琴酒是不是在耍他,但琴酒真的不是那种性格,他不是吧,“那我要是知道细节呢?”
琴酒没说话,但压着苏格兰肩膀的白狼抬起了一只爪子,粗糙的肉垫在苏格兰脸上拍了拍,像是在说你要承担自己承担不起的后果。
TBC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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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Two hundred twenty-two da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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