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醒啦。”
宛青的声音将陷入自我思绪中的连沅芷拉了回来。
“回来了,阿恒找你作甚?”
宛青接过芳菲手中的木梳,边梳边答。
“殿下问奴婢,娘娘在府中住的是否习惯,丫鬟们伺候的可好。”
“娘娘,奴婢们伺候的好不好呀。”
站在一旁的芳菲凑到连沅芷面前,一脸的调皮的问。
“好,怎么不好。”
连沅芷捏了捏芳菲的脸颊,肉肉的,手感不错。
“那是什么?”
连沅芷被桌上的红色吸引了目光。
“这个啊……”
芳菲站起身走过去拿起随意放在桌上的杜鹃花,献宝似的递到连沅芷面前。
“杜鹃花,奴婢从外面折回来的,娘娘,好看不?”
“杜鹃花啊。”
连沅芷看着她手中的杜鹃花,念了句。
“蜀国曾闻子归鸟,宣城又见杜鹃花。一叫一回肠一断,三春三月忆三巴。”
“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芳菲歪着个脑袋,眼里大大的疑惑,她家境贫寒,识字不多,连沅芷念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就像天书似的。
“娘娘的意思是我们的芳菲是不是想家了?”
“家?”
芳菲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声音苦涩。
“奴婢已经没有家了。”
说着低下头,垂下的眸子里布满阴沉。
听了这话,连沅芷心中一疼,起身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没事的,如果不介意,以后翰王府就是你的家。”
“不……不介意的。”
芳菲从连沅芷怀里挣脱出来,清澈的双眸看着连沅芷,认真且诚恳道。
“能成为娘娘的家人,是奴婢三生有幸。”
“以后翰王府是你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
宛青疼惜的揉了揉芳菲的发顶。
“太好了。”
芳菲眼眶红红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奴婢又有家人了。”
“好了,不哭了,哭花了我们芳菲就不好看了。”
连沅芷擦去她眼角的眼泪笑着说。
“奴婢开心嘛。”
娘娘真是温柔啊,真是个好人。
走在两人后面,芳菲看着走在最前面的连沅芷的背影,心中如是想。
只是……
在衣袖的掩盖下,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芳菲的嘴角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容。
可惜了。
“说吧。”
从‘从一堂’里出来,安福一把拉住转身想跑的攸宁。
“安伯,说……说啥啊。”
攸宁一脸哂笑。
刚才在屋里被安福用探究的眼神的看着,他就知道逃不过审问,他还想着快一步跑掉,没想还是被抓住了。
“你几时对宛青丫头动心的?”
看着装傻的攸宁,安福直接挑明了说,他虽然人老了,但还没到眼目昏花的地步,他方才可是表现的明显的很,想糊弄过去,没门。
“很明显吗?”
攸宁摸了摸自己的脸。
安福看着他,一副“你说呢”的表情,他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情窦初开人就变傻了,如果不明显,他还需要问吗?
“嘿嘿……”
攸宁摸着后脑勺傻笑。
安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肯定了他刚刚的想法,这小子就是变傻了,看不得他犯傻,一巴掌呼上了他的后脑勺。
“快说!”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心的,等意识到时,就已经陷进去。”
说完脸还红了。
哟,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纯情啊,但转念一想也合理,他们主子不近女色,手底下的人也跟着当和尚。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宛青提亲?”
“安……安伯,你说什么呢,八字还没一撇呢。”
“哟,合着你小子还在单相思啊。”
“嗯。”
他倒是想和宛青表明心意来着,可宛青整日跟在王妃身后,他都找不到机会,好不容易她一个人了,自己却怂了,半天不敢现身,等人走远了,心里就开始后悔,大骂自己没用。
下次,下次一定要和宛青表明自己的心意。
攸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可这个下次,下到哪里就不知道了。
“我给你说啊,宛青可是个好姑娘,要是自己不把握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有你后悔的。”
“安伯,我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宛青是个好姑娘,温柔善良大方,万里挑一。
不得不说,攸宁在情爱这方面随牧之恒,自己的喜欢之人在他心里就是千般好万般好,至于其他人,管你是倾城国色,还是沉鱼落雁,在他眼里都是浮云,只有爱人和其他人,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知道就行。”
安福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他要去问问宛青是否有人家婚配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家崽子的桃花好不容易开了,总要护着,不能让他凋谢了。
“对了……”
原本要离开的安福想起还有事没说,转身回来,结果身后早已没了攸宁的影子。
“臭小子,跑的真快,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说。”
安福摆摆手,往“慕沅阁”走去,这个时辰王妃午憩应该醒了。
还没到“慕沅阁”,安福就遇见了连沅芷,连沅芷站在回廊下,望着庭院,若有所思,宛青和芳菲则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后。
“见过娘娘。”
安福上前行礼。
“安总管。”
“安总管。”
宛青和芳菲两人齐向安福行礼。
“对了,芳菲,芳霭刚刚在找你。”
在去“慕沅阁”的路上,安福遇见了找人的芳霭。
“娘娘,那奴婢去找芳霭姐姐了。”
连沅芷点头,“去吧。”
芳菲挥着手里的杜鹃花一蹦一跳去后院找芳霭。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连沅芷笑着摇摇头,眼里尽是宠爱。
“这丫头。”
“芳菲年纪小,难免有些孩子心性。”
“有孩子气好啊,无忧愁。”
少年不知愁滋味,挺好的。
“老奴方才见娘娘沉思,是否有心事?”
“没事。”
连沅芷摇摇头。
偌大的王府,无花卉绿植,看着确有点萧条。
“若娘娘觉得空落,可以按照您的喜好来布置。”
“按照我的喜好来?”
连沅芷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安福。
“是。”
“这事不需要询问阿恒吗?”
虽说她是王妃,但王府还是牧之恒做主,按照她的喜好来,他要是不喜,怎么办?
“娘娘有所不知,殿下自建府后,极少在府中留宿,而且殿下对于这些也是不在意的,老奴虽然是府中总管,但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就这样搁置下来了。”
“后来殿下请旨迎娶娘娘,老奴问殿下是否要装饰一下王府,殿下怕丫鬟们布置的娘娘会不喜,就说日后按照您的喜好来,您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是吗。”
连沅芷听了他的话后,又看了看庭院,心中充满苦涩却面上不显。
能被他这样宠爱,真好啊。
“娘娘是否要买些花卉绿植来装饰庭院?”
"嗯。"
连沅芷点点头,问。
“安伯可知哪里能买到这些?”
“城南有家‘梅苑’,里面种植了各种奇花异草,帝都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都喜欢去那里游玩赏花。”
“梅苑。”
“沅儿。”
正当连沅芷想着什么时候去‘梅苑’一趟时,牧之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听到声音的连沅芷侧身,看到牧之恒从回廊的转角处走出来。
“阿恒。”
连沅芷欢快的唤了一声,好看的双眸亮了一分。
牧之恒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对着宛青道。
“你准备些茶点拿到凉亭。”
“是。”
"安伯有事要说?"
宛青离开后,安福看了她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
安福搓了搓手,脸上尽是为难。
“安伯有话直说,不必拘束。”
“老奴斗胆,想请问娘娘,宛青姑娘婚配与否。”
“哦。”
连沅芷来了兴趣,挑了挑眉。
“安伯想给宛青说亲?”
“是。”
“不知是哪家公子?”
“不是哪家公子,是府中的小子。”
府中之人?
连沅芷抬头看牧之恒。
“是攸宁。”
牧之恒捏着她的手,淡淡的开口。
“是,小子唤攸宁,是殿下的暗卫,年纪与宛青姑娘相仿,老奴从小看着他长大,容貌和人品都是好的,无不良嗜好。”
"既是安总管推荐,又是阿恒身边的人,品性这方面我自然是相信。"
“只不过,婚姻大事,要你情我愿,宛青虽是我的贴身丫鬟,婚姻之事由我做主,但我待宛青亲如姐妹,自是想为她寻一个疼她爱她宠她的好夫君。”
“这是自然。”
安福连连点头。
“烦劳安总管帮我转告攸宁,我不反对他去追求宛青,若是宛青喜欢,我便将宛青许配给他,若是宛青不喜,我希望他不要过多的纠缠。”
“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他做事光明磊落。”
最后一句带有警告的意味。
“……”
“放心,若是他做了什么不齿之事,不用你说,我会亲自动手了结他。”
没等安福说话,牧之恒直接说了句话,这句话说的轻松,却直接决定了攸宁以后的命运,如果攸宁真的用了不入流的手段强迫宛青,连沅芷相信牧之恒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直接就地正法。
“阿嚏”
躲在横梁的攸宁揉揉鼻子,继续盯着厨房的方向,他刚刚看见宛青进了厨房,又无其他人跟着,认为这是个机会。
今天要和一定要和宛青说上话。
攸宁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来了。
看到宛青走过来,攸宁跳下横梁,叫了声。
“宛青。”
宛青端着茶点从厨房出来,听到身后传来叫自己的声音,转身一看,原本空无一人的回廊下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黑衣男子。
“你是谁?”
宛青端着托盘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他。
“我,我,我叫攸宁,我,我们见,见过面的。”
攸宁一激动,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
“什么时候?我在府中从未见过你?”
宛青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定自己在王府中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我,我……”
见她怀疑自己,攸宁急的想要解释,可越急他就越紧张,一紧张说话就不利索。
他该不会是个结巴吧,好好的人怎么是个结巴呢。
宛青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
“哎。”
攸宁在她同情的目光下碰到了挂在腰间的面具,瞬间想起上次见面时他戴了面具,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相貌,于是快速摘下面具戴上。
“这样呢?”
“嗯?”
看到戴上面具的攸宁,宛青睁大了双眸,这不是上次把落水的王妃救起来的那个人吗。
“是你啊。”
“对对。”
见她认出自己,攸宁松了一口气,幸好还记得,生怕她忘记自己。
“我怎么从未在府中见过你啊?”
宛青不解,她随着王妃来到翰王府也有一些时日了,除了上次落水事件,平日里就没有看见过他,根本不知道府中还有他的存在,上次事后她也问过安福救人的黑衣男子是谁,但安福没告诉她。
“我,我是殿下的暗,暗卫,平日里很,很少露面的。”
“暗卫?”
宛青歪头。
“那是什么?”
“就是在,暗,暗处保护主子,替主,主子做一些主子不能做,做的事。”
“哦。”
宛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你要给,给王妃送茶点吗?”
攸宁指了指她手中的托盘。
“哎呀,我忘记了。”
说完端着托盘一路小跑。
好可爱。
攸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挠着头“嘿嘿”的傻笑。
不打扰两人培养感情,安福做完自己的事后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下午的阳光正好,不似正午那般晒人,清风吹来,很是舒服,安福退下后,牧之恒牵着连沅芷的手在院中慢悠悠的散步,两人边走边聊。
“安总管似乎很关心攸宁的婚事?”
“安伯自小进宫,注定此生无后,他从小看着攸宁长大,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攸宁成年后就张罗着给他说亲,可攸宁死活不干,还说‘殿下还未成亲,哪有属下先成亲的道理’,安伯无法,就先把这事给放下了,后来我请旨赐婚,安伯就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他被念叨烦了,就跑到我面前来吐苦水,后来我被他弄的烦了,就下令禁止他除了正事以外不能开口说话,然后他就蹲在横梁上用幽怨的目光看着我,弄的我都想把他扔出去了。”
说到这事,牧之恒忍不住笑了下,那时候不让攸宁说话,委屈的就像小时候不让他吃饭。
“看的出来,你和攸宁的关系真好。”
不然以他的性格,会容忍一个人整日在他耳边聒噪?
“我和攸宁从小一起长大,他很小就成为了暗卫,过的是在刀尖上添血的日子,一不留意就容易丧命,我理解安伯为何会这么着急让他成亲。”
“是为了给他留后?”
“嗯。”
牧之恒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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