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昭懒得跟院首废话，转而对林希说：“你的医术我有信心，今后不要再做这些杂务了，出诊吧。”
院首忙附和：“是啊林太医，太医院相信你的能力！明日到了给宫里各位贵人请脉的日子。林太医去为王上请脉，其余事项林太医也都知道，太医院的规章也不用再重复了吧。”
“谢过院首大人。”
出于对林希双手的心疼，吕昭丢下还跪着的院首等人，带林希离开。
出了王宫，林希解释：“是我才疏学浅，才做杂物来逃避。今后不会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你的手得敷药，我送你回家。”
“不用！”
林希这样大声地反驳，让吕昭感到了异样。
他直视林希的双眼问：“你到底怎么了？我只是送你回家，我想给你的手敷药。之后我----”
林希只得坦言：“这段日子都留宿在客栈中，家里只知道我出远门，所以不能回家。否则，不会再让我出门。”
吕昭改口：“那我送你回客栈可好？”
“好。”朋友的要求，林希不会拒绝。“客栈在那边。”
次日林希进太医院，手上就被塞了一个箱子，装有常用的医具。
“院首大人让林太医尽快去给王上请脉。”
林希提着箱子去找吕宿的书房。
陈华守在书房外瞧见，便过去迎接，“林太医？”
“正是下官。”
方才在外头问路，听人说陈华是一直守在书房外的。
想必就是这位了，人很和善。林希禀明：“公公，下官奉命来为王上请脉，还望公公代为通传。”
“林太医请在此稍等片刻。”
“有劳公公。”
林希目睹陈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然后开门进去再关上。
忽地想起，之前和里面那位近距离的接触过……
虽被安排来请脉，但直到刚才都没什么感觉的林希，此时却有了些担忧。
心里七上八下地，仿佛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即便是从前第一次见到吕昭，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陈华开门，让到一边笑道：“林太医请。王上此时正忙，林太医请耐心等候。”
“多谢公公，下官记住了。”
“林太医请。”陈华瞧林希有礼地冲自己点头，才迈着步子进入书房，心里对他的好感是分毫不减。
林希听见背后的关门声，有点惊到。
紧接着，是映入眼帘的书房环境。很宽敞，窗户都开着，正好采阳。
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让人闻着能保持高度的清醒。
隔着十来步距离，林希看见了正埋首于书案中的吕宿。
突然，对方的视线看了过来，林希呆呆地立在原地。
“来了，先坐吧。”
“是。”
他又忙起来了，林希挑了个靠窗的椅子坐下。
视线忍不住地一次次投向忙碌中的吕宿，剑眉星目，玉冠上的穗子搭在耳后……
林希没意识到自己坐了多久，更加不清楚盯着吕宿看了多久，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又是一堆让吕昭回边疆驻守的奏折。
吕宿随手一丢，抬眼便瞧见发呆的林希。
林希感觉到视线，忙低头。
回过神，吕宿已经坐在旁边。
“林太医久等。”
“下官，来为王上请脉。”林希目光闪躲着，强装镇定地从木箱拿出个手枕放到二人中间的小方桌上。
见到吕宿把手放上去，林希将一方经过熏香的丝巾盖在吕宿腕间，才伸出手给吕宿号脉。
吕宿静静地注视林希，感受着手腕上的触碰。
不由地想起那晚在马车内的情形。
“如何。”吕宿喉结滚动，沉声道。
林希猛地收回手，抬眼的瞬间，移开视线，小声说：“王上贵体康健。”
吕宿听了不语，取下手腕上的丝巾，起身回到书桌后，再也未看林希一眼。
候在一旁的陈华立即上前，“林太医请。”
林希木讷地点点头，提起箱子离开书房。
未曾得知，背后还有道炙热视线目送他直至出门。
林希静坐在与上午坐过的同一张木椅上。
身旁的小桌上，是陈华才送来的热茶，听着陈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林希用眼角余光瞥向书房的门。
在陈华走出书房关上门后，那轻微的关门声令林希身体一怔。
吕宿看在眼里，步步朝林希靠近。
林希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似的站起来。“王，王上。”声音颤抖，底气不足。
“那日在睿王府外多亏有你在。”
他还记得！
吕宿逼近，“怎么不说话。”
林希不敢抬头，“不知王上有何吩咐。”说话间连着后退了两步才站定。
“方才本王向你道谢，你还没有答复。可是本王的诚意不够。”吕宿再度逼近。
“下官……”
“你为何表现得如此惧怕本王？”
“我……”林希脑子里一团乱，面对吕宿的那张脸，心跳如擂鼓。
林希的表现落在吕宿眼里，就是个十分胆小又谨慎的样子。
这样的人，又如何想到要为兄长报仇？
吕宿不知他能做什么，想怎么做，已经做了什么打算，只得说：“你不用怕。”
“下官没有。”
“没有？”吕宿轻笑。还能逞强，确实没有被吓到。
林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对吕宿点点头。
“本王听睿王提起过你，他此次回王城有伤在身，是你替他医治。本王也要向你道谢才是，睿王自小不喜太医，有什么小伤小病都是扛着慢慢好。你在他看来很特别，能引荐你进入太医院，想必你医术也很好”
“下官才疏学浅，是睿王爷心善。愿意提携下官。”
他哪里是胆小，分明清醒得很。吕宿又问：“你进太医院，与你兄长林萧有关？”
林希冷静不少，淡然答道：“王上误会了，下官自小便想成为太医。”
那太医院首如何对待林希，吕宿知道的清清楚楚。
林希还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
吕宿对林希的认知多了一点。“你不想查清林萧的死因？”
“大哥的死是意外，下官及家人早已经想开了。”
吕宿不以为意，“那倒是本王多虑了。”
只是不得不劝：“若你真想作为太医留下，便也罢了。可你的兄长----”
林希骤然打断：“下官谢过王上关心。下官只想做一位太医，没有别的心思。”
“无妨。”吕宿不再多言。
话锋一转，“今日为何是你来？”虽然吕宿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找了话题聊下去。
“是院首大人的吩咐，下官可有不妥当的地方令王上不适？”
吕宿答非所问，“据说睿王只让你为他一人出诊。若本王今后请你来，可愿意？”
“王上不嫌下官才疏学浅，是下官的荣幸。”林希心想他是王上，让自己来自己怎能不来？
想起周选说他昨日在水池边清洗药具，手都泡得蜕皮。
吕宿直接握住林希的手，有及时擦药，情况已经不严重了。
“王上？”
林希手腕在使力想抽回去，吕宿偏偏握紧了不放，“你手心在蜕皮。”
“王上看错了。”林希几番挣扎，对方总算松开了。
他一连退后几步，“下官告退！”
“本王说让你走了？”
“王上……”
“别动。”吕宿就不等林希同意不同意了，直接给他干燥脱皮的手抹上一层乳膏。“有帮助愈合的功效。太医的手，怎能这般不好好爱护。”
吕宿一遍遍地替林希涂抹，修长的手指穿过他手指交错着、摩擦着，再用手心贴合着他手心，直到一双手满满地涂上了乳膏，整双手都沾染上了吕宿的气味、温度。
仿佛双手有炙热的火在猛烈燃烧着，连带着林希的心也躁动不安。
吕宿把乳膏放进林希手里。“还能用几次，若是没有了，记得来书房找本王要。”
林希握紧了乳膏惊呼：“王上！”
“怎么，是第一次见到本王？”
“下官----”林希惊慌失措地后退，“下官不敢。”
吕宿忍住了再逗他的心思，只笑道：“好了，你去忙吧。”
林希巴不得现在离开，忙说：“下官告退！”
林希回到太医院后心慌意乱，翻找出上午的请脉记录，抄写一份收着。
背后响起脚步声，林希还来不及转身，背后就紧紧靠上温暖高大的身躯。
“是我，别怕。我有话想对你说，你听我说完。”吕昭也不等林希做出什么反应，绕到他的面前。“我道歉，我方才失控了。”
“王爷有什么事。”林希感到不放心，不动声色地退了几步。
“我，今天不知道院首安排你去给王上请脉，我已经跟那老头说的一清二楚，你以后不用再见其他人了。放心吧！”
不知道吕昭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也不懂他为何总是要抱住自己。
林希觉得两人之间的很多接触，都超过了朋友的范围。
“你怎么不说话？”
“王爷的话下官已经听见了，会谨记。”
吕昭不满地皱眉，“为何又对我生分了？”
林希无奈，“这里是太医院。”
“好吧。”
看吕昭好像有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林希一时心软。只好说：“别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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