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探带来中原的消息,兰经自从没了谪仙黎国也变得乱七八糟,内忧外患,天灾**不绝,连祖业都丢了。黎国虽地处边陲,家底微薄,但被列国打得再狠的时候也不曾丢了老本。三鸾和烨国磨刀霍霍要瓜分了黎国,另一边彛国内乱弑杀德宗,爱之也受了重伤。
惟薰去照顾爱之,他这次也一定要跟着一起去。惟薰见爱之右手废了,愁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但还是收拾情绪安慰道:“没什么的,换左手就好了。”
爱之也安慰道:“师姐,我这么聪明,左手很快就会和右手一样好的。”
两人开了口都知道对方只是怕自己难过强忍着,便谁也不装了,抱头痛哭起来。不过大哭几场后惟薰仍旧好好开导爱之,爱之也好多了。腿伤虽然没好不能下地,但也开始练习用左手写字。开始歪歪扭扭连个字都不像,想起过去自己右手字画那样精美绝伦,而今写出的东西却鬼画符一样,好几次一个人的时候摔东西流眼泪,不过平静下来又决心不能放弃,继续苦练。
惟薰安抚道:“你当初学制薰那么费力,资质平庸的孩子都比你强,后来不是有一天就开窍了。这个也一样的,说不定有一天左手比右手还好。”
爱之也很受振奋,要振作起来从新开始。自从各自下山后他们三个少有时间可以像这样长住,惟薰和爱之聊起过去的故事,说起谪仙又忍不住流眼泪。
虽然袁悟跟着来了,但惟薰从来没有和谪仙爱之提起过他,便没要他出现。一日午后姐弟两个在闲谈,爱之一抬头见门口站着一个清俊男子,不由得小猫睁大眼睛。惟薰见他的神色抬头见他站在哪儿,一脸无奈娇嗔神色。爱之眼睛一亮道:“师姐,那是……姐夫?”
惟薰有些尴尬又害羞的看了看爱之。袁悟听爱之叫他姐夫,惟薰也没有反驳很是高兴。
三个人在大炕上坐着,惟薰坐中间,爱之伤没好,挪动有些吃力,往袁悟那边探着身子努力令视线越过惟薰打量袁悟。
笑嘻嘻小声问惟薰道:“姐夫是哪里人,作什么事的?”
袁悟也听见了,刚要讲,听惟薰道:“以后和你说。小孩子家好好养病,不要操心别的。”
说着拉起袁悟离开。回去的路上袁悟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我是谁呢?难道你觉得我拿不出手吗?”
袁悟心里很沮丧。他知道谪仙就带着兰经和她们一起玩,一家人一样。她是嫌自己是蛮国之君,和自己在一起很丢人吗?
惟薰不说话只是快步往回走,进到房里袁悟道:“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惟薰坐在床上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为什么,你不想他知道你放着中原大国不去,来了一个闭塞蛮夷远离中原的国度。”
惟薰小声道:“我不是嫌弃你。爱之如果知道了会去找我的。”
袁悟也懂了,如果要爱之知道他们之前的那些事情,很可能爱之会记恨他。
其实惟薰心里道:“要我怎么告诉他,我又不是你什么人。”
此时螭国来了消息需要袁悟回去。爱之见袁悟那恋恋不舍泪眼汪汪的样子道:“师姐,我都好了。你和姐夫回去吧。”
惟薰见袁悟那副没出息的样子道:“我多陪你几天,要他先回去。”
心里道:“不过分开几天,至于这个生离死别的样子吗?”
小雪叹了口气,它也不放心爱之,但是看袁悟这个熊样,想着自己和他回去吧。便依依惜别和爱之又撒娇又安抚然后跟着袁悟回去了。
袁悟走后爱之和惟薰聊起道:“师姐,你瞒不过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惟薰道:“我怎么能一点不省心的事都没有。没事的。”
爱之道:“我看姐夫对你很好的。你们两个有什么不对的。”
惟薰笑道:“有些事和他闹别扭,也不是什么大事。”
爱之始终知道惟薰有心事,和袁悟有关。他见两人很好,也觉得不会有大事,万万没想到会是那样惨烈的结果。
爱之后来会生病不是因为筋骨体肤的磨难,而是对天意的绝望。虽然知道世事无常,但他始终愿意相信好人好报,天理昭昭。如果彛国、旼国的打击还有谪仙的死只是动摇了他的信念,但并没有致命。直到惟薰的死,要他明白惟薰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死得那样惨那样不值。也就是信念的彻底崩塌,要他最后也能平静的接受自己的结局。
惟薰回到螭国听宫人讲袁悟在睡午觉,便不要让叫醒他,自己收拾了去寝宫找他。一进去见床上并没有人,宫女指了指,顺着方向她见袁悟搂着小雪躺在它的窝里。
宫女无奈道:“娘娘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就是这样相依为命的。”
惟薰想着小雪大概也嫌他黏人了。
宫女叫道:“圣上,娘娘回来了。”
两只耳朵一动都睁开了眼睛,袁悟见她站在跟前,扑上去搂住道:“你终于回来了!”
小雪也过去拿头不停的蹭她。惟薰有些怀念过去彼此独立的空间了,他们只分开了二十天而已,二十天而已。
晚上两人吃饭,袁悟要御厨把会做的北方菜都做了,一共三百多道菜,土豆茄子、饭包都端了上来。惟薰笑道:“有多少年没有吃过这个了。”
她教袁悟怎么包饭包,用翠绿色的大白菜叶子,好大好大一张,放进米饭、炸酱、大块的花生碎。袁悟咬了一口那味道真的很上头,蘸着辣油吃更喜欢。
吃完饭菜剩了好多,惟薰要分给宫人们吃,再三何宫里分些。
袁悟知道惟薰因为谪仙和爱之的事情很难过,她回来后费劲心力的要讨她欢心,又到了当年写菜谱的情形。送首饰衣料,要御膳做各种新奇珍贵的食材,带她去看夜戏,去密林深处露营。
惟薰不忍辜负他的心意,不过总是这样并不是办法,她好多次要他知道自己没有事情,还想得开,他只是不信。
一日他要人抓来两只蒙熊给她玩,她无奈道:“我不喜欢。”
“你上次不是还带了两只回来的吗?”惟薰驾车出去,回来的时候车上有时会载着林里的动物回来。
惟薰道:“因为它们受伤了,我见了总不能不管。我不喜欢这个黑白的熊,什么都没有猫狗可爱。”
于是好容易抓来当日又放归深林了。
惟薰反倒安抚道:“你不用这样操心了。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
说道这里又想起谪仙死了,爱之残了,心里又难过起来,不住的叹气。
一日两人在花园听戏,惟薰翻着戏本看一出《桑葚耽》,问起来是讲郭皇后的故事。惟薰听了道:“难得。”要就唱这一出来。
演郭圣通的伶人扮相很好,很有母仪天下的大家之气,唱的也哀婉动情,到伤心处惟薰也忍不住哭起来。惟薰和谪仙的特点是,再苦再难,不是极度痛心疾首绝对要强不流眼泪。真的因为伤心落的泪比起看戏读书的是沧海一粟。
但袁悟总是心虚,她看戏哭也要提心吊胆深怕引出她别的伤心地方来,想要安抚又怕打搅她看到精彩之处,只有在一旁安静的给她擦眼泪。
好在她很快恢复了常态,宫女在一旁也看得动情,讲光武帝无情无耻。
惟薰道:“骗嫁妆骗感情,站稳脚跟就不要发妻,把妾室扶正,还说人家好妒,小妾柔顺。什么都没有敢不柔顺,什么东西!两个还活得好好的寿终正寝,儿子还当了皇帝,还成了千古佳话。老天爷还真是不长眼。”
宫女道:“我听过另一出,说是先娶的那个,后取的这个。只是为了嫁妆就说后娶的是妻,先娶的是妾。说先娶的才算发妻,委屈的很呢?”
惟薰道:“是他自己贪图财货势力,要以妻为妾。那先前的就不是娶妻,是纳妾,后娶的就是发妻。先前那个好似柔顺贤良,其实心机的很。”
宫女道:“这才是娘娘讲的,苦都自己受,福留给新人享。”
惟薰又想起谪仙来。以后兰经不再娶也就罢了,若是再娶,也是踏着她的尸骨享荣华富贵。
听完戏惟薰独自在城楼,望着北面故乡的方向。云雾最深处,那里是家乡,是蘅芜。
她怅然道:
“宛其死矣,他人是愉,
宛其死矣,他人是保,
宛其死矣,他人人室。”
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前,摆上一块白荷花湖绿色穗子的玉佩,旁边放一支白玉瓶,里面插一朵白荷花。
她一只爪子支着头,道:“你放心,我都替你办妥了。那贱人敢和兰经睡,就要她生不如死。不止兰经不行,她这辈子只要沾男人,就比死还折磨。”
又道:“他现在对我挺好的,好久不打了。只是我觉得何良琴一来,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一想起那件事我就觉得要活不下去。我现在就不想了,什么都不想,过一天是一天。可有时候想起一辈子那么长,也不知道我和他还能走到哪一步了。”
惟薰总是这样和谪仙聊聊天。虽然和爱之也是手足,但到底有些事还是女孩和女孩还能讲。
两人聊了好久,惟薰正分享着获悉的最新八卦,听有人咳嗽了一声。她无奈道:“干嘛~”
那羊在门口道:“你们说悄悄话说了好一会儿了,要不要出去玩?”
惟薰道:“我还没有说完最近的事呢。”于是把剩下的八卦说完,和他去夜市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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