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沐杨趴在床上，萧席的双臂包裹着他躺着，手掌扣在他的肚子上，问：“怎么又瘦了，莫斯科不给你东西吃？”
“当然不是！”喻沐杨哑笑，带着浓浓的鼻音，他浑身脱力，腹部和屁股都是麻的，快感觉不到了。
“那怎么回事？”萧席把他捞回来，肚皮朝上，叠在自己的身上躺着，一怂一怂地，顶，他，似乎在惩罚变瘦，“杨杨，你看，你的肚子凸起来了一块。”
喻沐杨又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种事的时候为什么发不出声音，不能说话，也不能呼痛。
可能他的本能也在担心被谁发现。
“杨杨，出声。”萧席引诱着他，力气大了一些，后来干脆箍着喻沐杨的脖子，肘弯掐着他的喉结，逼着他喊出来。
可还是不行，喻沐杨再怎么想，喉咙就像被冻住了一样，除了几声稍重的喘，息。
萧席心里泛酸，可没办法，他们能有这样一个晚上、能有这样的默契，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甚至没有跟对方解释过，你为什么要走，我为什么要去同性恋矫正中心，你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会不会等我，会不会回来找我……
这些问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只在探视间里对视片刻，他们就坚定信心，绝不分开。
只是他们的力量还太过稚嫩，只能用这么笨拙而机械的方式守护对方，也守护这份爱。
“我把钱全都转到你的卡上了，”萧席说，“一共一百二十万，一百万是我爸留的保险金，还有二十万是我自己攒下来的。我还有十多万吧，待会你把我的卡拿着，把钱取出来转到你国外的卡上，我这里用不到什么钱。”
“我看到了，”喻沐杨有点着急，“可是我当时不是把你的卡还给你了吗？意思就是我不要。”
“我知道你不会要，所以压根没往那张卡里存钱，我从矫正中心出来之后就把钱都转到你卡里了，”萧席吻了吻他的鬓角，“我按一年30万算的，给你四年的时间出国学习，好好体验……少问你妈拿点钱。”
萧席的心思喻沐杨都知道，田媛之所以能这么强势地让他们俩分开，就是觉得自己是喻沐杨的家长，并且能资助他出国，拥有更好的未来；萧席不想让喻沐杨被动，也不想让这段关系变得被动，所以把能拿的全都拿给了喻沐杨，让他在田媛面前挺直腰杆，也能觉得自己少“亏欠”了她一些。
亲情这笔债最是难偿，不能用金钱来衡量，萧席只是想让喻沐杨更自由一点，更轻盈一点。
温存半晌，已是午夜，萧席穿好衣服，走回床边，摸了摸喻沐杨的额头，“有点发烧了。”
“没事，第一次都这样，”喻沐杨无所谓地笑着，“我带了药的，你别担心。”
“多吃点。”
“嗯，知道了，没亏待自己，”喻沐杨告诉他，“我用你的钱把学费交了，我平时打工，我妈给的钱都没动。”
萧席欣慰地说：“乖。”
“你要报考哪里的大学？”
“还不确定，过两天会出预录取信息，还要比较学校的政策……”萧席说，“夏天去看你。”
“别太辛苦了。”喻沐杨爬起来，用赤/裸的身体抱了抱他。
“不辛苦，出门在外，杨杨比较辛苦。”怕他凉，萧席将他塞进被子里，“再坚持一下，杨杨。”
“放心吧。”
萧席吻了吻他的眉心，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回到学校。
开学之后，他搬到老幺的宿舍，同寝还有两个性格内向的学生，相处还算融洽。
他睡不着，睁着眼睛望向黑乎乎的天花板，手指在床单上描摹，复习着喻沐杨光滑的肌理，黑色的皮肤，骨骼，平坦的小腹，软乎乎的两丘肉，纤细的手臂和小腿，柔软的、蹬在他胸口的脚丫……
灵感忽然爆发，他猛地坐起来，抽出床底的画夹和画具，披着大衣，推门而出。
喻沐杨的一颦一笑，哀伤与欣喜在他的脑海中不停播放，萧席钻进电梯间，打开画板，调出纯粹的黑，先将画纸涂满。
想象着喻沐杨皮肤，他在上面涂抹不同的颜色，白的羽翼，红的鲜血，黄的嘴喙——碧蓝色的湖水里，一只天鹅钻出水面，头颅向上，遮着眼睛，翅膀即将完全展开，像要振翅高飞。
它身边时不同形态的光束，不断有手自水面伸出，企图将他拽进湖底。
可天鹅仍向上展望，忽略了一切桎梏。萧席希望喻沐杨飞起来，彻底飞起来，飞离他们所有人。
画笔不断戳向纸面，他的手侧也早已染了黑。萧席坐在地上，想念着喻沐杨，第一次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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