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半年的时间里,因太子被废、又重新册立,朝中的时局不稳牵扯了十三爷不少精力,加之家中连遭变故,先是胞妹和硕温恪公主死于难产,再是庶福晋石佳氏所生的庶子不幸夭折,这一连串的变故将十三爷打击的心力交瘁。
太子一事好不容易才平息些,十三爷便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一切访客,把自己关在家里疗伤。
太子胤礽虽然成功复位,但势力被削弱了不少,若想重新坐稳储君之位,必须要获得更多大臣的支持。四阿哥向来依附太子,经历此番变故,太子的势力大不如从前,因此需要他费更多的心力来筹谋。
按说在这个关键节点,十三爷作为四阿哥的得力干将,理应帮忙一同谋划大事,可近来他家中多遭变故,四阿哥也体谅他的难过心情,所以对于他的闭门谢客,也是默许的了。
十三爷将自己关在家中不与外界联系,一方面是为了平复心情,另一方面也想好好的陪陪妻妾们。石佳氏经历了丧子之痛由于悲痛过度,精神已然有些恍惚,太医说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家人的悉心陪伴。
这些年,为了辅佐太子及四阿哥,十三爷将全部心力都用在政务上,对于家庭关心的少之又少。只有与他青梅竹马的嫡福晋兆佳氏,能体会到丈夫的一丝温情,对于其她福晋,本来就没多深厚的感情,平日里不过是衣食不缺的将她们养在府里便是了。
这回眼瞧着石佳氏受了这么严重的打击,十三爷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该多用心关心下家庭了。趁着这段时间他空闲在家,十三爷尽量做到雨露均沾,而不是专宠兆佳福晋一人。
若纯与和硕温恪公主有过一面之缘,俩人脾气相投也算是很有缘分,得知她小小年纪便死于难产,心中不禁也跟着难过。
十三爷好久不曾踏足醉心居,若纯知道他家中连遭变故,也不敢轻易打扰。这日心情烦闷,便打发了丫头们,独自一人去常去的那片竹林抚琴,没想到刚走进竹林却发现几个月前失约的八阿哥竟然在此喝闷酒。
自从大臣们联名上书奏请皇上立八阿哥为储君,被皇上斥责了之后,八阿哥削爵后虽然又被恢复,可他心中清楚经过此番皇上对他的野心已然了如指掌,不管是出于保护皇权、还是为太子铺路的目的,皇上都会对他处处打压,这条夺嫡之路只会越走越艰辛。
如今皇上对他有所忌惮,他唯有暂时隐藏了锋芒,以免皇上对他过分打压、让朝臣们认为他于大统无望从而对他失去了信心。
隐藏锋芒的最好方式便是将自己寄情于山水、逍遥自在的一面展示给大家。近段时间,八阿哥也谢绝了不少门客,非事关朝局的重要之事都由十四阿哥代为通传。
他既要皇上对他卸下防备之心,明面上就得少理会与他不相关朝政。故而近段时间每每称病不早朝、独自来竹林中抚琴喝酒。
八阿哥从未向若纯坦白真实身份,若纯见他谈吐不凡、猜到他家世定然不俗。只是对方无意提及自己也不好深问,便只当他是个聊得来的文人墨客,二人一同品酒论诗。
八福晋专宠多年,府里服侍八阿哥的侍妾又都是自幼由皇上做主赏赐的,加之这些年八阿哥的心思都在朝政之上,对于男女之事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
如今遇到若纯这样美貌聪慧的女子,心中不由为之动容。
八福晋虽然待他一心一意,可这些年也未免专横了些。不仅不许他再娶侧福晋,就连侍妾也不许他纳进府。他与八福晋之间虽然伉俪情深,可多年的朝夕相对早已没了初见时那份心动。
八阿哥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人接物向来也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这样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男人,让若纯打心眼里的欣赏不已。
若纯每日在醉心居里迎来送往,所见之人风情各异,其中不凡能人志士。可能让他由心底里佩服的,一直只有一个十三爷。眼前之人的温润谦和与十三爷的洒脱不羁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虽然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可一样都是那么优秀。
十三爷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若纯几乎每隔三五日便会来竹林中与八阿哥小聊一会儿,或是一块弹支曲子、或是一起练练书法,俩人总是默契十足的能不期而遇……
念菊自幼便伺候若纯的饮食起居,对她的心性最是了解。眼见十三爷经久不曾驾临醉心居,而若纯又在不知不觉中跟一位陌生男子走的越来越近,心中不禁着急万分。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若纯与十三爷只会渐行渐远,而竹林里那个陌生男子又不明底细,看若纯的样子虽然与这男子走的很近,可多半也是为了消磨时间,并没过多的想法。
没的为了一个陌生人,让彼此真心相待二人就此离了心呀!念菊越想越害怕,便私自做主、夜深人静之时趁大家不注意,偷偷的溜去十三爷府上报信。
当十三爷见管家深更半夜的将念菊偷偷的带进书房时,第一反应就是醉心居遇上了大麻烦,不然念菊不会轻易踏足他府上,更不会顶着夜色前来。
“十三爷,念菊姑娘说有急事找您,奴才见您书房的灯还亮着,所以斗胆将人带了进来。”管家知道十三爷与若纯的交情非同一般,不然断不敢擅自做主将一个外人深夜请进十三爷的书房。
“没事,你派人告诉庶福晋一声,就说今晚我不过去了,让她早点歇着,去吧!”
庶福晋石佳氏自小产后便有些神情恍惚,十三爷可怜她丧子之痛难抚平便尽量多抽些时间去陪她。本来今夜说好要去她房中过夜,可见念菊这个时间过来,想必是醉心居遇上了难事需要他走这一趟,所以便让管家早早通传,免得她白白等着。
“若纯怎么了?”十三爷关切的问道。
“您还关心着小姐呀!”念菊一噘嘴,顺便翻了十三爷一个大白眼。
“别闹,快说!”十三爷知她这个时间前来报信,肯定是有急事。
“小姐最近总是思念着您,可您许久不来醉心居,害得她终日闷闷不乐。奴婢不知道十三爷近来是不是公务繁忙,可抽出一点时间去瞧瞧小姐总是可以的吧!”念菊不敢把若纯与人相会之事告知十三爷,所以言语表达的极其婉转。
“你深夜前来就为了这事儿?”十三爷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了,您若是再不把小姐放在心上,可别怪小姐再不理您。”念菊欲言又止,她不能把若纯与人相会之事告诉十三爷、可说的轻描淡写又担心他不放在心上,起不到作用。
十三爷也算是阅人无数,见念菊深夜前来提醒,心中便猜到可能是若纯的心里装了些他猜不透的东西。
近来家中变故太多,让他应接不暇,他只想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安抚妻妾、陪伴孩子,却忽略了若纯的感受。
念菊深夜前来提醒,显然是她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为了他跟若纯能够继续走下去才好心相告知。
他与若纯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时候该给人家个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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