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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最后一面

叶惜黎骑着马发了疯似地往东宫的方向狂奔,她害怕的手都在颤抖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刚到宫门口叶惜黎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她从衣袖里拿出曾经洛溪竹给她和叶曾柔一人一块可以随意出入深宫的令牌。

“人可以进去但是马不能进宫。”

叶惜黎只好从马背上下来她抬头看着高大的宫门然后大步往里跑,天空慢慢飘起雪花轻轻落在她的发丝上。

被黑夜笼罩的东宫可怕极了周围没有一个人,安静地就只能听见叶惜黎脚踩在雪地上的嘎吱嘎吱声。

叶惜黎患有夜盲症一到晚上就和瞎子没有什么区别,她一个人在偌大的东宫里摸索像无头苍蝇一样。

“来人啊!!有没有人,快来救救小姐……”

叶惜黎听见了木锦的声音然后她顺着声音走到了一片竹林中:“木锦?木锦是你吗?”

木锦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声呼喊:“二小姐是您吗?您是来救小姐的吗?您快救救小姐!!”

叶惜黎把碍事的竹子全部踩倒在地上然后大步冲到木锦在的地方,透过月光叶惜黎看见地上虚弱的叶曾柔直接呆愣住了。

“阿……阿姐。”叶惜黎的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她扑通一声跪在叶曾柔面前紧紧攥住她瘦骨嶙峋的手。

“是……是阿黎吗?我不是在做梦吧?阿黎,你带阿姐回家好不好?是阿姐错了,你原谅阿姐好不好?你带阿姐回家!”

叶曾柔浑身被冻得一直在颤抖但还是紧紧抓住叶惜黎的胳膊,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

叶惜黎把自己的披风紧紧盖在叶曾柔的身上声音哽咽:“阿姐,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叶曾柔勉强笑了一下然后咳嗽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把叶惜黎吓坏了:“阿姐!!你这是怎么了?才短短一载你怎么就病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惜黎泪眼婆娑用衣袖颤抖着轻轻擦拭叶曾柔嘴角的血渍,木锦也蹲在一旁哭得停不下来。

“二小姐……大小姐,她真的太苦了,您一定要救救大小姐。”木锦一直跪在地上朝叶惜黎磕头即使头破血流也不停下来。

叶惜黎用披风把叶曾柔紧紧裹好然后轻松地背在身上,一瞬间她就愣住了。叶曾柔已经瘦得还没有一袋米重轻飘飘地好像下一秒就能被风吹走。

叶曾柔趴在叶惜黎的背上虽然神志不清但嘴里却一直嘟囔着:“我要回家,阿黎带我回家……”

叶惜黎目光从心疼变得狠厉她顺手拿起一根修长锋利的竹子声音低沉:“木锦带我去找太医。”

“今日太子殿下在东宫设宴侍卫把出口都围死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他在哪儿?”

叶惜黎握着竹子的手攥得咯吱咯吱响,手上的青筋瞬间暴起。

木锦带着叶惜黎到宴席大殿门口,一群侍卫看到叶惜黎手里锋利的竹子就拔刀把她团团围住。

“你们是瞎了吗!?没看见我身后病重的太子妃吗?还不快去宣太医!”叶惜黎愤怒地嘶吼。

侍卫们却在哄笑嘲讽:“什么太子妃啊,不过是被殿下抛弃在冷院的废人。”

叶惜黎眼睛一瞪把手里的竹子轻挑一瞬间就把侍卫们的帽子全部打掉在地上,速度快得在场人都没有看清。

“这种话如果再被我听见,下一次掉在地上的就是你们的脑袋。”

侍卫们吓得连连后退不敢上前,叶惜黎刚要抬步往上走就被从里面走出来的柳然拦住。

“好大的口气,这里是东宫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放肆,不想活了吗?”柳然看见浑身充满杀气戴着面纱的叶惜黎愣住了。

叶惜黎把竹子抵在柳然的脖子上声音冰冷:“太医在哪儿?”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背着太子妃?”柳然不停吞咽着口水,一旁的丫鬟紫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再问你一遍太医在哪儿!?”叶惜黎已经失去耐心把竹子锋利的一端拿着离柳然的脖子更近了一步。

“阿黎……阿黎。”趴在叶惜黎背上的叶曾柔慢慢清醒了过来,叶惜黎连忙把她放了下来。

叶曾柔看着叶惜黎声音越来越虚弱:“一定……一定要带我回家……”

叶惜黎握着叶曾柔的手痛苦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一直在流,然后叶曾柔的手慢慢从叶惜黎的手中脱离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叶惜黎紧紧抱着叶曾柔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大殿里锣鼓喧天和热闹非凡,一颗仇恨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悄悄地种下。

柳然意识到不对后连忙往宴席里跑去,叶惜黎呆滞地抱着叶曾柔渐渐冰冷的尸体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外走。

侍卫们拔刀把叶惜黎和木锦团团围住,叶惜黎怀里抱着叶曾柔面无表情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黎。”

许卓衡看着叶惜黎的背影心里又害怕又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开心,叶惜黎连头都懒得回声音沙哑:“今日之事没完。”

许卓衡心里咯噔一下慌得厉害,叶惜黎已经连看都懒得看自己一眼就径直往门口走。他知道从她踏出宫门的那一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放她走。”许卓衡心中虽然百般不舍但还是选择放叶惜黎离开,他可不想让她那么快就发现真实的自己。

那天晚上紫禁城的路格外的漫长,叶惜黎感觉自己的一生好像都快要走到了尽头。白雪覆盖了深宫也掩埋了叶惜黎离开的脚步。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木锦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我们……终于出来了。”

“她是登记在册的宫女,不能出宫。”柳然突然出现拦住了木锦。

叶惜黎转头瞪着柳然:“我若执意将她带走,你又能如何?”

“这是宫规,你这是要公然与陛下作对吗?我是为你好,如果她今日出宫未来将面对的只有死路一条。”柳然绝对不能让木锦出宫否则她陷害叶曾柔的事就藏不住了。

叶惜黎为了木锦的性命只好作罢:“木锦,你等等我,我一定将你带回去。”

木锦眼里含泪:“好。”

宫门口吟语站在马车前等着叶惜黎,一看见她们的身影就连忙拿着汤婆子和披风走上前去。

吟语看着叶惜黎难看的脸色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默默扶着她们走进了马车,叶惜黎一直紧紧抱着叶曾柔愣神。

叶惜黎接到密信进宫的一个时辰前,木锦收拾好包裹扶着叶曾柔两个人悄悄躲进了冷院旁边的竹林里。

“小姐,只要我们等到宴席开始就可以偷偷溜到后门,忘秋大人已经在后门安排了人会护送小姐出宫。”木锦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叶曾柔脸上也露出久违的微笑:“木锦,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对吗?”

“当然了,小姐。”木锦一直守在叶曾柔身边寸步不离目光谨慎地在竹林里来回观望。

许卓衡面部扭曲站在空无一人的冷院中,身后跪在地上的是玩忽职守的侍卫和没有完成任务的忘秋。

“日落之前把人给本宫找到,玩忽职守的两个侍卫……杖毙。”许卓衡脸色阴沉目光凶狠。

忘秋跪在地上吓得浑身都在哆嗦寒冬里他的冷汗浸湿了后背和头发,许卓衡竟然让他亲手杖毙了被他支开的侍卫。

忘秋拿着苔仗看着无辜的侍卫犹豫了很久还是下不去手,他把苔仗丢在地上然后跪在许卓衡面前:“殿下,给他们一次机会吧?”

许卓衡居高临下地看着忘秋语气冷漠:“可以啊,拿你的命去换他们,本宫也不介意。”

忘秋瘫坐在地上一边是因自己而无辜牵连的侍卫而另一边是自己的性命,在良心的谴责和苟且偷生之间他别无选择。

许卓衡表情淡然地坐在一旁观看这场由忘秋亲手执行的刑罚,忘秋满眼泪水闭着眼睛拿着苔仗狠狠地打在侍卫的身上。

侍卫的哀嚎声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插进忘秋的心上,直到看见侍卫断气许卓衡才离开。

许卓衡离开后忘秋跪在已经断气的侍卫面前重重地磕了很久,他泣不成声然后花重金好好安葬了他们。

木锦从后门偷偷溜回来寻找药瓶却在无意间亲眼目睹了一切,她蹲在墙角下害怕地紧紧捂着嘴看见没人后才敢拼命地呕吐。

冷院里弥漫的血腥味直冲脑门,木锦慌张地找到药瓶后连摔带爬地跑到叶曾柔身边。

“小姐,太子殿下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现在正派人四处寻找。如果侍卫们搜到这里,木锦就负责引开他们,小姐一定一定要逃出去。”

叶曾柔紧紧抓着木锦的手:“不行,我们要一起逃出去,我不会抛下你的。”

夜幕降临侍卫们朝竹林渐渐逼近,木锦手里拿着沉重的大刀护在叶曾柔身前,千钧一发之际忘秋出现在竹林前。

“这里我已经搜过了,你们可以去其他地方搜一搜。”忘秋嘴唇泛白额头一直冒着冷汗强撑着身体。

听见忘秋的声音后木锦和叶曾柔心中提起的大石头才落了下来,忘秋踉踉跄跄走到叶曾柔面前。

“属下参见太子妃娘娘,还有半个时辰宴席就开始了,属下一定会平安护送娘娘出宫的。”忘秋半跪在叶曾柔面前。

叶曾柔瞥见了忘秋背后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她从地上扶起忘秋满眼担忧:“你受鞭刑了?是我对不住你。”

忘秋想伸出手去擦拭叶曾柔脸上的眼泪但理智还是克制住了**,他勉强笑笑往后退了一步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摇摇头声音虚弱:“娘娘不要怪自己,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叶曾柔从衣袖里拿出补气血的药还有一封信一起递到了忘秋手中:“如果我没能出宫,就拜托忘秋大人将这封信带回叶家。”

“属下万死不辞一定会把信带回叶府。”

忘秋拿着药和信封转身离开竹林,他强撑着跑出了宫路过一家医馆时实在坚持不住倒在门口刚好被回来的医师发现。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还请先生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叶将军的府上……一……一定要快一点,娘娘……娘娘还在等……”

忘秋被好心的医师带回医馆治疗,医师也派家中小厮把信送到叶府。忘秋离开后叶曾柔体内被柳然下的慢性毒药就毒发了,她昏死在竹林中。

“小姐!!小姐!!小姐,您不要吓木锦!!来人啊!有没有人啊!”木锦紧紧抱着昏迷的叶曾柔。

叶曾柔的死给叶家人带来巨大的打击,洛漫珠看见叶曾柔尸体的时候当场昏死过去。

叶川穹更是一夜之间白了发,过去那个威武霸气的将军一下子就颓了,叶惜黎更是大病一场。

叶府上上下下都是吟语在打理,天一亮许卓衡就把叶曾柔病逝的消息传了出去。冷竹桃看见布告的那一刻顾不上难过骑马就往叶府狂奔。

冷竹桃刚到门口就看见吟语在指挥下人布置灵堂,她转头看见冷竹桃的那一刻强忍了许久的眼泪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冷姑娘,您快去看看小姐和老夫人吧!小姐高烧不退,所有郎中开的药都灌不下去。”吟语一下子跪在冷竹桃面前。

冷竹桃喘着粗气眼里含泪扶起吟语后大步跑到叶惜黎的闺房,叶惜黎满头大汗嘴里一直在呓语:“不要……不要,阿姐,阿黎带你回家……”

冷竹桃从药箱里拿出针灸一根根扎在叶惜黎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她的高烧才慢慢退了下去。

吟语又拉着冷竹桃来到洛漫珠的床前,叶川穹的满头白发让冷竹桃震惊得不知所措。

“小桃,她没事吧?”叶川穹眼眶血红紧紧攥着洛漫珠的手不肯松开。

冷竹桃为洛漫珠号脉后松了一口气:“叶将军不必担心,夫人只是情绪波动太太一时郁结于心所以昏了过去。晚辈会开些药方为夫人调理的。”

叶川穹站起来想送冷竹桃出去却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冷竹桃看着昔日强壮的将军此刻却难过得快要碎掉的模样不禁唏嘘。

冷竹桃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叶将军不必起身,还是要好好休息注意身体。”

“阿黎没事吧?”

“阿黎没事,她只是累了,一切有我在。”冷竹桃把门轻轻关上然后来到灵堂前。

棺材里静静躺着的叶曾柔让冷竹桃难以置信,明明一年前她们还坐在一起嬉笑打闹如今却阴阳两隔。

冷竹桃看着叶曾柔瘦骨嶙峋的模样心疼地捂着嘴流泪,她无法想象叶惜黎是承受了怎样的痛苦才抱着叶曾柔的尸体回到叶府。

王群看见告示后也急忙赶到叶府,他最先拜访了叶川穹在得到允许后才敢去探望生病的叶惜黎。

“在下王群,是叶姑娘的好友。听闻叶姑娘生病所以特来探望。”王群在冷竹桃面前介绍着自己。

冷竹桃守在叶惜黎床边担忧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听阿黎提过。”

“叶姑娘病况如何?有没有在下能帮得上的地方?如果有还请冷姑娘务必告知在下。”王群直挺挺地站在屏风后不敢往前踏一步。

“阿黎现在病得很厉害,需要一味很特别的药引。”

“什么药引?在下一定想办法得到。”

“陛下登基时御赐给太子的,五百年才能一开的雪莲花。”

“在下拼死也会为姑娘寻来这雪莲花。”王群没有丝毫犹豫就骑马往宫里狂奔。

东宫里王群跪在门口足足一个时辰,许卓衡才慢悠悠地出来:“听说你是来找本宫要陛下御赐的雪莲花?”

“微臣王群为救人性命固厚着脸皮来向殿下借雪莲花一用,还望殿下成全。”王群跪得笔直。

许卓衡看着王群笑得不怀好意一个极好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既然是治病救人,本宫身为太子肯定没有理由拒绝。”

王群和秦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许卓衡的一句但是给压了回去。

“但是……你需要跟本宫玩一个小小的游戏,你赢了本宫就把雪莲花拱手相让,怎么样?”许卓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王群。

“一言为定。”

许卓衡得逞地笑了起来:“听闻王公子武艺了得,本宫这里有二十位顶尖的大内侍卫。一炷香的时辰如果王公子还能站在擂台上就算赢。”

“公子,这根本不可能赢。”秦昭在王群耳旁轻声。

“不可能也得可能。”王群走到擂台中间,侍卫上场前许卓衡在他们耳边轻声嘱咐。

“给本宫往死里打。”

锣鼓敲响后王群凭借矫健的身躯巧妙躲过了侍卫致命的攻击,半柱香过去了王群依然毫发无伤。

擂台外的许卓衡怒骂一声:“废物。”

突然一个侍卫从衣袖掏出暗器细针刺中王群的胳膊,在他分神时侍卫一掌狠狠拍在王群的胸口。

他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抬眸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许卓衡。然后用手擦掉嘴角的血渍后从地上重新站了起来。

一炷香后擂台上的侍卫全部倒了只剩下颤颤巍巍的王群站在中间,他的身上布满了伤痕摇摇欲坠。

许卓衡低估了王群的毅力只好把雪莲花心不甘情不愿地给了王群,其实许卓衡是低估了叶惜黎在王群心中的分量。

王群拿到雪莲花后顾不得治疗就往叶府赶,他一直强撑着看叶惜黎把药喝完后才重重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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