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和他谁打得更好一些呢？” 靳涛问出那句话时，梧桐树正筛下碎金似的夕阳。
我望着他校服领口第二颗松开的铜扣，那里晃动着细碎的光斑，恍然觉得眼前人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置换的幻影。
他素来是深潭般沉静的闷葫芦，此刻却像被春风吹皱的潭水，粼粼波光里浮沉着不寻常的涟漪。
"你今天..."我故意拖长尾音，睫毛在暮色里扑簌成蝶。
他的喉结在冷白皮肤下仓促滚动，恍若被惊动的青玉棋子。
远处教学楼飘来缥缈的钢琴声，十六分音符在暮色里织成透明的茧，将我们裹进某种秘而不宣的沉默。
他看着我的表情，大概也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异常，改变了话题“三年后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我最想考的是复旦，可是我的数学成绩恐怕会成为我的拖后腿君，我该怎么摆脱他，我还在练习找寻出路”
我笑得异常灿烂，那是我的梦想，遥远的南方，那座城市是我的梦想。
“你呢？你还是想考医学院么？”我知道靳涛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医生，他说他要让他心爱的人在他的保护下健康快乐。
“是的，我的梦想不会改变的。”靳涛眼神很坚定。
我相信他，我从来对他没有怀疑过。
“你今天过来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啊？”
“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我们两个一起开口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
“我今天过来找你是想问你想不想去参加一个课外辅导班？是我们学校的刘老师开的。”
“刘老师？是不是你们学校那个连带10届毕业生的传奇班主任？”
“嗯，就是他，”
“我可以去么？他不是只带自己班级的学生么？”
“你去不去吧，要是去的话，就不要管那么多”靳涛看上去胸有成竹，我确实高兴惨了，因为我知道，我离我的梦想又近了一大步。
一路上再没有语言的交流，只有路两侧静静伫立的路灯，灯光星星点点的洒在路上行人的身上，地上的影子被一个路灯拉的很长，又被另一个灯光接上。
我们踩着彼此忽长忽短的影子，像踩着命运提前写就的韵脚。
调笑的口哨声惊起栖鸟，他侧脸时下颌线镀着鎏金余晖，那抹笑分明是早春第一枝破雪的梅，却让我在多年后的深夜里反复临摹成永恒拓片。
然后回过头看我一眼，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那里面充满了对别人看法的满不在乎，对我的宠爱鼓励，很久以后我会想起那个夜晚的那个眼神，大概，我苦苦等候，痛苦错过的就是那个眼神。
远处，杨帆和景瑶一同从校门口走出，“杨帆，我都告诉你靳涛今天回过来，你干嘛让周飒一个人下楼啊，不是给你说让你送她回家么？”景瑶看着前面的靳涛抱怨着。
“瑶瑶，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知道靳涛今天会来学校的么？”杨帆平静地说问。
景瑶对杨帆一向知无不言“是李菁啊，她和靳涛一个学校啊，他们班今天有活动，靳涛没参加，李菁是组织者，”
“瑶瑶，以后有这种情况一定要早一点告诉我。”杨帆正言道。
“我知道了，走吧，一起回家吧。”
晚上我接到了景瑶的电话，她告诉我杨帆要和她一起去上补习班。
景瑶的声音穿透电话线时，我正在台灯下梳理数学公式。铅笔尖悬在错题集上空，在"杨帆"这个名字出现时猝然折断。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锋利，将那些未成型的期待切割成无法拼凑的星屑。
而靳涛给的笔记本静静摊开，扉页上他遒劲的字迹正化作星河，无声漫过那些即将降临的、潮湿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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