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高鼎让小太监搬来龙椅许卓衡坐在上面悠闲地品起了茶，参与舀湖水的宫人全部跪在淤泥里。秦琳呆滞地站在淤泥里面不知所措，突然天空响起一阵轰隆声然后没多久就开始下雨。
但许卓衡并没有打算要让秦琳上来的意思，他移坐到了凉亭里：“琳妃怎么不找啊?是不是天太黑了看不见？来人，给琳妃掌灯。”
许卓衡让人在湖心亭周围放了一圈防水的灯笼，躲在暗处的丫鬟环儿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环儿冒着大雨跑到坤宁宫一进去就跪在叶惜黎面前大哭：“黎妃娘娘，您快救救我们家娘娘吧，娘娘她大病初愈真的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她会死的！”
“琳姐姐怎么了？”叶惜黎的心里咯噔一下。
“外面下着大雨，皇上把娘娘推到了湖中央不允许她上来。还说什么时候找到娘娘要找的东西，什么时候才可以上去。”
环儿话刚说完叶惜黎就冲了出去，木锦拿着雨伞紧随其后。
秦琳淋着雨站在干涸的湖里摇摇欲坠，抬头一看凉亭里的许卓衡却正在闭目养神。她绝望地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心想就这样死去应该也挺好的。
“琳姐姐！琳姐姐！”叶惜黎拿着披风和雨伞跑到秦琳身边。
秦琳惊讶地看着叶惜黎：“阿黎，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要被他折磨死了。”叶惜黎拉着秦琳就要往上走但却被岸上的侍卫拦住。
“皇上这是何意？琳姐姐大病初愈，身体本就羸弱。再淋上雨，皇上难不成是要琳姐姐的命？”
叶惜黎直接冲到许卓衡的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他，而许卓衡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如果朕说……是，你又该如何？”许卓衡目光挑衅地看着叶惜黎故意把声音压低。
叶惜黎不可思议地瞪着许卓衡然后又转头看向站在雨里瑟瑟发抖的秦琳，心中生起一股绝望和无助。
“那陛下要怎样才能放过琳姐姐？”
许卓衡的手朝叶惜黎勾了勾然后她俯身凑到他身边，许卓衡贴在她的耳旁轻声：“你给朕生个孩子，朕就考虑放过秦琳。”
叶惜黎看向许卓衡的眼睛里都是无语和厌恶，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裙犹豫不决。
“高鼎，这雨好像下得更大了。”许卓衡轻描淡写的态度，好像站在雨中颤抖的根本不是人一样。
叶惜黎红着眼睛看着大雨中的秦琳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
许卓衡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他站起身伸手摸了摸叶惜黎的脸和嘴唇：“等朕批完奏折，就去找你。”
叶惜黎一滴眼泪滑过脸颊像丢了魂一样任由许卓衡随意摆弄，秦琳被送回西偏殿后就发起了高烧。
丫鬟环儿和木锦还有太医院的人上上下下忙了很久，秦琳才退烧陷入了深度睡眠。
叶惜黎站在乾清宫门口看着手里秦琳用命换来的玉镯，一滴眼泪落在玉镯上。她从衣袖里拿出避子药然后毫不犹豫全部服了下去。
“许卓衡，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你想要我给你生个孩子，做梦！！”叶惜黎特意换了一身男装然后把玉镯戴在手腕上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看着空荡荡的乾清宫一开始叶惜黎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许卓衡。
叶惜黎还是第一次在乾清宫待这么久，她看着富丽堂皇的皇帝寝宫不禁感叹皇家人的生活还真是奢靡。
叶惜黎百无聊赖地翻看架子上的书，突然从一本书里掉出一个纸条，她捡起地上的纸条一看上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
[太子妃身中剧毒，命不久矣。]
纸条已经开始泛黄，就证明这个纸条是很久之前的。叶惜黎想着她果然没猜错许卓衡一定是知情人。
毕竟堂堂太子妃身体突然垮了，太医院怎么会查不出来。乔见山不是查不出来，而是许卓衡根本不允许任何人查。
许卓衡不仅知道凶手是谁并且还在包庇她，叶惜黎一想到叶曾柔惨死在自己怀里。心脏就传来强烈的刺痛感，她把纸条小心翼翼藏进衣袖。
叶惜黎转身准备离开却与回来的许卓衡撞个满怀，许卓衡看着叶惜黎一身男装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阿黎，你这个样子让朕想起了当初在马场与你相识的时候。你也是这样一身男装英姿飒爽，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叶惜黎看着许卓衡的样子恨不得立刻抓着他的领子然后逼问他叶曾柔的死因，问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她。
“陛下还会想起阿姐吗？”
许卓衡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沉默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自从入宫后我就夜夜梦到阿姐。在梦里阿姐一直在哭，说让我带她回家。”叶惜黎是故意把这话说给许卓衡听的，因为每次提起叶曾柔时他眼里会不自觉露出慌张。
“阿柔的死，朕也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不是吗？”
叶惜黎冷笑一声：“凭什么！？凭什么伤害她的凶手可以好端端地活着，而我的阿姐却死在大雪纷飞的寒夜里。”
“阿柔是因病离世的，根本没有人害过她。”
叶惜黎一直盯着许卓衡慌乱的眼睛声音很轻：“是吗？阿姐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暴毙。皇上，这话你可以骗骗其他人，但骗不了我。”
许卓衡拉住转身要离开的叶惜黎：“阿黎，你不要这么顽固，朕不希望你带着仇恨活下去。”
“陛下可以不帮我，但还请陛下不要包庇凶手。”叶惜黎挣脱开许卓衡的手走了出去。
许卓衡垂头丧气地坐在乾清宫，他太了解叶惜黎了。因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除非死亡否则谁都无法阻止。
许卓衡突然好后悔，后悔当初把叶惜黎选入了宫，后悔把她卷入到这盘他布局了很久的棋盘上……
一年一度的迎夏仪式开始，柳然跟着许卓衡出宫。许久没有回家的柳然想偷偷回去给家人一个惊喜。
但当柳然的马车停到柳府后她却愣住了，因为柳府外面挂满了白色的引魂幡。
“紫樱，是不是走错了？这怎么可能是柳府呢？一定是走错了，快点掉头我要回家！！”
柳然心跳得很厉害一股强烈的害怕和恐惧涌上心头，她躲在马车里不肯下去。丫鬟紫樱连忙跑进去却得知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贵……贵妃娘娘……”
紫樱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支支吾吾的，柳然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吼道：“哭！哭什么哭！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紫樱跪在地上：“回娘娘，是老夫人，她……她病逝了。”
柳然的瞳孔瞪大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就落了下来：“不可能！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娘亲，她不可能！”
柳然从马车上跑了下来提起衣裙往柳府狂奔，整个柳府里挂满了白色的孝绢一片死气沉沉的。
灵堂前跪坐烧纸钱的是太尉柳正明，他满脸疲惫摇摇欲坠。柳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绝望：“母亲，女儿回来了。”
柳正明转头呆滞地看了一眼柳然，然后又低头继续烧纸钱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一样的木讷。
柳然走到柳正明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看了柳然一眼然后就倒了下去。
“父亲！！！”
卧房门口柳然满脸担忧给大夫塞了一锭金子：“我父亲怎么样了？”
“回贵妃娘娘，太尉大人是伤心过度郁结于心又加上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才会晕倒。只需要好好休息，不要太过操劳就会恢复如初。”
“多谢，紫樱送大夫出去。”
柳然坐在柳正明的床榻前眼睛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父亲，女儿只有您了，您可千万要好起来。”
迎夏仪式结束后许卓衡坐着马车来到柳府，看着柳府门口的引魂幡，他没想到曾苒会离世得如此突然。
许卓衡走进去看见柳然褪去平日里华丽鲜艳的衣服换上了白色的丧衣，跪在曾苒的灵堂前抽泣。
柳然瘦弱单薄的背让许卓衡想到了自己失去母亲的那一天，那天年幼丧母的自己跪在母亲的灵堂前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为安禾是一个水性杨花不知廉耻与外男私通的人，所以没有人会来吊唁她。
甚至是与她生活了数十年的丈夫竟然都不信她，那时候的许卓衡很绝望无助。他拼命给安禾烧着纸钱，保佑她下辈子不要生在穷苦人家然后被卖进宫。
嫁给一个冷漠无情的帝王，一个窝囊废物的帝王一个连自己心爱之人都护不住的傀儡帝王。
许卓衡记得在安禾的头七只有一个人违背了当时是皇后的洛溪竹的命令，偷偷来给安禾上了香烧了纸。
许卓衡没有看清那个人的面貌但却记得她从食盒里拿出来的贡品，因为那糕点他曾在安禾离世的那天也尝过。
后来每年一到安禾的忌日，她的墓碑前就会出现那种糕点。许卓衡知道送糕点的人一定知道安禾的死因，但对方行事太过谨慎。
许卓衡派人日夜守着安禾的墓碑但却从来没有遇见过送糕点的人，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叶惜黎却带着味道一模一样的糕点出现了。
许卓衡想着，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许卓衡走到柳然身边解下身上的披风轻轻盖在她的身上，柳然转头看着许卓衡眼泪夺眶而出。
“陛下，然儿没有娘亲了……”
柳然趴在许卓衡的怀里放声大哭，许卓衡紧紧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着。
许卓衡一直陪在柳然身边寸步不离，直到曾苒的头七结束下葬后才起驾回宫。但柳然却留了下来，因为她想再陪着一蹶不振的柳正明。
柳然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很好，但她却不知道的是曾苒对于柳正明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柳正明对曾苒是一见钟情，但对于当时刚考中状元的柳正明来说。出生在大家闺秀的曾苒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但是柳正明并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制造各种与曾苒的巧遇。久而久之曾苒就对柳正明这个傻小子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曾老爷知道后很生气但也拿柳正明没办法，因为柳正明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装作和曾苒巧遇而已。
当时还有很多名门闺秀嘲笑曾苒被一个穷状元缠上了，还有很多人说柳正明根本不喜欢曾苒只是看中了她的家世。
柳正明听到谣言后就渐渐消失在曾苒的生活里，三年后在曾苒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就在她被迫家族联姻的当天。
柳正明弃文从武入朝为官凭借过人的胆识和手段一步步坐上骠骑将军的位置，他带着一支军队拦住曾苒成亲的路。
柳正明并没有凭借将军的身份强迫曾苒嫁给他，而是等一直等。终于等到曾苒玩够了想要找一个人安稳下来。
柳然长大后经常听醉酒后的柳正明说他把曾苒娶回家的那天，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或许是受柳正明的影响，柳然从小就看不上那些官员家的纨绔子弟。她想要的爱情就是父母这样的，她想要的另一半一定是不顾艰难险阻只是为她而来的。
在柳然的陪伴下柳正明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重新振作起来，柳然也仿佛在一夜间就长大了不少。
柳然变得更加沉稳变得更加冷漠，变得更加不苟言笑。当柳然知道曾苒是在自己执意要嫁给许卓衡的前一天就发病了后，她就把曾苒的死全部怪在自己的身上。
柳然想着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执意要嫁给许卓衡，如果自己听了曾苒的话。或许她就不会进宫，或许就会留在柳府陪曾苒治病。
也不至于连曾苒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柳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女儿。
“然儿，你该回宫了，已经一年了。”柳正明苍老了很多，黑发中也多了许多白发。
“可女儿就想再陪陪您。”柳然搀扶着柳正明坐在花园的凉亭里。
“你是贵妃，皇宫才是你该回去的地方。”
柳然垂眸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那我就不当贵妃了，这里才是我的家，皇宫不是。”
“傻孩子，胡说什么。当初不是你非要进宫的吗？”
柳正明的话让柳然心里的愧疚又多了一分，她的眼睛慢慢红了：“如果当初知道进宫的代价这么大，我宁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陛下。”
“然儿，如果你真的不想做这个贵妃了，爹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让你出宫。”
柳然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柳正明勉强笑着摇摇头：“爹，女儿刚才是乱说的，您别放在心上。”
“然儿，如果在宫里过得不开心，一定要告诉爹。”
柳然忍住眼泪点头：“嗯。”
柳然坐马车回宫的那天柳正明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看了很久很久。柳然坐在马车里泣不成声，她发誓绝对不能再让柳正明为自己担心了。
柳然出宫的这段时间里叶惜黎和秦琳一起联手调查当年叶曾柔的死因，查到了很多有用的线索。
许卓衡却像疯了一样想要叶惜黎为他生一个孩子，隔三差五就喝得酩酊大醉跑到坤宁宫抱着叶惜黎哭着让她为自己生个孩子。
叶惜黎每次都是让忘秋带人把许卓衡悄悄抬回乾清宫，许卓衡每次想要强迫叶惜黎的时候都被秦琳打断。
因为叶惜黎特意和秦琳通过气，只要是许卓衡来坤宁宫发疯。木锦就会跑到西偏殿让秦琳随便找个理由把许卓衡支开。
许卓衡不是傻子他早就发觉了叶惜黎一直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柳然出宫了而许卓衡也不想逼叶惜黎太紧。
这时候秦琳就这样闯到许卓衡的眼前，有一天夜晚秦琳早早就睡下了。刚进入梦乡不久就被一阵巨大的踹门声惊醒。
“环儿？是你吗？环儿？”秦琳揉了揉眼睛撩开床幔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秦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刚准备躺下继续睡时，床幔突然被人直接扯下。秦琳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整个人下意识地蜷缩了起来。
“你……你是谁？我可是贵妃，你不要命了吗？”秦琳害怕的声音都在颤抖。
一个高大的身影离秦琳越来越近，窗外的月光照在许卓衡阴沉的脸上。秦琳像看见了什么凶残的野兽一样害怕。
“陛……陛下，臣妾参见陛下。”秦琳穿着肚兜从床上下去然后跪在地上。
许卓衡浑身酒气坐在床上就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然后袒露着胸脯，他目光犀利地看着秦琳。
“秦琳，你就这么害怕朕吗？”
秦琳低着头不敢看许卓衡，满脑子都是那天被他推到湖心亭里的画面。一想到自己差点死在湖心亭里，秦琳到现在都还有些后怕。
“臣妾……不怕。”
许卓衡冲秦琳勾了勾手指：“过来。”
秦琳不知道许卓衡为什么会过来，她只知道叶惜黎说得没错，许卓衡就是一个不折不扣阴晴不定的疯子。
秦琳磨磨蹭蹭地走到许卓衡面前但和他还是保持了一段距离，许卓衡一把揽过她的腰然后解开她上身唯一的肚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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