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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兰纪回京还有一段波折。入京时被百姓围堵,带头几个高呼太子引狼入室,荼毒百姓,不可继承宗庙社稷。人群闹得很凶不许进城,兰纪也怕极了,蜷缩在角落。车被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还是宁王快马过去,到了给百姓下跪的局面才把人弄出来。

太子府破败的不能居住,兰纪一直在皇后寝宫里。宁王也过去看了好几次,兄弟两个免不了说些肺腑的场面话,吃穿用度也挑最好的给送去。渐渐各地供奉到京师,物资也充裕起来。街衢清理干净,也开始有商户营业,京师逐渐有了人间的样子。有一天谪仙突然想起薄芝来,宫人们暗示她已经死了,谪仙没说什么。

一天兰经问她明天要不要去参加三爷爷的丧事。三爷爷安王兰杨,先帝的异母弟弟。谪仙在宴请上见过他,对他还有些印象。老爷子头发花白,面色很和善。当初没来得及入宫,听说死的非常凄惨,家人也被荼毒。一府几乎都死了,只有在外任的儿子幸免,而今赶回来料理后事。好多朝廷大官也遭遇不测,女眷也被侮辱。

谪仙想到那么和善的老头竟然死得那么惨,想来有些人明明那么好,为什么死得那样惨绝人寰,难道真的有前世的罪孽,这辈子来还吗?

“我不去了。看了伤心。”

“那我去了。”

兰经这段时间去前朝的时候很少,但是更累了,忙着参加各种葬礼。这次对朝廷的打击非常大,宗室重臣伤亡太多,好多家甚至绝户。

谪仙处置了琼台公事出门去,街道上又熙熙攘攘的,很快又会是过去的繁华景象。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可是那么多的人是真的死了的。

晚上兰经回来,带了上供的馒头给她。上面印着蓝色的花纹,在香案上供了一天,带着很浓的香火味。谪仙把皮剥下去吃掉。

兰经还带了糖炒栗子给她,是街上买的,吃起来是山上的野栗子。除了供奉食物布料,还有人供奉了新一册的《九梓童》。两个人很开心,已经断了好几版了,一边吃着栗子和黄米糕,一边四只脚蹬着小玉一边看。

谪仙道:“皇后那边传话来说兰纪的病大好了,要明日晚上去吃家宴。”

“好啊。”

太子大病初愈,谢皇后的意思是请百官朝贺彰显储君的威仪。兰沁没有答应,这个时候不宜大办,兰纪现在的风评也不是很好,理应韬光养晦。就只请了兰经,兰绅,兰维和各自王妃,还有贵妃过来吃个饭。女眷们都打扮的很朴素,因为首饰多被收走劳军了,即便偷偷藏起来也不敢带出来。国难刚过,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想活了。贵妃对于自己保住了首饰非常自豪。对宫人道一件都没少,谁敢拿我的首饰。来之前要大妆,见谪仙没有戴首饰竟然慷慨的要送她几件戴。谪仙和宫人费了好大的劲才阻止她大妆。

贵妃难得的安静,兰沁在跟前她不敢。食物还是很丰盛,谪仙注意到跟前放着嫩菜心,鲍鱼红烧肉和虾仁蒸蛋。几个弟弟显得都很拘束,不敢开口。兰纪挨着谢皇后坐着,比回来时候有些人样,但是还是无精打采。谪仙注意到太子嫔,不似之前风采了,除了挨饿受怕,她婆婆也折磨她够呛。

兰沁开口道:“今日家宴,自家骨肉不必拘束。”

几个弟弟和兰纪讲些分别后故事,说他受苦了。兰经几乎不说话,和她一起默默吃饭。这是谪仙第一次和他一起参加他家里的聚会,她想大概他在宫里的那些年也是这样的吧,默默的作个透明人。

不过现在想透明也不可,谢皇后和众兄弟免不得也要奉承他,他只是淡淡的笑笑,不痛不痒答应几声。

谢皇后也向她道:“打听了你的口味,这几样菜特意给你做的,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谪仙连忙道谢,想起当初刚来的时候拿金盘飞燕给自己下马威,现在又开始巴结起来了。

宫女们端来一大盘子刚蒸好的螃蟹,其他宫人端上工具,大家仔仔细细的剥起螃蟹来。成王妃把一只最大的放到她碗里道:“二嫂子,这个黄多。”

谪仙点头笑道:“多谢。”

兰经剥完一只,把她那只螃蟹拿过来,也剥起来。

成王妃道:“二嫂子不喜欢吃螃蟹。”

谪仙道:“不是不喜欢,只是剥起来麻烦。”

对于带壳的水产,谪仙只喜欢吃虾,可是就是虾她也剥壳费劲,但还在忍受范畴内。至于螃蟹、牡蛎、蚬子之类她几乎懒得吃,剥起来太麻烦,就那么一点肉。

兰经默默剥完两只螃蟹放在她跟前,道:“这螃蟹困在路上久了,瘦的没多少肉了。”

佑王兰维道:“敬二哥一杯,二哥救驾安国,盖世大功。”

之前已经敬过兰沁和兰纪,大家一齐举杯敬他。

“不敢。”兰经和众人共饮一杯。

吃过螃蟹宫女端上燕窝来。兰经喝完自己的,把她没有动的也喝下去。

谢皇后道:“郁姑娘不喝燕窝。”

兰经道:“她不吃燕窝。”

谪仙觉得吃燕子的口水很恶心,从来不吃燕窝。心想放在以前,又是一群嘲讽了。

谢皇后向兰纪道:“今天这燕窝炖的好。”

兰纪道:“炖的入味。”

兰经道:“燕窝炖的腥了。”

兰纪道:“不腥啊。”

兰经道:“是吗,我觉得腥。”

贵妃道:“不腥,一点都不腥,儿子。”

兰经,道:“可是我就是觉得腥啊。”

贵妃马上不说话了。要说贵妃一辈子,说怕谁都怕,说不怕又谁都不怕,不管谁面前都敢口无遮拦,大吵大闹。只有两个人管得了她,兰沁和兰经。只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们是生气了。桌上的气氛马上凝重起来。

成王道:“好像是腥了。”

话一说完,旁边的佑王赶紧朝他腿上捶一下。

成王妃忙道:“二嫂子不吃燕窝,喜欢吃什么点心,快叫御厨去做。”

谪仙道:“我吃不下点心了,不用麻烦了。”

成王妃又道:“我敬二嫂一杯。”

紧接着成王、佑王也依次举杯。谪仙并不作声,太子嫔静坐了一会儿也举杯敬酒。太子最后无奈,举杯道:“我也敬弟妹一杯。二弟、弟妹为国为民,匡扶社稷,父皇母后和我都感激不尽。”

兰经不说话,谪仙道了声“不敢。”

举杯和众人饮酒。

家宴散了谪仙挽着他的胳膊回宫。

兰经道:“我要人送了些螃蟹回去,要他们做蟹肉蒸蛋,回去应该就能吃了。”

“嗯。”刚才的气氛根本吃不下。

“我不喜欢吃,给你留几个就行了,六叔六婶那边也要送些的。”

“放心,已经送了。我们这边有两篓,也给宫人们吃。”

夜色很好,兰经不经意哼了几声曲子,不是离得这样近根本听不见,谪仙听不出来是什么,不过声音很好听。

回去见小玉一只爪子在逗螃蟹。螃蟹跑出来几只,它就玩起来。

谪仙道:“夹到了不要哭。”

宫人们服侍两人洗手,端出蟹肉蒸蛋来,上面金灿灿的蟹黄。他们吃完又喝了两碗姜茶,在大堂看宫人们吃螃蟹,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就梳洗睡觉。

宴席散后谢皇后对太子嫔道:“你敬她干什么,一个个都叫她二嫂。宁王何时何处娶她做正室王妃了。你是侧室,她连侧室的身份都没有。自己看轻自己,去巴结一个收房丫头。”

太子嫔不说话,敢怒不敢言。太子也很生气,好几天不许她在寝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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