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安几乎是懵懂地被兄弟二人带出了门，当他站在那家装潢极致奢华、门厅开阔得能当溜冰场的品牌旗舰店里，看着导购脸上那训练有素、弧度完美的微笑时，他再一次深切体会到了什么是“金钱的力量”。
萧烬显然对这里很熟，他随意地走进去，目光甚至没在那些琳琅满目的衣物上多停留，直接对迎上来的店长模样的女士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便利店买瓶水：“这一季的新品有哪些？”他顿了顿，侧头用下巴指了指身旁有些局促的陆止安，补充道，“他穿的尺码，全部包起来。”
“全部包起来”这几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像一块巨石砸进陆止安心里。他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来不及思考这得花多少钱，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一把抓住萧烬的手臂，声音都急得带上了点颤音：“别！穿不了那么多！挑几件就好，太多了浪费……”
他求助似的目光下意识投向旁边一直沉默的萧渊，希望这个看起来更冷静理智的人能说句话。
萧渊接收到他的视线，果然开了口，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对店长说：“先把适合他的款式，拿几件出来试试。”
陆止安刚松了一口气，觉得萧渊果然更讲道理些。
他按照导购的引导，试穿了几套衣服出来。不得不说，顶级品牌的剪裁和面料确实非凡，即使是基础款，也将他清瘦的身形衬托得格外挺拔利落。他刚在镜前站定，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身后萧渊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
“刚才试过的，全部包起来。”
陆止安：“！！！”
他猛地转身，看到导购脸上那瞬间绽放、如同中了头彩般的笑容，以及萧渊那副理所当然、仿佛只是买了杯咖啡的平静表情。一股热血冲上头顶，陆止安几乎是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就捂住了萧渊的嘴！
“唔……”萧渊似乎也愣了一下，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罕见的错愕。
陆止安也意识到自己这举动太过大胆，触碰到对方嘴唇的掌心像是被烫到一样，但他此刻也顾不上了，脸上烧得厉害。他收回手，讪讪地对着同样有些呆住的导购和店长笑了笑，声音带着明显的尴尬和坚决：
“不、不用听他的！我……我自己挑几件就好！”
陆止安秉持着绝不铺张浪费的原则，手指在衣架间逡巡，最终只小心翼翼地取下一件衬衫和相衬的裤子。
“我就要这两件。”他对着导购说，希望自己的意愿能被尊重。
然而，他这微不足道的坚持在萧渊与萧烬面前，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连涟漪都未能激起。
萧渊的目光淡淡扫过他怀中那两件堪称朴素的衣物，未置一词，但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里是极淡的不赞同，萧烬的反应则更为直接，他轻嗤一声，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陆止安一遍，吐出两个字的评价：“不够。”
根本不容他再反驳，兄弟二人便如同早已达成默契，开始了新一轮的、不容置疑的点选。
萧渊步伐沉稳，修长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一件剪裁极佳、质感柔软的浅灰色羊绒混纺开衫外套，和一条线条利落的深色休闲长裤，对身旁的店长吩咐：“这套，他的尺码。”
萧烬目光扫过陈列区，点了一件颜色跳脱的限量版卫衣，以及一条破洞处理的黑色牛仔裤，语气随意却带着惯有的霸道：“这些，照他的码拿。”
他们挑选的速度快得让陆止安眼花缭乱，导购在一旁飞快记录，脸上的笑容如同盛放的菊花，越发灿烂夺目。
萧渊最后平静地交代，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日常琐事，“送去家里。”
“好的，萧总！马上为您安排！”店长的声音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悦。
陆止安却一点也感受不到喜悦。他的目光无意中瞥见了那件羊绒外套上悬挂的价签，上面那一长串零让他眼前发黑，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蔫得像棵暴晒过的茄子。
太贵了……太浪费了……这得是多少钱啊！
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感觉自己不是在接收礼物，而是在一张数额惊人的卖身契上，被动地按下了手印。
怀着这样的心情，当萧烬再次要踏进另一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店铺时，陆止安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脚步。
萧烬不耐烦地回头，眼里满是被打断的不悦，盯着他：“怎么了？”
陆止安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低低的，带着难以启齿的羞耻和巨大的忧虑，终于把那个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这些东西……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分手了，你们……不会让我还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萧渊和萧烬同时看向他，眼神里是如出一辙的错愕，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他们精心圈养的、视若私有珍宝的人，竟然在担心这个？
萧烬率先反应过来，他被气笑了，伸手捏住陆止安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语气危险又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分手？你敢提这两个字试试？”他凑近，几乎是贴着陆止安的唇瓣低语，热气灼人，“你要是敢提，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别想下床。我看你怎么分。”
这**裸的、带着**意味的威胁让陆止安脸颊爆红，却又感到一阵寒意。
另一边的萧渊也开了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另一种沉重的压力：“陆助理，”他用了这个疏离的称呼，提醒着他们之间还存在的工作关系，“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实习评估和毕业推荐信，还在我手里。”
工作！他竟然拿工作威胁他！
两边都是威胁！一边是□□上的桎梏，一边是前途上的拿捏！陆止安看着眼前这两张同样俊美却同样强势的脸，心里那点小小的希望彻底破灭，眼神更加黯淡。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和认命感中，像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小鸟，可怜又无助。
萧渊看着他这副瞬间萎靡下去的样子，他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和了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肯定，开口道：“不会。” 简简单单两个字，像是在安抚。
而萧烬已经没了耐心，他不再废话，直接揽住陆止安的肩膀，半强制地带着还在发愣的人就往店里走，不容置疑地宣布：“走了，别磨蹭。”
陆止安被他带着，踉跄地跟上，心里五味杂陈。那声“不会”像是一根微弱的稻草，但那威胁却又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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