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想死我了。”谈苔张开双臂就要熊抱扑过去,被谢谌风一把揪住后衣领:“皮痒了是不是?”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倚着大树慢条斯理翻着书的人,懒懒说道:“管管,要么我就替你管了。”
树下的人闻声抬起头来,看着谈苔张牙舞爪想从谢谌风的钳制中挣脱出来的样子不由得失笑。他合上书缓步走过来,随着树影斑驳的浮动,像一卷古老的画轴徐徐展开,画中的温润君子误入凡间。
他没着急劝架,而是侧头看向那道清冷的倩影:“我们,各司其事?”
刚才两人闹着从沐未落身边离开后,迟雅颂插空小声向她汇报近期学联社的工作,还有几个人,像是学联社的干事,也抱着材料等她确认。闻言,她短暂抬眸望过来,刹那间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婉丽飘逸,疏离出尘,那独一份的清雅气质,仿佛九天明月般高不可攀。一头如瀑的青丝简单用素簪挽着,秋水盈盈,玉池韵韵,唯神色恬淡,仿佛轻易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动容。
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迟雅颂正好把扣分记录划到底,那里标红加粗记了一行:
“高二(5)班谢谌风,上课睡觉,-5分”
她没有过多驻留,面不改色边听汇报边做标记,简单把工作都交代下去后,转身往激情互喷的二人组走去。
“你放手,要不然我咬你了!我跟沐沐这么久没见,抱一下怎么了?你个醋王!”
“谈二,我许久没揍你了你皮痒是不是?两天没见也叫许久?你以后给我离明夜三米远,别老仗着自己是女的跟那儿胡乱占便宜。”
“怎么是占便宜了?!这是表示亲近!亲近!就许你黏着沐沐不许别人靠近,什么人啊你。沐沐,快来救我!”
谈苔看到沐未落走过来,赶紧呼救。
“守夜。”
清清冷冷一声,不带任何情绪。谢谌风“啧”了一声,跟甩包袱一样把人甩开:“除了会告状还会干点啥。”
“还会……”谈苔突然闪身过去一把抱住沐未落,在谢谌风动手揍她之前赶快松开,一溜烟跑没影了,“我打球去啦,沐沐我下节课去找你啊,中午一起吃饭!”
逃跑的过程中,她还不小心撞倒了一只装足球的大铁筐,疼得龇牙咧嘴。不过她没怎么在意,原地跳了两下就又飞奔向篮球场。
祁初本来还想调侃谢谌风两句,见状满心满脑都在担心刚才谈苔磕的那下,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匆匆离开了。
“明夜——”碍事的人都走了,谢谌风高高兴兴扑了上去,动作跟方才的谈苔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如出一辙。沐未落侧身躲开,浅声道:“把手伸出来。”
谢谌风眼睛一亮,忙不迭地伸手过去:“你又做了啥好吃的?”
沐未落看他一眼:“另一只。”
谢谌风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把左手伸出来,还不等他说什么,沐未落已经把他的袖口捋了上去,露出红肿不堪的手腕,以及青紫一片的手臂。
谢谌风摸了摸鼻子,干笑几声:“这个是……打球时候扭的。”
在沐未落无言的注视下,他实在熬不住,举手坦白:“训练时候受的伤,一点小意外,你别这个表情看着我嘛,来笑一个,或者我给你笑一个……”
还没等他把牙露出来透透气,沐未落却不再看他了,她拿出手机操作着什么,谢谌风则努力没话找话:
“你怎么发现的?我觉得我没表现出来啥异常啊。”
“你手上若是没有伤,刚才早动手了,不会一直跟谈苔打嘴仗。”
谢谌风恍然,轻笑一声。沐未落实在太了解他了,一丁点不对劲她都能发现。
他继续碎碎念:“嗳,明夜,别生气啦。训练嘛,难免,再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就这么轻轻碰了一下,看着吓人,其实屁大点事没有。话说我们晚上去老祁家蹭饭吧,你信不信就谈二轻轻碰的那一下,他晚上得炖个十全大补汤。”
说话间,一架携带着医药箱的无人机精准悬空在两人面前,沐未落伸手接过来,无人机传来一道机械声:“是否需要协助?”
“否。”
“是否需要待命?”
“是。”
无人机闪烁了两下:“收到。”
便降落在地面,收起机翼静止不动了。
“哦豁。”谢谌风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他饶有兴趣地拨弄了一下无人机:“这是你跟老祁研制出来的最新款便携运输机?”
“是。”沐未落打开药箱,这里面大部分药是她自己研制的,只有少量是成品药。而除了一些感冒发烧的日常用药以外,最多的当数各种活血化瘀、止血愈创的散和膏。
她取出一罐清淤活络油,均匀涂到谢谌风手腕上:“目前的功能支持运输大型医疗设备没问题,但是辅助医疗活动精密度还不够。”
她把药油揉开,让药效浸入肌理。两人坐在操场的台阶上,聊着足以影响未来战争局势的尖端科研装备,语气随意地好像是讨论怎么做一锅好喝的骨头汤。
“实战中需要考虑无人机的隐蔽性和信号干扰问题,如果是用光纤,如何躲避光电传感器,拖带能否适应复杂地形,包括噪音,声探等等。池子在做自动化躲避了,你回头跟他对一下看。”
“嗯,我们也在考虑把光学和声学同时应用其中,避免传统操作方式造成的反追踪与高损耗。”
“不愧是学联社自创办以来最年轻的社长。”谢谌风没受伤的手托着下巴,面带欣赏地瞧着眼前人,“再这样下去,祁老头早晚要得红眼病。”
“不是要去人家里蹭饭?”沐未落加重了力道,淤肿不散开好得慢。“还诋毁祁老。”
“他又不在。再说我当他面说得还少吗。”谢谌风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祁老头抢人抢不过萧老头,早背地里骂了不知多少回了。他以前还动过心思,想通过联姻把你绑去他那儿,笑话。”
祁初的父亲祁泽早先确实动过让祁初与沐未落联姻的念头,不过知晓她已有婚约在身就打消了想法,还连道可惜。谢谌风记仇记到现在。
沐未落给他缠上绷带:“这两天小心些,别拿重物,别用力,别逞强。”
“遵命,遵命。”谢谌风轻笑着应道,“沐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我现在能打十个谈二。”
沐未落静静看他一眼,他立刻端正态度:“不过作为奉沐神医的话为圭臬的人,我最遵循医嘱了,您让我往东绝不向西,您说不让我提重物,我连只笔都不带拿的……诶,我这两天不交作业又有新借口了。”
谢谌风美滋滋地盘算,见沐未落拿出湿巾来要擦手,立刻自告奋勇地主动接过来,动作轻柔地帮她擦拭。
“昨晚又熬到几点?”
“三四点吧,不太记得了,季老头喊我去测试新装备,他们又缠着要跟我过招,甩都甩不掉,大晚上的精力真好……刚睡没几个点,又被老祁一个电话吵起来,要跟我讨论如何用‘锻’技术研发新一代微侦机……你说他是不是有病。”他打个哈欠,把下巴枕在沐未落肩膀上,头挨着头:“我睡一觉,太困了。”
短发蹭在耳边,有点痒。沐未落没有躲开,身旁传来的是令人安心的气息,能让她短暂放下所有的重担,只想静静地享受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与此同时,列星教学楼十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内,有两双眼睛注视着操场上依偎的身影。
“唉,我说老季,这俩孩子就是再优秀,再出众,现在也不过是刚刚念二年级的高中生,你让他们喘口气吧,说到底都还是未成年的孩子,让他们享受一下正常的校园生活不行吗?”一个大腹便便,满面和蔼的老人开口说道。
旁边那位眼神犀利的老者斜了他一眼:“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特殊人才不从小培养,放任他们自由自在玩到成年什么都废了。再说我也没有把他们逼得多紧,我不是答应过你在他俩升入大学之前不做过多约束吗,是这俩孩子自己争气,主动挑起担子来的。要我说比你这个校长觉悟可高多了。”
狄先逊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对于友人踩自己捧学生的言语他没有任何意见,反而捧着肚子乐呵呵道:“都是好孩子。”
季姓老者把目光转向操场中的其他人,意有所指:“这届的学生,当真了不得。”
狄先逊还没说什么,老者自己又补充道:“都是谢家和沐家那俩娃娃的功劳,你这老儿是白捡的便宜。”
语气中是毫不掩饰地偏爱。
狄先逊欣然道:“是啊,所以你若把他们累坏了,可再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选了。”
老者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且使我有洛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你就惯着他们吧,早晚把他们惯坏了!”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狄先逊意思意思假意留他吃饭,见人头也不回地走掉之后,抱起保温杯呷一口,摇头晃脑“哼”了一声:“你不惯着,别三天两天往我这儿跑啊。半斤八两,咱俩谁也别笑谁。”
晚上谢谌风果然拉着沐未落去祁初家里蹭饭,进门闻到满屋飘散的排骨香,鼻子动了动:“给我盛一碗,不要山药和玉米,多来肉。”
祁初戴着隔热手套,正把砂锅从厨房端到餐厅,见到不请自来的人丝毫不觉得意外,笑骂:“就你狗鼻子好使,什么都闻得出来。”
他招呼沐未落:“随意坐,马上好了。”
说话间,谈苔一瘸一拐从院子里蹦进屋。沐未落下意识要近前给她查看伤口,目光扫过她龇牙咧嘴的神态和略显夸张的姿势,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多言。
谢谌风没有望闻问切的本事,但谈苔的身体素质如何他还是有数的,就白天磕的那一下对她来说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区别,她却搞得好像三级负伤般。当下毫不客气地开口揭穿:“谈二,为了骗顿肉吃你至于吗?要不要我去给您搞个拐棍儿,您明儿拄着拐去学校,连课间操都能免了。”
谈苔十分“虚弱”:“我是直接撞到尖棱上,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反过劲来疼死我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谢谌风掀掀眼皮:“你和老祁待在一块儿的时候,别老盯着人家脸看了,多跟着念点书吧。以后出门别说认识我,也别说自己是狐狗会的,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谈苔:“?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沐沐你看他!”
祁初把最后一份抄什锦端上桌,轻轻拍了她脑袋一下:“是‘世风日下’。”
谈苔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用的成语,虚心请教道:“这俩有区别吗?”
谢谌风已经动手给沐未落盛汤了,闻言用关爱傻子的目光宽容地看着她:“对你来说确实没有。”
小谈:你就说我装病换来的大餐你吃没吃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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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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