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有鸣鹿山庄的弟子送来饭菜,宋渺见到人,随口问了一句。
宋渺:“三公子呢? ”
他这样问,小弟子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位少侠但凡来山庄,都是为了三公子。
且今日知道这位少侠已经在山庄以后,三公子已经嘱咐过。
小弟子回答:“三公子在忙,让您安心在山庄住下休息,他得了空就来看您。”
宋渺停下筷子:“这是他让你说给我的?”
小弟子笑笑不说话。
宋渺也没有为难人,让那个小弟子离开了,说白了,就是鸣钰暂时不愿意见他找的借口。
不过现在宋渺也没想见鸣钰,或者从他那里得到些什么消息。
酆竟遥问:“你不去找鸣钰?”
宋渺:“不去,这两天要练功。你不去找你舅舅吗?”
酆竟遥:“不去,有房雪衣在出不了什么问题,我陪你。”
宋渺:“我去的地方可冷,你受不受得了还两说呢。”
酆竟遥闻言即知宋渺要去的地方是哪里:“没关系,权当我也练功了。”
宋渺就也不再多说什么,专心吃饭。
饭后,宋渺还没来得及出门就有人先一步来敲门,宋渺应声,叶湫推门而进。
宋渺先一步出声:“我去练功,你去吗?”
叶湫眼神在宋渺和酆竟遥身上来回打量,末了只点头同意。
宋渺带着两人在鸣鹿山庄内穿梭,他走的路线都是最快的,也顺利避开了鸣鹿山庄内的弟子巡逻。
很显然,他对鸣鹿山庄的熟悉程度很高。
宋渺和叶湫在冰窖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二人连冰窖的门都没离开过一步。
饭菜都是酆竟遥来回送来的,不过这次他有一个发现。
在山上的时候,宋渺即使没有练功,头发也是慢慢变白,而在冰窖这几天,宋渺和叶湫两人的头发还是乌黑的。
想来白发的出现和周围的温度没什么关系。
期间房雪衣有再次找到酆竟遥,似乎是想询问他这二十几年来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
但是酆竟遥并没有理他,再加上房雪衣在鸣鹿山庄已经安心住下。
想来和鸣柏阳的关系匪浅,也不是当日和鸣黎说的那样,是来找鸣柏阳寻仇的。
酆竟遥还是没忍住向房雪衣询问了莫清深的情况。
房雪衣说莫清深还好,只是另外一个温然的情况不容乐观。
酆竟遥没什么说的,那两个人但凡掺上双侠的事情就疯的不像人了。
房雪衣见他无动于衷,不知是气是恼,转身离开了。
那次的谈话不顺利,酆竟遥后来还是没把温然情况不好的消息告诉宋渺。
放在别人身上,他们可能是世上唯一可以互相倚靠的亲人,但是在宋渺这里不是。
这个世上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人,是他儿时最苦痛的来源。
却没想到,今天中午他再次来竹苑拿饭菜的时候,再一次碰上房雪衣。
酆竟遥这次直接忽视房雪衣,房雪衣被忽视也并不觉得气恼。
他只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酆竟遥对自己的亲人这么冷心冷情。
莫清深和温然两个,一个睁眼就要杀人,一个疯的连人都认不出来。
难道这酆竟遥真的就能为了一个男人,绝情到这种地步。
他忍不住嘲讽他:“想来你爹娘也是可怜,为了天下大义而死,现在发现他们有可能是被人暗害,结果想着为他们报仇雪恨的只有两个疯子。”
酆竟遥这才正视他,反问道:“你在闭关之前,也就是双侠死后,知道她们可能是被害死的吗?”
房雪衣怔愣一下。
酆竟遥:“我舅舅让我报仇,是因为我娘死了,为天下人死的,他想让我杀完天下人。
从一开始,他也没想过我娘可能是被害死的。前辈,你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我娘的死是有蹊跷的?”
房雪衣这才隐约觉得不对劲。
酆竟遥继续说:“是三四年前,江湖上才开始有这个传闻的。
到今年,这个传闻才越来越盛,到上个月,江湖上才有明确的传闻,确定说双侠的死另有隐情。”
房雪衣:“有人在背后调查推进这件事。”
酆竟遥:“前辈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房雪衣有些犹豫,试探着说:“宋渺?”
酆竟遥:“不然呢,凭借那两个依旧那个疯了的人吗?”
房雪衣心里坠着疼:“……那你也不能就把他们两个弃之不顾了!”
酆竟遥:“我没说要把他们弃之不顾!”
酆竟遥声音沉得厉害,这些天来压抑着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处在爆发的边缘。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晦暗却盛着一汪水,眼中的悲痛让房雪衣为之一颤。
“前辈,我从没忘记过报仇,只是……”
房雪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是他不想这件事是真的:“穿红衣服那小子他……不好了?”
酆竟遥:“前辈您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
房雪衣:“现在跟我走就还有救。”
酆竟遥轻嘲出声:“你们……不是还要我们报仇吗?”
房雪衣瞳孔紧缩,彻底愣在原地,心中大恸。
酆竟遥整理心情,把翻涌起来的剧烈情绪按了下去,轻声说:“如果凶手在我眼前,我自会手刃仇敌,可如果阿渺死了,如果阿渺死了……”
如果宋渺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只是想到这件事,他就觉得心中自己的心生生被人刨了去。
酆竟遥端着饭菜正准备离开,就见一个小弟子一脸严肃疾跑进来,见到酆竟遥如同见了主心骨。
弟子抱拳:“少侠赶紧去山庄外看看吧,有个重伤的少年昏死在门口,还有一只狗,三公子说,让叫上神医,赶紧去救命!”
酆竟遥闻言,也顾不上饭菜,正好青茶白九二人不是喜欢到处逛的人,而这一番话正被房顶上喝酒的白九听到。
白九翻身下房,和酆竟遥对视一眼。
白九:“我带青茶先过去!”
酆竟遥转身上房,运足内力去了冰窖。
青茶和白九火速到了鸣鹿山庄外,就见谢无为满身是血被放在地上,旁边是鸣黎。
见二人出来,鸣黎说:“伤的太重了,我们不敢随意挪动。”
青茶上前查看伤势,当胸一剑捅了个对穿,四肢躯干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都数不清。
谢无为一张小脸惨白,呼吸的幅度几乎小到看不到。
青茶肃着脸,难得见他这么严肃的神情。
他先是用针封上谢无为身上的几处大穴,止了血,继而扶起谢无为就开始灌药。
就在灌药的功夫,宋渺三人也已经出来,见这场景都是心神一震。
谢无为被灌了药,竟然有苏醒的趋势,青茶又在他头顶扎了一针,谢无为缓缓醒来,看见是熟悉的人,嘴巴开合想要说什么。
青茶直接问:“范幸呢?”
他们离开春花派的时候,范幸说要留在春花派和谢无为玩一段时间。
现在谢无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离开春花牌,但能肯定的是,范幸不会让谢无为一个人离开。
然而现在范幸不在谢无为身边,很可能……
谢无为:“西城外……半日路程……救他。”
说完再次昏死过去。
宋渺已经过来,他身上还有丝丝冷气,低声问:“怎么样?”
青茶:“不太好。”
能让青茶说出来不太好的话,那可不是不太好这么简单。
青茶接着说:“失血太多了,重病中毒我都能治得了,但是血流干了谁也没办法。”
然后话题一转:“不过,另外一个人再不救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宋渺:“范幸呢?”
说完这话,宋渺就觉得自己的衣摆被拉扯,低头一看。
黄豆子正在扯他的衣摆,往西面的方向拽动。
宋渺下意识摸了一把黄豆子的头,黄豆子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往西面跑了两步,又汪汪叫着返回来。
宋渺抱起黄豆子,运足内力向西面奔去。
酆竟遥和叶湫紧随其后,但是青茶先一步拉住叶湫,眼神示意——别走。
叶湫见那两个人去怎么着也够了,就留了下来。
青茶示意白九把谢无为抱进去。
宋渺和酆竟遥带着黄豆子一路疾奔。
黄豆子被宋渺塞在衣领子里,安安静静地窝着,也不害怕。
二人都是轻功顶尖的人,运足内力狂奔了两个时辰,到达了城外差不多的地方。
二人落地,宋渺把黄豆子放在地上,黄豆子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飞快向一个方向跑去。
宋渺和酆竟遥紧跟其后,不到半刻钟,黄豆子钻进一个草丛。
半丈深的土沟里,躺着浑身是血的范幸和一批已经死透了的骡子。
宋渺这才想起来,驮着谢无为回到鸣鹿山庄的是范幸的马。
二人跳下土沟,范幸一脸死相,宋渺伸手探他的呼吸,已经没有了。
宋渺眼中闪过一丝悲痛,继而意识到什么,宋渺伸手去摸范幸的脉搏。
宋渺沉下呼吸,指尖感受已经开始冰凉的皮肤。
咕咚,咕咚,一下,两下,虽然很微弱,但是并不是没有!
宋渺掰开他的嘴唇,一粒绿豆大小的丸药塞进范幸的嘴里让他咽了下去。
酆竟遥:“可以搬动吗?”
宋渺点头,酆竟遥就把范幸背在身上。
宋渺:“轮流背,这样快点回去,药丸撑不了太久。”
酆竟遥没有异议,此刻没有什么比范幸的命更重要的了。
又是三个时辰,二人再次看到鸣鹿山庄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
范幸的伤势比谢无为更严重,青茶刚稳定住一个谢无为,喝了一口热茶,入眼就是另一个重伤患。
如果说谢无为是一条腿埋进了阎王殿,那范幸就是只剩个脚后跟在外面了。
青茶阁下茶杯,转身又去治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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