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你,你不去做你的西老大,管我作甚!”赵石显然有些泄气,但还是壮着胆子,强撑着让自己的面子挂着。
老魏身形高大一把揪住赵石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狠狠瞪着赵石,那架势仿佛是要吃人,赵石被唬的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弃儿见状麻溜的跑过去,将周仁青给拽出来。
二人赶忙溜了半里地。
气喘吁吁地半蹲着,缓了好大一会。
“周仁青,你可惹大事喽!”李弃儿气鼓鼓地望着周仁青,他的脸上被赵石踩的紫青“没事!我也让他吃苦头了!谁叫他平时一直欺负我们!”
“也对!这个坏蛋该打!每次都抢我们的干粮!”李弃儿看着周仁青被踩的脸肿的跟个猪头一样还一副牛气冲天的样子,忍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李弃儿!你敢笑我!”周仁青伸手就要朝李弃儿打去,李弃儿扭头正准备跑的时候,只见那只脏乎乎的小手里面大有文章。
李弃儿故作不知,扭头吹着口哨假装不在意。
“你看!”周仁青倒是个急性子,按捺不住了。着急忙慌的伸手给李弃儿瞧——居然是软糖!
李弃儿立马伸手缴获了周仁青的“战利品”,三下五除二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真甜!
周仁青神气的昂起头,仿佛此刻他是一个满载而归的大将军。
“甜的吧!等到我们到了神山,就会有吃不完的糖!”
李弃儿敷衍的点点头,嘴里忙的不亦乐乎。丝毫顾不上周仁青羡慕的眼光,可怜的小子只能闻闻手上残留的味道。
“哎呀!你们怎么搞成了这样!”李婶站在远处的坡上大喊,二人听见了就朝着坡上飞奔而去。
李婶流亡之前是大户人家的奶娘,那家少夫人是京城大官家的女儿,出嫁时带了陪嫁的老嬷嬷,老嬷嬷和李婶互看不过眼,竟有一次在灶房里面打了起来,女主人一气之下将李婶赶了出来。
她那吸血的婆婆眼看着李婶没了用处,联合着自己的儿子搞了一个不孝的事由,将李婶休弃了。
李婶原想让自己的女儿帮自己在丈夫那里说说好话。结果还被女儿赶了出来。
自己的哥嫂也不愿意养一个负担,李婶在夜里抹着眼泪哭了一路。也总算是想通了,拿着这些年存的体己钱开个铺子,谁承想夜里遭了毛贼,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李婶一气之下去衙门敲了鼓,县太爷正和小妾做游戏,被扰了兴致,打发人先将李婶打了一顿板子,而后坐在刻有“明镜高悬”的公堂上走马观花,潦潦草草的胡乱判了一通。胡子一吹钻进了“温柔乡”,只留下几乎半死的李婶。
“我说你们两个混小子惹赵吊子那个神经病干嘛!找苦头吃呢?人家打你就忍一忍嘛,有啥门槛过不去!”尽管嘴上这样说的,李婶还是尽力擦去二人身上的泥水,从怀里掏出半个硬邦邦的饼,塞到周仁青衣襟里面,又细心着给两个人整理好衣服,小眼睛瞟了瞟周围哄闹的人群伏在耳边悄咪咪的说“别给人说是我给你们的昂”,又故作没事人一样,逐渐放大声音“孔子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说你们,哎!”
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手揣在衣袖里面往人群中走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黄花大闺女!”李婶生是给自己从人群中开了一条路出来。
引得众人一阵牢骚。
“神气什么,还不是丈夫不要儿女不爱的种……”
李弃儿直勾勾看着周仁青怀里的饼,周仁青一手按住李弃儿将要扑上来的手“这可不能,要是叫赵吊子看见了,非得给我俩抢完了!我们等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吃!”
李弃儿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周仁青,你说孔子真的说过什么忍一时平平无奇。退一步……退一步海天都阔的话吗?”
“笨蛋!那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哦哦!对!”
“肯定不是!李婶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她就说是孔子说的!”
李弃儿听着周仁青一本正经的分析,被逗得咯咯笑。
“你知道孔子还说过什么吗?”
“孔子还说李弃儿是大傻瓜!”
“你!周仁青——”李弃儿使出吃奶的劲去追赶的奔跑的周仁青。跑累了就睡在草地上。运气好会遇见迷了路的兔子,二人会背着众人“饱餐一顿”。但是这一年来别说是兔子了,兔子毛都没有见过一根。
天罚初期的三四年人们生活的还算是可以顾全温饱,流民三天饿五顿也是家常便饭,偶尔会有饿死的、病死的但总归是不多。
“真香!你给我留一口!”周仁青连忙把饼从李弃儿嘴边扯出来,靠在膝盖上“啪”一声,就掰开了。
二人“酒足饭饱”以后,大摇大摆的往人堆里面走去,昨夜出现的马车引得驻守在旁边看热闹的人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滚!都给老子滚得远远的!一群叫花子!”
“你他娘的说谁呢?坐着马车逃难以为你是皇帝微服私访呢?”
“对呀,和咱一样都是活不下去了,到处跑呗!”王兴虎立马冲上去,双手叉腰,腰杆子挺得老直喽。
随后一手搭在正说话的老魏肩膀上,老魏微微低头鄙视的目光对上王兴虎的眼睛,王兴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将手放下去。
这一放倒不要紧,只是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竟无处安放了,垂下来觉得不合适,又双手抱拳僵硬地举在胸前。
“你——报上名来——”
“哼!”富态老爷甚至不屑于用眼睛看众人,将下巴抬得老高“你是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
正争吵之际,从轿子里面下来一个身量纤纤的女人,身着湖蓝色襦裙,上身搭着乳白色的小衫,走起路来好看起了,一扭一扭的,但并不夸张,张弛有度,倒显得有些徐做作。
“老爷,跟她们这些人计较干什么,穷瞎子一堆还能翻天了?”说着女人用团扇轻轻遮盖住那张满是麻子的脸。
“你这个婆娘不仅长得不俊嘴还臭!”刚刚被煞了威风站在人堆末尾的赵石也眼巴巴的凑了上来。
“你!你尖嘴猴腮的模样就好看了?”女人一听急的直跳脚,富态老爷连忙保住张牙舞爪的女人“你先别急!你冷静点!”
此话刚出,女人就调转了矛头,她本瘦瘦高高的半佝偻着腰,围着低矮肥胖的富态男人直骂“好你个钱洪名!老娘嫁给你不是为了受气的!要不是我表哥在京城里当官,你就是跑到天的尽头也跟这一群人没区别!”
“你你!李桂花!我这一路上忍你很久了!你表哥是驸马怎么了?京城里谁不知道人家公主成婚三个月了还没有让驸马进过房门!跟老子牛气什么!”
“呸!”女人一把揪住男人的发髻将男人放倒在泥水地上,手足无措的男人着急忙慌的就要跳起来打女人,又不小心滑到了,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打!连自己婆娘都管不好还算什么爷们!”
“周仁青,你看大人们也会和我们一样打着玩!”
“笨蛋!那不是打着玩!”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才打着玩嘛?”
“你不会觉得赵石喜欢我们才打我们的吧!”周仁青一眼震惊的望着李弃儿,没两秒他就破功了捂着肚子咯咯笑。
李弃儿抓了抓稀疏的小辫子,撇着嘴直勾勾瞪着周仁青。
李桂花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一把将钱洪名拽回了车上。围观的人也散了,整整行囊又往前走。
这些人大都是去投奔亲戚的,除了李弃儿周仁青这样没有依靠的人,只能随着人流走,但是他们是真的想去一个叫做“神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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