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在这个世界的广袤舞台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新的故事。有的如昙花一现,有的则如星辰般永恒。然而,在这无尽的时间长河中,总有那么一瞬间,对个人来说,是独一无二的,是生命中的高光时刻。
此时此刻正是刘一元最重要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点开Status Update(状态更新)下蓝色的一行小字:“Please click here to view your decision letter.(请点击此处查看你的录取决定)”。
那是一个超链接,页面开始跳转刷新,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首先飘出的是彩带,接着映入眼帘的是:Congratulations!The 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恭喜,卡内基梅隆大学…)
后面的话已经无需再看,刘一元“嗷”地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进了总裁办公室。“老大!我录取了!我录取了!”
这癫狂程度不亚于范进中举。
夏明洲正在办公室里给林濯清汇报工作,对于刘一元的一惊一乍感到一头雾水。
“卡梅的CS(计算机科学)要我了!呜呜呜,我的梦校要我了。”刘一元生动演绎了什么叫喜极而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濯清站起来,给他递了个纸巾盒,“哭什么?卡内基梅隆,美国的CS四大神校之一。恭喜你,终于圆梦了。”
刘一元抱着纸巾盒,擤了把鼻涕,继续哭:“呜呜呜…老大,要不是你一直鼓励我追求梦想,给我写推荐信…”
林濯清无奈,“怎么还在哭?”
刘一元抽抽噎噎地捏着拳,信誓旦旦地说:“等我毕业以后,我还要回东创跟着您。”
林濯清笑望着他,“好!我等你学成归来。”
夏明洲也跟着咧开嘴,“好了,别哭了,快去跟其他人也分享一下这个好消息。”
“嗯嗯。”刘一元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老大,洲哥,你们继续开会吧。”
待刘一元离开后,夏明洲摊开手里的文件,递到林濯清面前,“老大,这是和安达电子的合同,法务那边已经审过了,需要您签字。”
林濯清拿起文件,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套智能生产系统的研发让一组负责。”
“好。”夏明洲收回文件,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在屏幕上点击了几下,抬起头说到:“老大,今天的会议安排刚发到你微信了,下午有两个会议,一个是技术部内部会议,下午2-3点在大会议室,接着是3-4点,跟财务部的会议,在小会议室。”
“知道了。”
“老大,没啥事的话,那我就先去工作啦。”
“等会。”林濯清抬起头,“明洲,通知一下大家,晚上聚餐,给一元践行。”
“好嘞!”夏明洲突然想到什么,向前走了几步询问道:“老大,是不是也要发招聘,给您找个新的助理了?”
“你看着安排。”
夏明洲比了个OK的手势,“明白。”
夏明洲前脚刚走,魏惜今就钻了进来,他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
林濯清头也不抬,一边写代码,一边冷冷说:“要补觉,滚回你的办公室,不要在我这儿睡。”
魏惜今置若罔闻,嬉皮笑脸道:“听说你昨天又翘了一下午班。老林,你怎么回事?最近天天翘班。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工作狂吗?
林濯清:……
他坏笑:“老实交代,你和夏诺是不是旧情复燃约会去了?”
林濯清白了他一眼:“回了趟京大,孙教授找我谈校企合作基地的事儿。”
魏惜今瘫倒,“没劲。”
“夏诺跟我一起回的京大。”
魏惜今弹起来,眼神放光:“有戏。”
“我们聊了些大学时候的事。”
魏惜今手支在桌子上,探身问他:“那你问到她当年为啥离开了吗?”
“没有。”
“是她没说还是你没问?”
“我没问。”
魏惜今指着林濯清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丫一碰到夏诺整个人就bug了。”
林濯清停下敲击键盘,望向窗外,“老魏,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自然课上一起抓蝴蝶吗?蝴蝶那样美丽,又那么脆弱。那时候我们都很害怕呼吸稍微重一点就吓跑了它,也担心抓它的时候太用力,它会折翼,更惧怕把它关进了笼子,它就会死去。所以,那天我们忙活了一下午,最后一无所获。
我对夏诺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怕我一旦问出口,她就会像那只蝴蝶一样,展翅离去。
我能感觉到,十年过去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对我毫无保留敞开心扉的夏诺了。现在我们之间有一层膜,我们只能隔着这层礼貌又疏离的膜,维持着小心翼翼的平稳。”
魏惜今摆弄着他桌上的牛顿摆球,捏起一个小钢球,再重重放下,“什么膜?细胞膜啊,你捅破它不就得了。”
林濯清摇头,“你不懂,我真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魏惜今不以为然,“嘁,有什么难办的?如果是我,我第一天就把丫办了,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没有什么是不能在床上解决的。”
林濯清实在忍不了他的无耻,“滚。”
魏惜今眯起一双桃花眼,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纯爱战士。”
他只知道人要是走了,老林又要废一次。
林濯清凝视着牛顿摆球的往复,在物理学的法则下,平衡是脆弱的,只需轻轻一推,便能引发连锁的波动。或许他真的需要先投下一颗石子,才能打破现在两人间如死水般的境地。
02
在东创,大家都把刘一元当作弟弟,听到他的好消息,都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但一想到要离别又伤感。一群人就在高兴和伤感中越喝越多。
刘一元醉糊涂了,硬要站到椅子上发表感言,感谢了一堆人,连公司保洁阿姨都算进去了,酒更是敬了个没完没了,最后一帮人全都成了醉猫。林濯清在这种气氛下也难以免俗,喝了不少红酒。以至于回到家的时候,他身上的醉意还没散去。但他的酒品很好,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发酒疯,只是脚步有些虚浮,说话的逻辑还是清晰的。
林濯清打开家门,夏诺正窝在沙发上惬意地看综艺,笑得前俯后仰的。看到他回来了,她也毫不吝啬地回了个灿烂的笑容,“回来啦?”
平时,林濯清工作忙,回来的晚。他们就这样匆匆打一个招呼后,林濯清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再出来。就像他一开始说的那样,他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两人互不干涉。
但今晚有所不同,林濯清并没有直接回房,反而在她身边坐下。
夏诺一惊,赶紧放下盘在沙发上的腿,乖巧地端正了自己的坐姿,她侧过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果味香气,皱眉道:“你喝酒了?”
“嗯……”林濯清看着她像只小松鼠一样耸动着鼻子,情不自禁地笑了。醉酒的他没有平日里那股子生人勿近的高冷,一笑起来,好看的眉眼舒展开,眼睛里像盛满了璀璨的星子。
夏诺一呆,脸皮开始发烫。
“你在看什么?”林濯清以手支颐,凝视着她,他的嗓音低哑,眼尾发红,像聊斋里惑人心魄的妖鬼。
夏诺以为他问的是看什么电视,于是结结巴巴道:“极……极限挑战。”
林濯清眉毛一挑。
夏诺接着问:“你要一起看吗?”
林濯清怎么都不像是爱看这种搞笑综艺的人,但毕竟他是主人,她本来打算客套一下,可没想到林濯清竟然答应了。
“不过我想看电影。”林濯清歪歪头,“有部想看的恐怖片,一直找不到人陪我一起看,我记得你胆子挺大的,是吧?”
这真是猝不及防,夏诺都懵了,“啊?好像是吧。”
“那正好。”林濯清唤醒了机器人小诺,命令道:“播放《招魂》。”
随着阴森的音乐响起,画面开始变得诡异。
林濯清继续发出命令,“小诺,关灯。”
灯光全灭,夏诺更加慌张。其实她胆子很小,最怕的就是看鬼片。
林濯清轻声说,“好好看,据说很刺激。”
夏诺僵直着身子欲哭无泪,唯有抓紧手边的抱枕作为救命稻草。在明灭不定的画面和令人头皮发麻的配乐烘托下,每一个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胆战,偏偏为了维持人设,她还不敢表现出来。
恐怖的画面和身旁触手可及的他都令人心如擂鼓,难以呼吸。感觉心脏像要爆炸了一般,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悸动。实在撑不住了,她站起身。
“你去哪儿?”林濯清捉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很热,但指尖却是凉的。
夏诺的呼吸一滞,心跳如脱缰野马,幸好灯被关了,看不清她瞬间爆红的脸,她慌张地说:“有点闷,我想去喝点水。”
“去吧。”他松开手,弯起嘴角,心情大好。
夏诺跑到厨房,她接了点凉水,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连续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法将跳动的心平复下去。
这时,一道粗壮的闪电划过天际,伴随轰隆的雷声响起。
她吓得闭眼,下意识转身要跑,却猝不及防地撞进林濯清怀里。
林濯清伸手习惯性地护住她的头,“怎么还是那么胆小?”
夏诺蓦地想起十年前他们一起去北海毕业旅行的那个夏天。
她、梅舒和魏惜今打赌看谁的胆子最大,在游乐园比赛玩高空项目,但是不分胜负,最后有人提议进鬼屋试胆。梅舒和魏惜今都非常怕鬼,刚进去一会儿就原路返回了。她为了赢,硬着头皮装胆大一个人进去,结果刚一进门就被工作人员扮的贞子吓得躲在角落哭,闭着眼睛死活不肯挪步。最后还是一个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护着她走完了全程,把她送到了出口,就跟林濯清此时护着她的姿势一模一样。
她记得刚出鬼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林濯清,魏惜今说他去买汽水了。她也没有在意,只顾着跟梅舒和魏惜今吹牛。
回程的时候,林濯清还特意问她鬼屋好玩么。难怪当时听着她绘声绘色地描述鬼屋有多恐怖,自己有多胆大的时候,他一直是一副古怪的表情,现在想来都是揶揄。
难怪他今晚非要看恐怖片,原来是故意的。夏诺气鼓鼓地抬起头,“当年那个带我出鬼屋的人就是你,你早就知道我胆儿小了,对不对?”
林濯清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轻笑道:“你猜。”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他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神秘莫测的学霸,而她是天天追在他后面跑的小笨蛋,年轻,热情,无所畏惧。
林濯清看了眼窗外,“要下雨了。小诺,关闭窗户,放下窗帘,开启噪声隔绝模式。”
不一会儿,屋外开始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做完这一切,林濯清就以头晕为由回房间休息了。
醉者无心,夏诺却翻来覆去一整晚,明明被弹的是脑门,可她的心也在跟着一顿一顿地疼。
03
这场春雨下了一整夜,淅淅沥沥直到清晨才停歇。夏诺几乎一夜没睡,一闭上眼就梦到林濯清含情带笑的眸子和Annabelle邪恶的木偶脸慢慢重叠,有种妖冶的诡异,惊得她冷汗淋漓。
好不容易捱到了快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不过刚眯着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就把她吵醒了。她眼睛困得睁不开,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朝门外砸去。“Leon,别吵!”
话一出口,她马上清醒过来,这不是她在伦敦的公寓,而是林濯清家,会敲她门的只有林濯清。
她也顾不上刚起床蓬头垢面的样子,赶紧跳起来打开门。
想起昨晚的情形,她讪讪道:“早上好……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林濯清扫了一眼她鸡窝般杂乱的头发,真是不忍直视,“今天周末。”
生产队的驴也是要休息的。
他一脸嫌弃地丢下一句话,“洗漱一下,出来吃早餐。”
“好。” 她尴尬地捋了捋头发。
像想起什么,林濯清转身问:“Leon是谁?”
“啊?”夏诺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是我养的狗。”
此时,正在享受泡泡浴的Leon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他喃喃道:“这个香味还是太浓了,看来得换种浴盐了。”
夏诺默默地在心里向Leon道歉,好在林濯清也没再深究。
等到她洗漱完毕,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早餐,夏诺习惯性地抽了张纸垫在面前,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林濯清喝着咖啡,专注地看着财经新闻:“嗯。”
她拣起一块蓝莓乳酪三明治啃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喟叹,“太好吃了吧。”
她拍马屁道:“这手艺比之法国米其林餐厅主厨都不遑多让。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难怪学妹们都说你是仙品。我真是何其有幸能吃到林神做的……”
林濯清忍无可忍,“安静吃你的。”
夏诺自己都觉得自己奴颜婢膝,她嚼着三明治,见林濯清看得认真,于是随口问到,“有什么新闻吗?”
“Winston Capital注资了上新科技。”
听到熟悉的名字,夏诺一愣。没想到Alex这么快就跟国内的科技新贵搭上了线。
林濯清怕她不明白,耐心给她解释道:“Winston Capital是英国的一家老牌风投公司,起源于英国贵族Winston家族基金。近年来,这家公司动作不断,成绩很亮眼。资金雄厚且势头正盛,是很多初创公司和成长型公司梦寐以求的投资方。上新科技是专门生产工业用机器人的企业,四年前成立,概念新,产品强,扩张规模很快。这俩结合算是强强联手,国内科技行业又要重新洗牌了。”
“不过此前从未听说Winston家族有进军中国市场的打算,这次的动作倒是稳准快。”
出乎他意料地是夏诺给出了分析,“欧洲的经济不振,创新度低,原有的产业竞争很激烈。Winston要发展,也得向外寻求机会,着眼全球布局。他们很早就把目光看向了第三世界国家,做了很久的深入调研,尤其是针对经济和科技高速腾飞的中国。其实六年前,有一家国内的老牌食品公司就是被Winston注资,才起死回生,就是现在的国民品牌岑记。岑记的投资回报率很高,给了Winston很大的信心。只不过当时为了规避一些程序和不必要的成本,他们是通过一家国内的私募进行操作的,所以外行基本不知道岑记背后实际的控股人是Winston。”
“那就不算突然。”林濯清关上手中的平板问:“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
夏诺擦擦手,“我现在就是做这行的。”
“我倒是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夏诺笑道:“术业有专攻嘛,像科技公司我就不认识几家。”
两人正说话间,魏惜今的电话进来了。林濯清看了眼夏诺,担心魏惜今又口出狂言,于是进了房间才揿下接听键。
“老林,你干妈我小姨叫你晚上来庄园参加慈善舞会,说要给你介绍投资人。”
“知道了。”林濯清简单应了一声,准备挂电话。
魏惜今像是跟他有心灵感应一般,“先别挂!友情提示:你干妈又要给你介绍女孩子。你要是不想舞会变相亲现场就带个姑娘来。”
林濯清扶额,“我去哪儿找个姑娘?”
“你家里不是有个现成的吗?” 魏惜今调侃道:“要么你带夏诺来舞会,要么你就让夏明洲男扮女装陪你去。自个儿选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这次总算比老林挂的快,也算扳回一城。
……
夏诺见他面色不豫,问道:“你怎么了?”
林濯清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夏诺……”
“是要我帮你什么忙吗?”
夏诺已然看穿,林濯清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晚上有个慈善舞会,我需要一个舞伴。”
“了然。”夏诺打了响指,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谁让我吃了你的早餐呢?”夏诺耸肩,手一摊,“不过我现在可没有钱,你得帮我解决行头,我要长度过膝的裙子。”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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