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杜若溪分开后,陶嘉还没逛多一会儿就觉得累的不行了,本来还想努努力走回去的,但这具身体到底还是个小孩儿,根本走不动路,最后还是让张妈妈给抱回的清溪院。
当天晚上,陶嘉的晚餐很丰富,她猜也许是今天在段氏面前那惊天动地的一哭,让她以为自己幼女受了极大委屈,再加上她又没法亲自作陪,只能多送菜品以示安慰了。
四方桌上摆放的碗盘皆是精致无比,陶嘉感叹道这要是放在现代,就这一套餐具,没有个大几千块是拿不下来的,但在这里,仅仅只是给她一个六岁小童用的而已。
张妈妈抱她上桌的时候,巧绿已经提前放好了垫子。
虽然这么想有点不道德,但巧绿和盼丹这两个贴身婢女,一个细心,一个忠心,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就情商眼力劲儿而言,现代成年的孩子只怕都比不上。
唉,想到这里,陶嘉只觉得自己勉强算是幸运,虽然穿越了,但是没穿成一个小丫鬟,不然以她这自视甚高的模样,只怕是......
“姑娘?”盼丹见自家姑娘又在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陶嘉瞬间收敛心神,专心看着餐桌,今天多了道鱼脍。
白瓷的小碗盛着金灿灿的牛乳蒸蛋,彩绘盘内鱼脍都是去了刺的,鸡丝羮里头的鸡丝都是撕的细细的,还有几颗煎的翠绿的小白菜。
张妈妈端着粟米粥正想伺候四姑娘用餐,却被她拒绝了。
“嬷嬷,坐下一起吃吧。”张妈妈任劳任怨陪着陶嘉逛了一下午,所以陶嘉对这个妇人生出了极大的好感,一时竟然忘了自己所处的朝代,张口就来。
张妈妈可不敢答应,她是奴婢,怎能和主子同坐一桌,这是犯了忌讳,要是被主家知道自己如此轻狂,不把她赶出府才怪。
“好姑娘,快别开玩笑了。”
陶嘉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于是怏怏地点点头,而后接过张妈妈手里的餐具,自己慢慢的吃起来。
老实说,菜的味道还是不错的,只是清淡的不得了,要知道陶嘉可是无辣不欢,但奈何如今只是孩童,而且这个时代有没有辣椒她还不知道呢。
......
天色渐晚,陶嘉在几个丫头的伺候下躺到了床上,缩在被窝里回味新名字的同时也在思考着。
几天下来,除了第一天初来乍到有些心慌,接下来就是无聊,彻头彻尾的无聊。
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要不是十来岁的小丫头,要么是四五十岁的婆子。
仅有张妈妈一个在年龄上算是同龄人吧,又无法真的说些什么。
一开始还想着从院儿寻些书籍话本什么的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但是一个小孩儿屋里哪有什么书,好不容易找到一本吧,打开之后,只觉得天都塌了。
原因无他,这个时代的文字完全不同于她了解的任何时代的文字,中国人常用的认字认半边的窍门在这里也是完全行不通的。
想到这里,陶嘉愣愣的看向帐顶。
她现在毫无睡意,如果说在这里待个把月的,她完全能接受,但,如今看这模样,她只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怎么办?以后的人生她应该怎么办?
除了对未来的迷茫,陶嘉还想到了杜若嘉。
这具身体真正的灵魂,六岁的杜若嘉。
陶嘉的灵魂取代了杜若嘉来了这里,那杜若嘉又去了哪里?难道她的灵魂去了现代?
还有段氏,杜若嘉的母亲,那个同自己现代的老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妇人。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和自己的老妈长得那么像?难道老天爷是想借此告诉她,不要再惦记着返回现代了,就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可以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亲情、特权、荣华富贵?
是,陶嘉在现代是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有且仅有的几个朋友也都在对方相继结婚生子后渐行渐远。
至于说特权?她从小长在国旗下、接受的是众生平等的教育,就算是陶嘉真的接受了这个社会的运行制度又怎样呢。
在这里,无论她现在的身份有多么的尊贵,都会有比她更为尊贵的,更遑论这是在古代,一个男权至上的时代。
除此之外还有她的工作,虽然陶嘉过去总是抱怨加班,但当她亲手敲下的代码一行行跑起来的时候,带给她的成就感是不可比拟的。
更何况她所在的大厂薪资水平也在行业内名列前茅,她一直都是一个物欲不算太高的人,根本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
粗略就这么一算,陶嘉第一次觉得自己在现代的生活是那么的幸福。
但现在,一切都将是遥不可及了。
算了,事已至此,沉浸过往只会凭添烦恼,有这愁肠的功夫不如想想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陶嘉回想起来这两天的观察经验,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像刚开始那么小心翼翼。
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不过六岁,正是幼稚不懂事的时候,她只要表现的不超脱这个年龄,就算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也完全不会被人放在心上的。
所以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尽快了解这个时代,陶嘉深知,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只有明白了社会的运行制度,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但话又说回来,她在这个时代说是个大文盲都一点不为过,一时半会儿想要通过书籍了解这个时代是不太可能了,那么就只剩……
陶嘉望向外间,盼丹和巧绿两个小丫头原本是轮流值夜睡在她屋里的小塌上的。
但陶嘉不自在,总觉得让这么小一孩子窝在小塌上她心里不舒服,所以这两天陶嘉找了个借口把她俩给糊弄出去了。
虽说张妈妈不太好糊弄,但这两个小丫头嘛......
就算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怎么样?以她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和成长智慧,糊弄这么两个小孩儿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对未来有了阶段性规划的陶嘉这才终于满意的沉沉睡去。
又过了好几日,这天清晨陶嘉醒的很早,因为段氏已经出了月子,自然也就恢复了请安制度,原本她在正院是不用起早的,但她如今搬离了正院,那请安就必不可免了。
陶嘉醒的时候,毫不意外的又看到了巧绿靠在床尾正在打盹儿。
对她们来说,虽说主子不让守夜,但她们做丫头的哪敢真的不闻不问,于是天还没亮俩人又商量着过来守着了。
陶嘉本想轻声些,但这鬼衣服她实在穿不好,略微烦躁的动作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巧绿。
见陶嘉已经在穿衣服了,巧绿赶紧叫上盼丹起身:“姑娘,时辰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陶嘉摇摇头接着对抗这繁复的衣裳,“不了。”
巧绿见状也不再劝了,“姑娘,让奴婢们伺候吧?”
陶嘉这一来有心接近,二来这个衣服她也确实穿不明白,也就没再拒绝。
于是巧绿伺候陶嘉穿衣服,盼丹则准备洗漱用品。
这个时代没有牙刷,用的是一种一头呈纤维状的沉香木枝子,配合着中药制成的药粉,两者兼并使用,虽然没有现代牙刷那么方便,但也还弄的挺干净的。
洗漱的时候,陶嘉一直在想该用什么理由开口,最后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问了,反正自己是个小孩儿不是吗?
“巧绿姐姐,你给我说说咱们杜府的情况好不好?”
巧绿虽然疑惑,但她自己也才十岁多点儿,更何况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尊卑有别,主子既然开口了,那她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陶嘉同巧绿一问一答,从巧绿的回答中,陶嘉勉强算是获取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比如杜若嘉的父亲是大梁王朝吏部侍郎,现下代吏部尚书出省巡查已经大半年了。
她的母亲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嫡次女段清婉,育有含杜若嘉在内的嫡子女共四人。
长女年十六于去岁六月嫁与昭信侯幼子为妻,如今不在府上。
嫡长子杜令煜年十四,在府上少爷堆儿里排行第三,如今在京郊文正道书院求学,一月只回府两次,算算日子,再过几天也能见着了。
三姐杜若妍和幼弟杜令钧昨天陶嘉已经都见过了。
另府上妾室共有三房,得姑娘少爷共五位。
昨日陶嘉于花园中见到的杜若溪便是姨娘许氏秋兰所出,许氏除二姑娘外,还育有一子,便是府上的十五岁的大少爷杜令鸿,其同样也在京郊文正道书院求学。
只比三少爷大了一个月的二少爷杜令康和三月刚过完九岁生辰的四少爷杜令杰则是由温绮梅温姨娘所出。
这温姨娘是从段氏房里出来的,天然的对主母带有尊敬和服从,她把两个孩子教的木讷老实,哪里还能考得上那人才济济的文正道书院,只在府中家塾念书,来日要是能中个举子怕也只是烧高香了。
至于五少爷杜令华也在家塾念书,不过不是因为考不上,而是他只比陶嘉大了一月,尚在学习三字经的阶段,他则是由姨娘庞氏雨珍所出。
巧绿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感叹了几句夫人治家严明,使得府上不像其他府邸,没有那许多的腌臜事儿。
至于别的更多的,只是一个小丫鬟的巧绿也不知道了。
陶嘉到兰惠居的时候,正厅已经乌泱泱站了一堆人了。
昨日见过的二姐姐身边站的容貌艳丽的女子应该就是她的姨娘许氏,那带着一高一矮两个男孩子的应该就是温姨娘、至于剩下的那个自然就是庞姨娘和五哥哥杜令华了。
陶嘉正在思忖该如何打招呼的时候,杜令康先发现了她,“四妹妹来了?”
屋内的姨娘少爷们都望了过来,陶嘉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为上。
幸亏这个时候段氏带着杜若妍出来了,众人的目光自然是又转向了主母的方向。
陶嘉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的请安制度,先是妾室向主母行礼问安,然后是子女们向母亲行礼问安,最后主母再训话几句,整个过程在她看来,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为了强调嫡庶尊卑罢了。
妾室庶子们请安完毕就各回各院了,陶嘉本来也想走,但被杜若妍扯住了。
“你怎么病了一场性子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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