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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枯骨鸣冤案【七】

“报告大人。褚大人已将柳无音的下落查明,特命属下前来通报。褚大人再三嘱咐,因目的地路途遥远,务请诸位大人即刻启程,快马加鞭,以免延误时机。”前来传信的谒引司躬身禀报,语气恭谨而利落,“马车已备妥在外,这是地址。”他双手呈上一张素宣。

宣纸上是一行褚玄度亲笔所书的字迹,笔法规整、端正凝重,一如他为人处世的风格:

栖雁陂,陂下,槐公井台旁第三户。

四人对视一眼,并未多言,旋即起身出门。车马早已候在门外,青帷绸帘,楠木车厢,虽外观朴素,内设却极为考究,软垫凭几、暖炉茶具一应俱全,显然是天宪司一贯周到作风的体现。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清脆而持续,车厢内一时无人说话,唯闻马蹄声节奏分明地敲在暮色渐起的官道上。喻卿舟微微颔首,目光仍落在手中的卷宗副本上,沉吟片刻后开口道:“我还是认为,柳无音与本案的关联未必如表面上所见那般直接。”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妙音宗一案的卷宗记载得十分明确:当年涉案的一十二名乐师,尽数被囚于水牢之中,受尽酷刑折磨。经历如此非人遭遇之人,身心俱损,恐怕很难再修养出令权贵信任的儒雅气度——尤其是周、朱、薛之流,他们生性多疑、眼光毒辣,绝非易与之辈。”

他所提及的“周朱薛”,正是本案牵涉最深的三大世家代表,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些人手握权柄,却也如履薄冰,对身边之人极其警惕,一个历经酷刑而残存下来的乐师,要想获得他们的信任,几乎难于登天。

车厢另一侧,亓官沂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接口道:“此案盘根错节,疑点甚多,清愿所说确有道理。”他目光沉静,语气平稳,“但扶桑县的那处宅邸,确确实实是用柳无音的户籍与名帖购置的。不论他是否清白、是否为人利用,他都是目前我们所能抓住的、最接近真相的一条线索。找到他,许多谜团或可迎刃而解。”

“的确如此,”此时,坐在窗边的江懿郗终于开口。他一直望着窗外,目光掠过不断后退的街景、田野与远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只是以那名幕后之人的谨慎和狡猾,既能将数大世家玩弄于股掌,又能在朝堂与江湖之间藏匿得如此之深……他怎会如此轻易就让我们找到柳无音?”

他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顿时在车厢中激起一片无形的涟漪。三人再度陷入沉默,空气中弥漫起一种紧绷的预感。似乎每一步推进,都像走在他人早已布好的棋局之上。

窗外,景色不断流转。马车已驶离繁华的城区,官道两侧的屋舍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冬末初春的田野。远山如黛,暮霭渐合,偶尔可见三两名农人扛着锄头归家,身影在苍茫的暮色中显得模糊而渺小。一片寂静之中,唯闻车轮辘辘,马蹄声声,载着四人奔向那片名为“栖雁陂”的未知之地,也奔向案件迷雾中。

栖雁坡。

天宪司的马车扬起一阵尘土,在栖雁坡衙门前戛然而止。门前守卫见状,急忙入内通传。不过片刻,一位年轻官员快步走出,脸上带着几分匆忙与恭谨,朝刚刚下车的四人躬身行礼。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有何吩咐?”他声音清亮,眼神中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崎率先开口,语气沉稳:“我们为柳无音而来。你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年轻官员略一思索,随即应答:“回大人,柳无音此前确居于此。他是妙音宗旧徒,自宗门平反后便迁来栖雁坡。不过前几日他旧疾复发,已由几位村民护送外出求医。”

他稍作停顿,又略带迟疑地问道:“恕下官冒昧……大人找他,是为何事?”

江懿郗眉尖微蹙,捕捉到他语气中某种不自然的意味,追问道:“‘他这种人’?此话何解?”

官员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低声解释:“大人有所不知。柳无音当年入狱时左腿已被打断,狱中又受重刑,双手俱废,连持箸进食都极为艰难。”他语气渐低,似有不忍,“前些年一场大病,更是夺去了他的听觉与声音……如今他又聋又哑,形同废人。”

亓官沂面色凝重,向前一步,声音肃然:“你确定——他真是柳无音?”

“千真万确!”官员语气肯定,“当年正是下官的师傅亲自将他从狱中接出安置于此。师傅如今仍在衙中任职,大人若需查证,下官可立即请他前来。”

他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柳无音是否牵扯进了什么大案?”

喻卿舟淡淡开口,目光如刃:“一桩要案。他有凶嫌之疑。我们何时能见他?”

年轻官员面露难色,斟酌着词句回道:“按行程,送他就医的村民明日一早应能返回。只是……”他语气迟疑,“请容下官多言一句,若大人怀疑柳无音行凶,恐怕……有所误会。”他继续解释道:“近三个月来,他神智昏沉,时常昏迷不醒。本地郎中束手无策,方才建议外出求医。再说他那双手,早已废毁,莫说执刃行凶,就连握笔书写都难以做到。”

四人闻言,彼此对视一眼,目光皆沉。若这官员所言不虚,柳无音根本不具备作案之能。然而所有线索却分明指向此人。难道真如喻卿舟所推测——柳无音只是幕后真凶抛出的诱饵?

场间一时寂静,只听得风过檐角的微响。

年轻官员见众人沉默不语,小声提议:“诸位大人一路劳顿,不如今夜就在栖雁坡歇下?衙中虽简陋,却备有专供远客暂住的厢房。明日柳无音一到,下官立即禀报。”

沈崎略一沉吟,问道:“此地可有客栈?”

官员面露赧色:“栖雁坡地僻人稀,并无客栈。不过……”他语气吞吐,“衙中客房虽备,却仅得两间。恐需委屈四位大人……”

此话一出,空气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喻卿舟亓官沂客房内。

自马车驶入官驿那刻起,喻卿舟的状态便明显异于往常。他倚在客房内的梨花木桌边,指尖无意识地抵着太阳穴,长睫低垂,在眼下投出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呼吸声比平日重了几分,却偏生要在亓官沂看过来时,强撑着挺直那截清瘦的脊背。那身素来一丝不苟的衣袍领口微微散开,隐约露出线条优美的锁骨,面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像是早春的花瓣被无意碾碎,零落在一片苍白的雪地里。

亓官沂正背对着他沏茶。紫砂壶口倾泻出的水柱撞入白瓷杯底,激起氤氲朦胧的雾气,稍稍模糊了他眉眼间惯有的冷静与锐利。“若柳无音不是真凶,”他声音沉稳,却刻意放轻了,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摇曳的烛光与寂静,“她或许会知道关于真凶的一点消息。这案子,真是愈发曲折了……”

话音落下,却未得到任何回应。

这不寻常的寂静霎时攥紧了亓官沂的心神。喻卿舟虽体弱少言,性情在旁人看来也时常透着疏离,但于案情推理上,总能适时提出精辟见解,或是以指尖轻点卷宗某一处,或是以那双清冷的眸子看他一眼,眼尾或许还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了然笑意,甚至有时还会打趣几句,从未像此刻这般,将他的话语全然晾在半空,得不到半分回响。

一种细微的不安迅速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倏然转身。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闷闷地发疼——喻卿舟竟已毫无声息地晕倒在床榻之上。墨色长发凌乱地铺散在锦枕,如同泼洒开的浓墨,衬得他侧倚的那张脸苍白得惊心动魄,唯有双颊那抹病态的红晕仍在跳动的烛火下灼灼燃烧,显出一种近乎残酷的艳丽。他整个人软软地陷在柔软的被衾间,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骤然摧折的玉竹,脆弱得全然卸下了平日那层若即若离、难以触碰的防备。

“清愿!”

亓官沂脸色骤变,一直维持的镇定官威荡然无存,他甚至忘了放下手中尚温的白瓷茶杯,任其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一个箭步,他便已跨至榻前,只来得及单膝跪在冰凉的脚踏上,伸手急切地去探喻卿舟的额际。

触手一片滚烫。那热度惊人,甚至有些灼手,烫得他指尖猛地一颤,仿佛连心尖都被这骇人的高温狠狠燎过,泛起细密的疼痛。

天宪司的同僚们都知晓,喻卿舟身子骨弱,是常年与药罐为伍的人,宽大衣袍之下总萦绕着一段清苦微涩的药香。亓官沂对此更是比谁都清楚——他见过他低咳时偏过头去、微微泛红的眼尾,见过他畏寒时即便在初夏也抱着手炉、而指尖却依旧冰凉的情状,却鲜少见他病得如此汹涌猛烈,如此猝不及防,仿佛所有精心维持的体面与强撑的精神,都在回到安全之处的这一刻彻底崩断,露出内里最柔软的脆弱来。

“怎就……不知多爱惜自己些……”一声低叹揉碎了难以掩饰的焦灼与更深沉难言的心疼,亓官沂俯下身,手臂小心地、极其轻柔地穿过喻卿舟汗湿的颈下与微曲的膝弯,欲将人抱起,安置到床榻更舒适稳妥的位置。

似是因这突如其来的挪动惊扰了昏沉的人,喻卿舟浓密的长睫颤了几颤,挣扎着,艰难地掀开一丝细微的缝隙。那双平日里或清冷疏离如寒潭映月、或偶尔含着几分钓人探寻笑意的眸子,此刻浸满了朦胧氤氲的水雾,失焦地映出亓官沂近在咫尺的、写满焦急的面容。烛光在那片水色中破碎,漾开细微的光晕。

“镜臣……”他无意识地吐出两个模糊而滚烫的音节,气息微弱得如同叹息,带着全然不甚清醒的依赖。额角本能地朝那令人安心的、熟悉的热源处蹭去,轻轻抵在亓官沂坚实温热的颈侧皮肤上。那肌肤相触之处,温度高得吓人。

这若有似无、全然依赖的触碰,却似一道细微却强烈的电流,瞬间窜过亓官沂的四肢百骸。他身形陡然僵住,环抱着人的手臂不由得收紧了几分。怀中的身躯轻得令他心惊,隔着几层已然有些潮湿的衣料,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清瘦骨架正因不适而细微地颤抖着,这份全然的信任与依赖更是让他心如鼓擂,某种被精心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几乎要破开理智的牢笼,汹涌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心绪,动作极尽轻柔地将人妥帖安置回枕衾之间,拉过锦被仔细掩好肩颈,每一分力道都谨慎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

“等着,我这就去打些冷水来。”亓官沂的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迅速起身,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欲转身离去——仿佛再多停留一瞬,眼底深藏的汹涌情愫便会彻底失控,将他苦苦维持的界限焚烧殆尽。

待亓官沂端着装满清澈井水的铜盆回来时,烛火又短了一截。喻卿舟似是又醒转了些许,眼眸半睁着,长睫被水汽沾湿,黏连成缕,但眼神依旧迷离涣散,没有焦点。

亓官沂将干净柔软的棉布浸入冰凉的水中,透彻的凉意瞬间浸透布料。他拧干帕子,小心折好,想要起身为他敷上。

然而,一丝微弱的力道却勾住了他腰侧下方的衣角。

亓官沂蓦地顿足回首。

喻卿舟并未真正清醒,大抵是烧得糊涂了,只凭着一股深埋于心的脆弱本能。那细白修长、惯于执笔批红、翻阅卷宗的手指,此刻虚虚地攥着那一小片暗色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眉头因强烈的不适而紧紧蹙起,淡白失血的唇微微开合,逸出气若游丝、几乎难以辨别的恳求:“…别走。”

“别走”二字,轻得如同叹息,宛如世间最纤细柔软的羽毛,却精准无比地撩过亓官沂心尖最柔软、最不设防的那一处,激起惊涛骇浪,瞬间冲垮了所有堤防。

所有坚持的冷静、所有努力维持的距离、所有“为你好”的考量,在这句无意识的本能挽留面前,顿时显得不堪一击,彻底瓦解。他立刻坐回榻边边缘,目光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锁着那张病中脆弱得惊人的面容,像是凝望着坠落凡间、需他全力守护的唯一珍宝。

“好,我不走。”他应道,嗓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极致温柔。他宽大温热的手掌随即覆上,将那只微颤而冰凉的手轻轻合入自己滚烫的掌心,试图用自己近乎灼人的体温去一点点煨热它,“但总得让我给你换块帕子降温,嗯?这样你会舒服些。”

他的语调像是在哄劝,带着前所未有的耐心与呵护。

喻卿舟似乎听懂了,又似乎完全没有,指尖稍稍放松了些许力道,却仍未完全松开那片衣角,仿佛潜意识里仍固执地不愿这令人安心的触感和温度离去。

亓官沂心下软成一池春水,又涩得发疼。他只得就着这个极其贴近又略显别扭的姿势,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取过旁边铜盆里浸着的另一块干净软巾,略微笨拙地拧得半干,滴滴冰凉的水珠溅落在他自己的衣摆和手背上。他动作极致轻柔地将沁凉的软巾敷在那片光洁却滚烫的额上,指尖不经意间拂过散落的、同样染着热意的发丝,感受到那灼人的热度丝毫未减,他的眉头锁得更紧,几乎拧成一个结。

冰凉的触感似乎终于带来些许慰藉,喻卿舟紧蹙的眉尖几不可察地稍稍舒展了毫厘,发出一声极轻极低的、带着痛苦意味的喟叹,像是疲惫脆弱至极的幼兽终于寻到了一处可靠的庇护之所。他的脸颊无意识地偏向亓官沂所在的一侧,呼吸依旧急促而温热,一阵阵拂过亓官沂近在咫尺的手腕内侧皮肤,带来一阵战栗。

亓官沂就保持着这个俯身靠近的姿势,一动不动,心甘情愿地被那点微弱的力道禁锢在这一方天地。他的目光如同最细致的工笔,细细描摹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因病而湿润泛红的眼角,微微颤动着如同折翼蝶翼的睫毛,因高热而干涩起皮的唇瓣。一种强烈而原始的冲动再次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腔,他想替他驱散所有病痛,想将这具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但他最终只是更紧地、却又无比克制地握住了那只手。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对方微凉的指尖,仿佛这是一种无言的承诺与守护。

但他最终,只是更紧地、却又无比克制地握住了那只微凉的手。指腹下意识地、一遍遍轻柔地摩挲着对方光滑的指尖和手背,仿佛这是一种无言的、郑重的承诺与守护。每一次触碰,都既带着滚烫的渴望,又充满了小心翼翼的珍惜。

他俯下身,极轻极快地将自己的唇,贴了贴那依旧滚烫的额角。触感温热而细腻,带着病气的潮湿,却让他心中涨满难以言喻的怜惜。

待到天明时分,热度退去,喻卿舟便会重新清醒过来。那时,褪去病弱的潮红与汗湿的脆弱,他会再度变回那个清冷自持、仿佛永远洞悉一切却又不染尘埃的喻法官。他会用那双恢复了疏离平静的眸子看人,会在所有场合都显得临危不乱、游刃有余,周身重新筑起那堵看不见、却分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墙,好像昨夜那场突如其来的病痛,以及病中下意识的依赖与挽留,都不过是一场不足为外人道的幻梦。

而他亓官沂,终究只是那个站在恰当距离外的同僚。昨夜那片刻的肌肤相贴、呼吸交缠,那滚烫体温下毫无防备的脆弱,那声模糊的、带着钩子的“别走”,都将被理智与体面重新封存,沉入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里。

一念及此,一种细微却尖锐的酸涩便悄然爬上亓官沂的心头,缓慢地啃噬着。他竟可耻地发现,自己在那份酸涩底下,藏着一丝对天明将至的抗拒。他贪恋着此刻这方寸之间的独占,贪恋着这如玉般的人卸下所有防备后,全然依赖着他的脆弱模样——这份隐秘的、几乎称得上乘人之危的窥探与拥有感,让他觉得自己卑劣不堪,仿佛内心最深处那些不敢宣之于口的非分之想,都在昨夜那无人知晓的亲密接触中,得到了某种餍足,却又因此滋生出更深的、近乎亵渎的负罪感。

他怎敢,怎能对着这样一轮清冷孤高的明月,生出将其揽入怀中、染上自身温度的妄念?那念头本身,似乎就是一种玷污。

烛火偶尔噼啪一声,爆开一朵小小的灯花,室内光线随之轻轻摇曳,好像将两人紧密依偎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模糊了界限,好像交融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夜还很长,寂静官驿中唯有更漏声断续传来,以及榻上人并不平稳的、滚烫的呼吸声。

而亓官沂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缩小成了这方小小的床榻,缩小成了眼前这个病中褪去所有清冷伪装、只剩下全然依赖与脆弱的喻卿舟。他的所有感官,都只为捕捉这个人的一丝一毫动静而存在。

默默地望着榻上被病痛折磨得皱眉的喻卿舟。

“我在。”亓官沂低声起誓,声音沉缓而坚定,如同最郑重的诺言,“一直都在。”

真的感谢这个栖雁坡的衙门,只修两间房,又给了沂舟、崎郗一个机会[红心][红心]

这一章真的写得好完美啊啊,鬼知道我自己欣赏了多少遍[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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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枯骨鸣冤案【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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