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但月亮自己没落下去了,只留一片深蓝色的云,欧阳雪猜测现在已经到了寅时(三点到五点,以现代时间是五点)。
欧阳雪第一件事就是填饱肚子,到了后厨门口,她摘下围巾,为了不引起人察觉,她把围巾揣进怀里,前胸却鼓着的,特别引人注目,欧阳雪觉得不妥,翻看自己的宫装,好一会儿翻开宫装上衣的下摆,把围巾系在了腰上,这样宫装挡住了腰上围巾,大家也察觉不出来了。
伸脖子看了看厨房,黑漆漆的空无一人,欧阳雪有点落寞地缩回脖子。
“谁在那?”身后突然有人问道。
欧阳雪吓得跳脚一退,抬头借着快天亮的光晕打量对方轮廓,好一会儿磕巴道:“嬷嬷?”
“是你!”老嬷嬷也吓一跳,很快恢复平静冷笑道:“为了那口吃的那么早就来了?”老嬷嬷说完不停留端着一大盆子进了厨房。
“是呀,我一大早就过来了,怕没有吃的,饿得没力气扫院子。”
“咣”一声,老嬷嬷把盆子重重地放在火炕台上,依旧冷笑道:“没想到昨天的记性你记着够深刻的吧。”
欧阳雪听出老嬷嬷对她的理由十分不相信。
欧阳雪低声道:“昨夜没睡好……”
“又挨饿了吧!”
欧阳雪赶忙摇头:“被褥没晾干净,一直湿的,我受不住,半夜醒来无事就出来打扫院子。”
老嬷嬷冷哼一声,倒腾盆子咣当响,道:“说是没晾干,准是有人找你不痛快罢了。”
欧阳雪心知肚明地默默看着嬷嬷揉面。
老嬷嬷好半天才扭头看欧阳雪,问:“瞧你,有人戏弄你,你也不生气呀!”
欧阳雪抿嘴一笑:“我在这里无轻无重的,人人见我如敌人或者当了空气的,难不成我要跟她们拼命呀。”
老嬷嬷扭回头继续揉面不说话了。
过一会儿又道:“天没彻底亮起来,难道你让我这个老嬷嬷抹黑做饭?”
欧阳雪这才想起来去找蜡烛点了火,端着蜡烛碟放在老嬷嬷不远的地方。
好一会儿,老嬷嬷揉完面,又问:“你会做饭吗?”
欧阳雪点头,做饭她可是内行,原先在家里唯一爱好就是做饭。
老嬷嬷丢开手,捶了捶后背道:“这起大早的也怪累得慌,这么着吧,你来做。”
“我?”欧阳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对啊,院子你扫完了,早点来这里你不就是为了吃吗!”
得,欧阳雪看出来了,老嬷嬷这是变着法子折磨她呢。是呀,这里人人都觉得她来者不善呢!
不管了,反正自己会做饭比别人给她做饭的强,万一老嬷嬷专做出她不爱吃的怎么办。
“有发酵的黄豆吗?”欧阳雪自己一边揉面一边问。
老嬷嬷不明所以还是答道:“有,放好几天了打算喂狗。”
“在哪了?”
“在厨房后门外面放着呢!好一个大缸子呢!”
“盐巴放哪了?”
“这里,就在你左手边。”
“哦。”
“你一个府里出来的千金小姐也会做饭呀?”
“嗯,我在府里是庶出的,我小娘是青楼卖唱的,家里人从未把我当过大小姐,与这里一样人人看我都不善。”
老嬷嬷一贯的冷声冷气突然一软感叹道:“原来你也是可怜人。”
“我不可怜,习惯了就好,而且我也从未把他们放在心上。”
见欧阳雪把揉完的面醒了醒,放在菜板上开始做饼来。
“姑娘你打算做什么?”
“手抓饼。”
“什么饼?”老嬷嬷没听说过这个词。
“手、抓、饼。”欧阳雪一字一字地慢声道。
“没听说过。”
“每天早上我都会做这些。”
“你做你自己的,赶紧做完自己赶紧吃了。”
“有米粥吗?”欧阳雪掰开一点面团,其余的都放回盆里。
“我这就做去,给你几分钟时间做你的饼,一会儿天大亮,宫女们该起来吃早饭了。”
“是。”
“这孩子没咱儿想象那么坏呀!”老嬷嬷嘀咕嘀咕着舀了几碗米。
老嬷嬷弄好了热粥熄火,“哎,你的粥我可熬好了。”然后看了看窗外,又道:“宫女们都起来了。”回过头,问:“你做好了没?”
“做好了,做好了,就差要两片生菜。”
“要生菜干啥?穷讲究!”老嬷嬷本来不情愿,但想起这姑娘为人还算善良,心一软就去拿了几片扔在菜板上。
欧阳雪也不气,拿起生菜就着饼卷起来,又把另一份给老嬷嬷。
“你还给我做了一份?”老嬷嬷看着难以置信。
欧阳雪柔和地笑着点头。
“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老嬷嬷嘀咕着接过来,偏头一看碗里盛着白乎乎的,跟面团一样,却比白面雪白雪白的,她指着碗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是甜酸酱,外号叫沙拉酱。”
“沙……”老嬷嬷学不来欧阳雪的新词,看着饼一脸不相信它是好吃的。
“你尝一口,不好吃可以扔了。”
老嬷嬷半信半疑地咬了一口,吃着皱起眉头:“怎么有点酸,还有点甜!”说到最后她又吃了第二口之后十分享受这个美味,很快吃下了一半。
欧阳雪嘻嘻笑着,厨房在陆续进来几个厨娘,欧阳雪觉得待在这里碍她们的事。
“我先走了。”欧阳雪端起米粥快速喝光,手里拿着手抓饼出去了。
“哎,你这孩子喝个粥别那么着急,主儿这时候还未起身呢!你别着急到后院跑……嗳这孩子……”老嬷嬷叹了口气,吃完美味手抓饼,开始给宫女们做早点了。
欧阳雪边跑边吃光手抓饼,手上的油也在衣服上胡乱抹两把就到了前院拿着扫帚扫地,这时候落叶已经扫精光了。
“哗啦”如意馆的竹帘还没撤下,这就更激起了竦涟怒气。
“王公公你昨天去内务府了吗?”
王公公连忙小跑过来,帽子还未来及系绳道:“昨日我去了,可是他们……他们不当回事。说皇上皇后还未用秋什儿,说咱们着什么急呀!”
“怎么会?从前咱们也是这个月份找内务府,这会儿怎么不管用了?你再去催催!”
“我催也没用呀!”
“昨日你可碰到凤栖宫的人吗?”
王公公点头道:“倒是碰见了仪贵妃的贴身宫女碧云。”
“她们来干什么?”竦涟脸色阴云密布。
王公公本来不想说的,说了也不能让竦涟心情好。
“她们来也要秋什儿......”
竦涟皱了皱眉头:“她们要什么秋什儿?没病没灾的!”
“仪贵妃的皇四子今日突然犯病——”
“犯什么病?四皇子已经三岁了,身子向来很好的。”竦涟没好气地道。
“竦姑姑,四皇子这次生病十分突然,太医束手无措......到现在也没诊出个所以然来。”
“哼,果真因果报应——”竦涟刚说完,门帘开始响了。
“你们都在说什么?”话刚落一阵剧烈咳嗽。
欧阳雪扫着地,竦涟与王公公的话她都听到了,但门帘处一阵咳嗽的说话声吸引欧阳雪不禁抬眸往殿门口瞧去。
卫溪一身鹅黄花纹锦衣,头上梳着云髻,上面插着一枝红宝石簪子并绒花装饰。再看她淡淡的腮红妆容也掩盖不了她苍白如纸的面颊,卫溪一出来便羸弱得不禁风。唬得竦涟和王公公赶忙上前,顾不上礼仪问:“娘娘你怎么出来了,太医嘱咐过您不能吹风的。”
欧阳雪手里的笤帚动作一滞,一股悬乎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她……似乎在哪里见过?莫名感觉卫溪曾经是她的熟人。
竦涟、王公公催着卫贵嫔进屋,卫溪却问:“我听你们在谈论仪贵妃?”
竦涟与王公公对视一眼,竦涟道:“听说仪贵妃的四皇子突然患病,太医现在都拿不准这个病到底得的是什么。”
卫溪柔弱的脸庞突然一用力地来了精神,看着竦涟:“果真吗?”
竦涟迟疑望着有点精神的卫溪,缓缓点头道:“主儿,王公公传来的消息不会错,而且宫里人人都知道仪贵妃的四皇子得的不治之症,就连皇上都要亲自去看一看。”
“果然因果报应,钱玉瑶你也有今日!”柔弱的面庞用力地现出狠厉,但很快被病态苍白无力地消耗殆尽,卫溪疲惫地捂住额头。
“主儿你累了,不如……”竦涟轻声劝道。
“不,今日我必须到长贤宫给皇后请安,这是新后继位的第一次请安。”
“是。”竦涟抬眼看到梅愫端来一碗药,道:“主儿你先把药喝了。”
卫溪点头接过梅愫的药喝了,好一会儿道:“打发人去凤栖宫瞅瞅仪贵妃和四皇子,最好带上等的人参去。”
“是。”竦涟对梅愫使了使眼色,梅愫很为难,竦涟眼色一偏,梅愫立刻舒眉领会。
“恭送卫贵嫔。”梅愫送走了卫溪一行人后,闲闲地走过去。
欧阳雪正在仔细认真地扫每寸地,脑海里却不时寻找遗失的记忆。
卫溪,欧阳雪为什么觉得她就是曾经的故人?又为何看到卫溪有一股熟悉的好感,宛如她和她有过亲姐妹的感情。
“你!”头顶上突然有人用命令的口吻看她。
欧阳雪抬头,梅愫仿佛居高临下地使唤道:“你去凤栖宫瞧瞧仪贵妃的四皇子,并带着人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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