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旭城的早晨就是这般景象，远处的山峰呈浅青色，细水长流。
自昨日开始，凌卿岚的心情就一直不定，楚江川逗他的时候，他的心情会好些，之后还是会沉下脸来，今夜刚好有灯会，楚江川想带他出去转转。
“听芥，今夜有灯会，你想不想同我出去走走？”
凌卿岚若有所思的道
“灯会啊…距离我上次看过，已经隔了很久了，不知这次又有什么不一样”
楚江川，没想到他会答应的这么快，这也太顺利了，平常按他的性子，一定要劝很久吧。
“那就更应当去看看，我让侍从备马，你等着，本侯今天就带你出去”
凌卿岚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就什么都没说了，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凌卿岚染上风寒后，他就对楚江川没这么排斥了，尽管有些时候他真的很可疑，比如突然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两日后，凌卿岚就该和江契会面了，凌卿岚不仅是在为行动做准备，更是在犹豫该不该告诉楚江川，他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就算瞒得过一时，日后也一定会被那群皇上的走狗查出来，那个时候就更麻烦了。
“楚江川…我…”
“你什么？”
“……算了”
凌卿岚迟迟不敢告诉他，最后还是决定逛完灯会后再向他阐述事实，到时候他不信是他的事。
“灯会多久开始？”
“还早着呢”
“那你和我去个地方”
楚江川有些惊讶，这是凌卿岚第一次主动带他出去。
“好”
在去那个神秘地的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楚江川一直盯着凌卿岚却迟迟没有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凌卿岚冲车夫喊了一声
“停”
两人就下了马车。
“听芥，这是哪？”
凌卿岚眼神有点虚无
“快到清明了…”
楚江川有些疑问
“这和清明有什么关系？”
“去给我母亲上坟…”
楚江川这才意识到，刚刚是自己多问了
连忙道歉
“啊…我的错”
“嗯”
两人上了山，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这样一直爬上了高顶，来到一个小石碑前
“坏了…”
“怎么了？”
“我什么也没有买…”
楚江川看出凌卿岚有少许失落，道
“…她不会怪你的”
“为何？”
“不知你是否听过一首诗？”
“什么？”
楚江川把手背在后面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凌卿岚沉默了一会儿，接上了后两句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是啊，心意到了便好，她会很高兴的”
之后，凌卿岚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理着墓碑前的杂草，再把石碑上的灰抹干净
“娘，我今天什么也没准备，望您原谅，等我报了仇，一定好好来，给你烧很多的纸钱”
楚江川的手抱在胸前，静静的听着，心中莫名一阵酸楚，凌卿岚到底想杀谁，倘若楚江川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他。
眼看马上到了灯会，凌卿岚将杂草扔在一旁，起身拉着楚江川走了。
“听芥”
“？”
“期待吗”
“什么？”
“灯会”
凌卿岚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做了回答
“嗯”
“笑一个吧”
凌卿岚神情有些无措，牵强的摆出一副笑容，这才是楚江川想看到的，那个会和他拌嘴的凌卿岚。
灯光蔓到了城外，隔着老远凌卿岚就能看到火一般的光，这不禁让他心想
“上次见到这个情景，还是在认识楚江川之前，肯定很热闹”
城内灯火阑珊夜正浓，让凌卿岚看花了眼
楚江川低头看着他
“听芥，漂亮吗？”
凌卿岚也看向他两人在人群中对视着，那双桃花眼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很美”
凌卿岚低头自言自语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走，侯爷带你小酌两杯”
“哈？去哪儿小酌”
“猜猜看”
楚江川握着他的手腕，在人群中穿梭着
“我猜不到”
“那就别猜了，马上到了”
是秦林楼，宋城最大的馆子，八方十里的好酒都有，菜式各具特色，是江湖侠客的必驻之地。
凌卿岚言语中有些赞赏
“这么有排面？”
”嗯哼”
楚江川是贵客，自然坐的事最好的包间，在二楼，往下眺去整城的美景收入眼中
楚江川以防万一他喝不了问道
“你能喝多少？”
“我的酒量可好的很呐”
“哦？那今晚，不醉不归！”
凌卿岚挑眉看他
“好啊”
连小菜都来不及吃，两人就一杯接一杯的喝去，不知喝了多少杯，楚江川抬手把身旁倒酒的女子叫了下去
“最后两杯”
“干了就走”
“行啊”
凌卿岚脸颊微红，但不仔细看倒看不出来，不得不说，他的酒量真的很好，这点是楚江川所不知晓的秘密之一
“想不到啊，听芥，酒量竟如此之好”
“楚侯爷过奖了，彼此彼此”
两人又回到客桥上，夜已经深了桥上没有多少人，凌卿岚依在栏边，望着湖水，楚江城站在他的旁边，凌卿岚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从衣袖里掏出一根笛子，吹奏起来，笛声绵密又悠长，楚江川陶醉其中
楚江川扬起头，露出下颚线
“听芥，你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会这么多东西”
凌卿岚收起竹笛
“我会的可多了去了”
楚江川扬起眉头
“哦？说来听听”
“日后你自会知晓的，何必急于当下？我告诉你了，可就不好玩了”
“你的心眼子还是这么多”
“怎能这么说呢？我又不缺心眼”
“真毒”
此时的江边只剩一两条船停泊在灯火旁，许多铺子都已经收起来了
“开心吗？”
“嗯”
“还感觉累吗？”
“稍微有点，走累的”
“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心…还累吗？”
凌卿岚愣住了，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他说不出话来
“听芥？”
见他迟迟不说话，楚江川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啊…我错了”
凌卿岚有些惊讶，而后哽咽的道
“你道歉做什么？”
“我没有说错话吗？”
“没有”
“那…”
还不等楚江川说完，凌卿岚靠近了他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累，我心还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对不起，对不起…”
楚江川见他再也忍不住哭了，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再次拉拢，用指腹抹了抹他眼角的泪光。
“凌卿岚，歇一歇吧，歇一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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